富豪阿尔弗烈特·爱德华多是着名的巴黎“Mytown报社”的创始人之一。“Mytown报社”的历史非常悠久,在世界的舆论界都享有权威,在创业初期爱德华多是大股东,那还是一九一一年左右的事情,作为大股东他不光掌管着财政大权,同时也管理着报社的经营和编辑等事务。虽然当时巴黎百万弗新闻记者马丁是报社的社长,但是这位阿尔弗烈特·爱德华多先生才是当时欧洲新闻界享有盛名的人物。他精力充沛,博学多才,可以说是一手拿算盘一手执笔的多面手,是应该被人们永远记住的新闻界流行时代的开拓者。那一年夏天是欧洲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年,刚刚进入七月的时候,爱德华多邀请几对好友夫妇到自己的私人游船艾美号上进行一次完美的豪华水上避暑游。这里聚集了一群上流社会的水上运动爱好者,大家围绕着主人爱德华多夫妇,在艾美号甲板上游戏、谈笑、跳舞、享受桌上丰富的美食和迎面吹来的凉风,主宾身心都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七月二十一日星期一,游艇从荷兰驶向了莱茵河。
这是一次悠闲的旅程。每当行驶到风景优美处都会停泊下来钓钓鱼,一九一一年七月二十四日的夜里,艾美号在莱茵河的中游河床处抛下了锚,在流水的拍打声中过了一整晚。那天夜里抛锚后不久就出事了,而且是让人们至今都记忆犹新的神秘事件“珍妮特的悲剧”,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西半球。
离开了荷兰的国境后没航行多久,本预定停泊在威依泽路,但是这天的太阳像火一样,一直向前行驶到傍晚,在毫无遮掩的河面上,一轮斜阳照射在水面上,站在甲板的遮阳篷下,一丝微风都没有,非常闷热。太阳下山后余热都还残留在空气中。一行人汗如雨下,什么都不想做,并排躺在甲板的摇椅上喝着杯里冰爽的香槟。涨潮的时候旋涡重重,比平时的水流更快了。船在逆流而上,从太阳下山开始前进的脚步就变慢了。在这像大海一样宽广的莱茵河的岸上,可以看见被中世纪城墙围着的古老艾默里奇城的屋顶。这里离威依泽路还有一段很远的航程,此时河岸旁的灯一盏盏地点起,爱德华多的爱妻非常喜欢这如画的美景。依照年轻的珍妮特夫人旨意,游船在这里紧急抛锚停泊了。这位珍妮特·爱德华多夫人是一位典型的、娇生惯养的、年轻的名流太太的代表,是近代的产物之一,和朴素、成熟的丈夫爱德华多完全是两种类型,她就是艾美号上的女王。如果说爱德华多是“Mytown报社”的实际社长,珍妮特则是艾美号的实际船长。她的愿望立即就变成了一种命令。德鲍船长从实际经验出发提醒道,船舶晚上停在船只来往频繁的中游是很危险的,最好是船头朝着艾默里奇城的方向,停靠在丁坝处。
但是珍妮特夫人再次主张将船停在河道的正中间度过一晚。
被称为航线上的苍蝇的独特的浅底传马船、工作船和挖泥船都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一片停泊在丁坝处。她无法忍受待在那些不干净的水上工作者的臭气中直到天亮,而且还时不时地被那些穷人们用无礼和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顽皮的孩子故意向水里丢着石头。想到这些年轻的夫人紧锁住自己漂亮的眉毛。还是在远一点的地方抛锚比较好在艾美号上她的话就代表着法律。这时也不例外。德鲍船长也只有退让,当即就在航道的急流中抛锚停船了,这位珍妮特夫人的主张实际上就等同于自杀行为。如果按照德鲍船长的建议,那么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太阳下山后,天空就变了样子。突然开始刮风了,低气压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这时艾美号的餐厅里,灯火通明,主客们在谈笑风生中结束了晚餐。由于船体晃得很厉害,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连酒杯都没有怎么碰。最后大家各自散在船上的各个角落,有的回到甲板的椅子上,有的从餐厅直接去船舱的卧室,也有的因为晕船根本就没有出来。
留在甲板上闲谈的人有爱德华多和珍妮特夫人、德鲍船长、狩猎家兼“Mytown报社”的撰稿人的查理、在保险公司担任重要职务的科瓦里耶少将、和爱德华多一样知识渊博的老莫法、巴黎圣内屋列街的大型服装店老板鲍尔·费拉鲁和索邦神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德纽博士。夫人们继续着晚餐前的话题,饭后各自回到甲板上的坐椅时,德鲍船长再次提出反对珍妮特夫人的提议,他认为黑夜里在中游处抛锚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并且大家由此引出了新的话题。不知不觉中人们的话题围绕着历史上有名的海难和海的不可思议性展开了,不管怎么说这里云集了法国一流的博学家,大家列举出一个又一个的实例和传说,这样的传说正适合在这莱茵河上纳凉时的气氛,一场怪异的、趣味浓厚的座谈会正在热烈地展开着。
