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桥镇坐落于帝王州的西南角,这样的小镇放在任何大州里都是偏远一隅,类似于这样的小镇不胜枚举,也许除了在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能清楚的道出小镇的名字之外,那些偶然路过此地的人恐怕很难对这样的小镇留下什么印象。
今天恰好是仙桥镇每月一次赶集的日子,平日里还算冷清的街道此时都被茫茫的摊位和人群所挤得人头攒动,周围密集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难得的一幅热闹的场景。
“喂喂,听说了吗?咱们这镇上似乎也发现了魔人的踪迹!”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此时就有一个摊贩趁着无人津问的时候,拉着旁边另一个无所事事的摊贩坐到身后的石阶上,向他附耳低语,此人满脸担忧之色,似乎很在意他所说之事。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魔人吃人的现场都被我撞见过,我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另外这名摊贩摇了摇头,似乎有点不以为意。
“哎……那是你运气好,虽说近几年少有听到魔人的传闻,但切不可掉以轻心,那些可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怪物啊,别到时候真碰上了,别怪哥们我没提醒你啊!”摊贩甲似也不恼,仍是耐心劝解。
“你是不知道我侄子已经被万象门收为外门弟子,现在已经成功开始修炼仙法了吧?那些个魔人敢来惹我?我分分钟叫我侄子来教他做人!啊呸,教他做魔!”摊贩乙口沫横飞,那激动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侄子就能瞬间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解救他于危难之中一样,或许,他其实可以亲自上阵除魔卫道也说不定?……
“叔叔你好,请问这个布娃娃怎么卖的?”
两人正憨聊之际,突然被一位清脆爽朗的声音所打断,摊贩甲闻声望去,只见自家的小摊前站着一位身形瘦弱,面目清秀,皮肤白皙,穿着一身灰色布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用一双清澈而又灵动的眼睛盯着自己。
摊贩甲站起身来到摊位跟前,少年便用手指向了一个白色的人偶,这个人偶只有手掌般大小,里面不过是一些棉花的填充物,脸上的表情是用红色线绣的,他这些人偶都是出自他家内人之手,算不上什么值钱的玩意。
“小伙子,你眼光不错啊,这正是我这里最好看的一个人偶了,也罢,看在你跟这个人偶有缘的份上,我就便宜点,作价十钱卖给你好了。”摊贩甲见生意来了,一本正经的开始推销自己的商品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个黑的也不错啊。”少年微微蹙眉,并没有急着跟摊贩讨价还价,而是把玩起了另外一个黑色的人偶。
“呃……黑的这个当然也是很漂亮的,你看它的做工,再到惟妙惟肖表情,咦,我怎么觉得他跟你长得很像呢?是啊,还真是很像呢……”摊贩见少年似乎对这个黑色人偶见猎心喜,于是不遗余力地推销。
“那么,这两个娃娃到底哪一个更好看呢?白色的?还是黑色?”少年左右手各拿了一个娃娃,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摊贩,希冀似的寻求答案。
“这……这两个都好看,都好看!”摊贩犹豫了片刻,便作出了回答。
“这样啊,好可惜,恐怕我不能买它们了。”少年突然失落的将两个人偶放回了原位,意兴阑珊欲离开的样子。
“啊?等等,为……为什么?”摊贩正百思不得其解,回过神时少年已转身走出几步,于是急忙叫住少年。
“因为我身上一共只有十钱啊,如果只能带走其中一个的话,那另一个岂不是会埋怨于我。”被摊贩叫住后,少年缓缓转过身,蹙眉认真的解释。
“它只是个人偶而已,会埋怨你才有鬼咧……”摊贩无奈的想着,但看了看天似乎也不早了,索性便将两个人偶打包十钱卖给了少年,少年拿到两个人偶后眉开眼笑的离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人群逐渐地退场离去,摊贩们也收拾起东西各回各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再怎么热闹的场合,也总会有落下帷幕的那一刻,如果真要说这个镇子给人留下了什么印象,大概只有那满街的喧哗与人来人往吧。
……
一位少年正沿着小镇南门的方向大步奔跑着,怀里揣着两个人偶的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错,此人正是之前在摊贩那里购得两个人偶的少年,他叫林翰,出生在距离仙桥镇还有十几里路外的一个小村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的孩子。
但是他的父母都不希望他留在家里做农活,所以从小就将他送到镇上的私塾里念书,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成才,即使夫妻二人苦点累点,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很快林翰的眼前便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外加一辆破旧的驴拉式的板车。
“爹,娘,对不起,有点事耽搁,所以回来晚了。”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三人面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开口解释。
