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谁知道星宿老仙老不害臊地对我抛了个媚眼道:“不过,琯琯以后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星宿老仙了。”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眼正好对上他的眼,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光明磊落,看得我好一阵臊得慌。
是的,我是该臊!星宿老仙其实并不老,他的实际年龄在众仙之中其实也不算大,不过几千岁尔尔。只不过,“星宿老仙”的祖父——“星宿老老儿”,“星宿老仙”的父亲——“星宿小老儿”他们都是仙界的“开国元勋”,是从华国千年遗留下来的神族后裔,那便有一万年之久了,待到他们仙逝以后,到了星辰这一代便是更加的德高望重。
星辰人年轻,长得又帅,仙阶又高,是很少有人舍得唤他星宿老仙的,除了对他那祖父还有父亲有着深厚感情的玉帝,由于一时念旧时常将他错认成祖父唤他一声“老仙”,其余的仙均是尊称他为“星宿仙君”的。
可,谁叫我在他府上的花园里生活了那么久,他又老爱逗弄于我,一来二去我也变得牙尖嘴利,叫他一声“老仙”了。
可我这“老仙”叫得也有一两百年了,又不是第一次叫,他也用不着第一次这么义正言辞地与我说这个吧。
“为什么啊?这是你们家的家世渊源嘛,你们家两代开国元勋,你又位份这么高,不叫你老仙叫你什么啊?”我反唇相讥。
谁料,星辰剑眉一蹙,正色道:“琯琯,我有这么老吗?”
这是第一次,我感觉星宿仙君看我的目光有些怪,他的目光炽热而明亮,既像一个怒火中烧的大火球,又像一个外凉内热的叉烧包,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就像要审问我一般,搞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正揣摩着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圆,他们府的仙童就开始传膳了。
一童子恭恭敬敬地上前说道:“仙君,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本来还胶着在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此刻一下子就消失了,星宿仙君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而温柔地对我说:“琯琯,我们先用早膳吧。”
凡人总说,成仙后不用用膳、不食五谷,实际上这是他们对仙人不了解。仙人一天到晚喝风饮露,也总有厌倦的一天,况且天宫之上有许多仙人是由凡人积累善行、历劫飞升,飞升之前吃的是人间五谷,飞升后难免也会怀念飞升前的饭菜,这样一来二去,仙人间开火的一多,一日三餐:早膳、中膳、晚膳,也就变得流行起来。
“来,琯琯,尝一尝这道荷风饮露。这熬汤的水可是我这山间自然生长的溪水,这荷叶是今夏的第一批荷叶,还有这莲子也是今秋的第一批莲子。嗯……你若不喜欢吃莲子,这鱼也可以吃。”
老仙这里的饭菜还是这么丰盛,可是不知为何当他提到“今夏”、“今秋”这样的字眼时,我心里划过一丝伤感,“人人都说神仙好,神仙的寿命长,可以地老天荒,可是正是因为凡人寿数普遍不过百年,所以今春、今夏这样的字眼对于他们而言就难能可贵,而神仙最少也能活个几千年,年年月月有今朝,熟悉的风景看遍了,熟悉的日子过久了,身边却没个相守的人,这是不是另外一种悲哀呢?”
我说完这些话,我看见星辰看我的目光又有些怪,探询中透点讶异,讶异中又透点……透点那什么呢?
只见星辰笑着说:“琯琯,我没想到你一根小狗尾巴草还挺矫情的吗?”
我立马白了他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星辰舀了勺荷风露,但笑不语。
吃着吃着露,我心里就又想起那满园子的焦花来了,心里沉重得吃不下饭。
“大仙,你说我那满园子的花儿该怎么办啊?”我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星宿仙君一颗莲子梗在了喉中:“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继续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大仙啊!”
星宿仙君薄唇一抿,一脸嫌弃的表情:“啧啧啧,太刻意,还不如星宿老仙好呢!”
我转眼笑道:“那不就结了嘛!星宿老仙!”我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想当初你穿着裤衩的样子……”
“能不能别提裤衩……”
“明明就是裤衩嘛!”
“那也是四角的!”
我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你若不帮我把我满园子的花治好,我就把你穿裤衩的事散播出去,看你还怎么做‘四大天王’,看你那些狂热的追求者们怎么想!”
“你若敢把我穿裤衩的事泄露出去,看我帮不帮你治好你那满园子的花!”
“你敢!?”
星宿老儿挑了挑眉说:“试试看?”
我承认我是被他威胁到了,我们正搁这儿闹着,刚才送饭的小仙童又突然过来禀报道:“仙君,东海龙王来了。”
星辰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思索,连忙放下碗筷跟他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他神色复杂地回来了。
他叫住我,把一袋水晶一样的东西递给我:“这是云肥,你把它捏碎了,每日给我那徒儿喂上一次。”他又递给我一个刻有竹纹的玻璃瓶:“这里面是我精心调制过的仙露,每日于我那梭子星徒儿滴上两滴。”
我见他眉眼间有一丝疲惫,便问他:“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徒儿种到你的花园里由你亲自去给他滴呢?”
星宿仙君看着我一脸无奈地说:“我有急事,要去东海一趟,琯琯,你那满园子的焦花能否复原就全看我的梭子星徒儿了,记住一定不可离开他百步,待他顺利化形!”
星宿仙君临走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然后极为不放心地用手敲了三下我的额头说:“琯琯,听话!”
我没想到星宿仙君的那句“听话”在他离开我的一百天里,几乎每日每夜都会入我的梦,梦里他极温柔地敲着我的额头说,‘琯琯,听话’,再不是那个穿着裤衩,死赖着要把那根狗尾巴草种进我园子里的星宿老儿了。
星宿仙君去东海的这一百天里天宫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我冒充百花仙子的谣言四散开来和他那梭子星徒弟化形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