在这样特定的夜晚,这群特定的人们,围绕着这个特定的话题如此热心地讨论着,必须要提到的是如果结合之后发生的事件考虑的话,这才是真正怪异的事情。谈不上是怪力乱神,但是绅士们对于用来吓唬一群妇女还是多少有点兴趣的。之后德纽博士在接受现场附近德国领地杜塞尔多夫市的联合通信特派员采访时,这样说道:“不仅是话题的恐怖,为什么在那个夜晚会对玛丽·希莱丝特号事件这个话题如此有兴趣,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我们大家仿佛被罩在头顶上的一只大手操纵着,就像拉线木偶一样,如此热心地聚在一起谈论着。谈论着关于海的不可思议玛丽·希莱丝特号事件。
一个永远被诅咒的名字。”那天夜里谈论的主题是玛丽·希莱丝特号事件的真相。
在事发后巴黎警视厅调查时不光是德纽博士,从爱德华多到科瓦里耶少将、莫法,到服装店老板鲍尔·费拉鲁和夫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证实了这一点。这一重点给“珍妮特号悲剧”涂上了莫名的怪异色彩。玛丽·希莱丝特号事件发生在一八七二年,到一九一一年已经过去了三十九年。只有莫法当年是个小伙子,所有的夫人们当时都还没有出生,其他的先生们也大多只是个孩子,关于这起有名的海上神秘事件一直被流传着,从记录和书籍上可以了解到,当时科瓦里耶少将和德纽博士二人就像是座谈会的专家一样,不仅说出了所有人都知晓的东西,而且更像是感兴趣的读书人一样说出了玛丽·希莱丝特号悲剧的详细过程,而当时直接听闻了此事的知识渊博的莫法和海事专家德鲍船长反而成了听众。虽然爱德华多偶尔会插上两句,但是座谈会的主角还是科瓦里耶少将和德纽博士。女人们顾不上欣赏莱茵河的夜景,似乎感到了凉意般地缩着肩膀。科瓦里耶少将日后给“Mytown报社”提供的插图的描述是:“大家都像胆小的女学生一样深锁眉头,仿佛自己就是遇难船的船员一样,聚集在黑夜的甲板上。”一八七二年十二月五日上午十时左右,德·葛雷西亚号帆船正行驶在新斯科舍到英吉利之间的海域上,在靠近大西洋比斯开湾的地方,继续向直布罗陀海峡行进时遇见了两根桅杆的张着帆的大型帆船。
这天早上的同一时间,遇见的还有朝着德·葛雷西亚号方向驶来的德国货船,两艘船在海上遥远地打了个招呼,这时两艘船的船员都不约而同地眺望着驶入他们之间的这艘两根桅杆的大帆船,船只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异常。船体是崭新的,没有丝毫的损伤,但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感到有些奇怪了。船体开始摇晃,偏离前进的道路,迎着风的方向没有丝毫的停顿,风帆时而垂下,时而被风掀起,向后倒退着。当时海面上一片平静,风速也很平缓,这艘大型帆船的行动马上引起了德·葛雷西亚号和德国货船的注意。难道是因为船上没有舵手或者舵手喝醉了?两艘船同时发出了信号,但是帆船都没有回应,随后德国货船放弃了,朝着水平的方向驶去并且消失了。可能是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德·葛雷西亚号留意着对方的不安定,一边避免着碰撞一边慢慢向它靠近,博依斯船长和阿达姆斯舵手用望远镜眺望着帆船,发现船上确实什么人都没有。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是遭遇到暴风雨全体船员都弃船逃生了?但是从船体来看是相当完好的。可能因为是艘悠闲舒适的帆船,任由它在这晴空万里广阔的大西洋上随波漂荡,全体船员都到船舱里睡觉去了。那个时代帆船是常见物,德·葛雷西亚号的船员这样想着,帆船就漂了过来。博依斯船长下了命令,如果睡着就把他们叫起来,阿达姆斯舵手朝着大帆船拉响了非常警笛。但是还是没有回应,而且帆船上依然没有生色。博依斯船长开始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且打算登上帆船查看究竟。紧急停船后,博依斯船长和二级舵手克里顿及两名船员共四人坐上了德·葛雷西亚号上的小船。海面平静如镜,一点风浪都没有,可怕的预感袭击着四人向帆船驶去。大家猜想着,这有可能是一艘传染病蔓延的船,或者船员中的某个发了疯把其他的人全部杀掉后潜伏在船舱里,又或者是为了引起过往船只注意后进行袭击的海盗船,总之不能盲目上船。他们一边围绕着大帆船进行观察一边大声喊叫着,在船尾处发现写有船名和船籍:“玛丽·希莱丝特号,纽约。”博依斯船长他们把纤绳挂在栏杆上后登上了大帆船的甲板。船舱内一片寂静,甲板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尸体都没有。四个人轮流着呼喊着:“喂!喂!”还是没有人出来。