“哥哥,你回来啦。”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萝莉看到来人后便从三人中站了出来,高兴的向林翰扑了过去。
“嗯啊,都怪哥哥不好,让圆圆在这等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吧?”林翰俯下身宠溺地抚摸着小萝莉的头,眼里满是温柔之色。
“不……不是这样的,哥哥有哥哥的事情要做,圆圆在这里等哥哥,一点都不累的。”小萝莉收起挂在脸上的笑容,使劲摇了摇头,瞪大眼睛极力地否认。
“好了,回来了就好,天色不早了,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家了。”
出声打断二人的正是他们的父亲,今天他们运来的玉米面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再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须品之后就可以回去了,板车来的时候装满了货物所以行径慢了一点,现在回程会快上一点,不过也得赶时间,因为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夜间的丛林是非常危险的。
……
乡野泥泞的小径上到处都是坑洼,这还不算什么,一会儿将要穿过的丛林才是这条路上最难走的地方,林翰兄妹俩的父亲一个人在前面默默地牵着驴,而母亲则在板车上给兄妹俩讲着今天集市上有趣的事情。
“对了,圆圆,下个礼拜就是你的生日了,哥哥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欢声笑语间林翰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妹妹的生日,虽然还要一个礼拜,但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早早就把礼物给准备好了。
“真的吗?哥哥给圆圆的礼物,好开心,是什么?是什么?”小萝莉一听到哥哥说有给自己的礼物,顿时满心欢喜地手舞足蹈起来,不一会儿之后停下来,双手合十眼巴巴的看着林翰。
“诺,就是这个。”本来还想逗一逗小萝莉的,但是看见妹妹那么希冀的眼神,却又不忍心再吊她的胃口了,索性将两个人偶从怀里掏出来递了上去。
“黑白双煞?好可爱的布娃娃!圆圆喜欢这个,谢谢哥哥!”小萝莉看见人偶的时候迟疑了片刻,缓缓将两个人偶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纯真的笑容又重新占满了整个脸上。
“什么黑白双煞啊……这一定又是村里的哪个小子将某本武侠里的故事讲给她听的吧……”林翰无奈地想到,不过看到妹妹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也许这个礼物并不贵重,人偶做得也不够精致,但是因为是他送给妹妹的,所以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很喜欢吧。
“圆圆乖,下个礼拜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是你应得的。”看着妹妹高兴的摸样,林翰脸上也不禁带着微笑,就好像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的话,自己也会很快乐。
“这个黑的娃娃是哥哥,白的是圆圆,白的要留给哥哥带着,就像圆圆一直都陪伴在哥哥身边一样。”小萝莉想了想,将白色的人偶重新塞到哥哥手里,做完这件事之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好好好,那圆圆就把黑的娃娃收好了,就像哥哥也一直陪在圆圆身边一样。”听了妹妹的话林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高兴地点点头,像是和妹妹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
“嗯!那当然!圆圆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哥哥放心吧!”小萝莉骄傲的抬起头,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讲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翰还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天色陡然变得漆黑一片,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正前方狂风大作,而后低空中又出现电闪雷鸣。
“孩子他爹,出了什么事?”林母大惊之下,只好大声求助在前面牵驴的林父。
“不……不清楚,你们就在这原地呆着,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听见了吗!。”然而林父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但他知道自己是这家里的主心骨,不管遇到什么事唯独自己不能没了方向,所以立即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孩子他爹,你可要小心点啊,千万别出什么事啊!”林母将两个同样惊慌失措的孩子抱在一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林父将板车牵到了一颗大树下,再次跟妻子告诫了一番之后,借着一点点的月光,向前方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