没有人的船无人船。但是也没有看出全体船员慌忙弃船的痕迹,船上的物品和普通船一样摆放整齐,毫无异象。船上的主要货品是酒精类的液体和玩具。这些都安全地摆放在船舱里,没有被人碰过的迹象。太阳照射在甲板上,没有人操控的风帆被风吹得哗哗地响,像怪鸟拍动翅膀时发出的声音。博依斯船长带领的从德·葛雷西亚号上来的四个人都开始感到胆战心惊了。他们从船头到船舱,连船尾的楼梯下都不放过,进行着地毯式的搜查,但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一个人也没有。船底没有漏水,到处都没有漏水,风帆、绳索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帆船的设备和备用物品都整齐完好。帆杆都一根根整齐地拴好了,最不可思议的是,逃难用的船只也一只都没有少。大家收拾了一下小船板。可以肯定地判断并不是船员们遗弃了船只,这更增加了事件的恐怖性。不知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跳出的隐藏物,使四个人神经紧张高度戒备,悄悄地在船舱里来回检查着。一定在哪里藏着船长及全体船员的尸体。厨房的角落里、水槽里都一一仔细查看过。船舱中央的覆盖物一大半都被掀起来了,以为这个舱口下面一定堆积着尸体,但是在黑暗中只有货物堆在那里。
越是检查就越觉得这个事情更加神秘了,博依斯船长一行人异常的恐怖。
如果船内一片混乱的话还可以解释全体船员不见的原因,但是一切看来都是整理有序,打扫得一尘不染,不管怎么看都是一艘管理得很好的帆船。除了全体船员以外其他的都完好无缺。在白天的海面上漂着一艘整齐的无人帆船,这百分之一百是件怪事。检查了看似船长室的房间后只是发现本该有的时钟没有了。但是这样的发现不足以解开神秘的真相,反而更增加了大家的疑问。本来在帆船上时常会发生类似于船员暴动这样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一丝不乱的场面完全无法想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事实上,看上去玛丽·希莱丝特号上的生活是幸福的,而且一切都正常地维持着,直到某个瞬间突然全体船员一起全部消失了。那些刚刚洗好的衣物挂在水手们住的船舱门口的绳索上,还在滴着水,水滴在甲板上流成了一条线,这些画面都证实了上面的推断。还有船长室的桌子上摆放着才吃了一半的早餐。
好像有四个人正围着餐桌吃饭,其中一人应该是个孩子,用小勺吃着燕麦片。看上去像是船长座位的上座上摆着从中间切成两半的两颗煮鸡蛋,被分别放在小圆杯子里。旁边放着好像是给那孩子喝的止咳药的瓶子。不论是杯子还是细长的药瓶都安好地摆放在那里。而且可能是心理作用吧,燕麦片和鸡蛋好像都还留有余温,在日后谈起此事时,博依斯船长他们都觉得是错觉,但是试想一下,洗好的衣物都还滴着水,那么早餐还没有冷应该也不足为奇了吧。从餐桌上的情况来看,易倒的杯子和药瓶都还立在那里,可以肯定不久前这里还是有人的。十二月的大西洋上不可能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如果船上长时间无人的话,由于船的摇晃,桌子上的餐具会滑动,杯子和药瓶立刻就会倒掉的。而且在厨房里,锅里还装着剩下的早餐,像是厨师使用过的剃须刀的刀头上沾满了短毛发放在了灶台上。看似船长卧室的房间里,有一台没有盖着的缝纫机。缝纫机上,圆圆的顶针还滚动着装载在机器上。机器上正缝制着一件小孩的围裙,应该是正准备缝袖子时停了下来。好像是一位女性正在缝制着衣服时被叫了起来的样子。缝纫机旁边的地板上,散落着女孩的玩具。仿佛刚才这里还有一对母女。她们应该是船长的家人。这点也不足为奇,那时候帆船出海时船长都会带着妻子。
船长室里没有散乱的痕迹。现金箱好好地锁着,没有被人碰过的痕迹,其他的贵重物品似乎也一样没有少。应该不是遇到了海盗。书架上摆满了宗教和音乐方面的书籍,两个舵手的房间里也是整整齐齐的,桌子上放着两块怀表。水槽里有充足的饮用水,食物房里粮食充足。到处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没有最近遇到风浪或者暴风雨袭击过的迹象。
另外能让全体船员弃船而逃的理由也没有发现。还有一点不能遗忘的是所有的小船一只不少地绑在固定的位置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船上必备的文件丢失了一些。在舵手的房间里发现了航海日志,但是也只是记载到十天前的十一月二十四日,之后的全部都是空白。查看二十四号前的航海记录,发现只是一些普通的航海日志,没有发现能够解释这一神秘事件的线索。让事态变得更恐怖的是,海图室的立式时钟上停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