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这个漂亮女人是个花瓶,跟自己闹得玩玩的,虽然对方让他‘尽全力’,他却只抱着玩玩的态度,谁知道五招没过,就被对方甩了出去,再欺身而上,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腰将此人死死地压到了地上,反剪双手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老雷切尔在旁边看的微笑颔首。
君炎扶起这个男人,在他肩上拍了拍手,示意“还需要再加油,小伙子”。转身走向另一边,那里是一个练武场,她又考校了几人的射击准头,总算差强人意。
今天的一圈巡视下来,发现总体上还是不错的,只是细节地方有待磋商,君炎一边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从雷切尔嘴里套出话来,一边翼翼然向外围走去,到了花园小径上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只小花蝴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直奔了过来,君炎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丝微笑,张开双臂迎接那人热情的拥抱。
“君姐姐!”敖莎还是如此活力四射,这么久不见,原本稚嫩的脸又长开了不少,身体也刚刚发育成少女的样子,整体上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娇嫩感觉。
“今儿去哪里了,玩得那么疯?”她是知道敖莎是个贪玩的孩子,性子活泼开朗,喜欢参加各式各样的聚会Party,认识各个交际圈里的狐朋狗友。
敖莎来的时候跑得太急,彼时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不过她在扑进君炎怀里蹭呀蹭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蹭干净了,君炎也假装自己不知道。
再抬起头时,那张青春明媚的笑脸便愈发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敖莎拉着她的手摇呀摇,声音软软糯糯地哀求道:“君姐姐,这次玩久点再走好不好?最近爹地好忙哦,都没人陪我一起玩了,而且他还不让我出门,今天是我同学生日,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让我出门一趟,却跟了十几二十个保镖在身后,吓死我同学了,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呢,好没趣。”
敖莎嘟起了嘴,肉嘟嘟的菱形嘴唇上带点粉色的亮片,模样怪可爱的,君炎闷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发现头发柔顺光滑,手感很好。“敖莎,最近安曼城不太平,你还是尽量不要出去乱跑,多点时间呆在家里不好么?横竖家里什么设备都有,要吃冰激凌可以自制,要约男生看电影可以叫他一起来家庭影院……你应该知道吧?家里出了什么样的事。再说,你以前不是说,凡是君姐姐在的地方,就是有麻烦的地方么?可知现在君姐姐的到来不是什么好事。你爹地最近都快忙得焦头烂额了,作为他的女儿,不应该在这时候给他添乱。”
换了别人,敖莎绝对不愿意听她这么长篇大论下去,她向来直爽,说话做事很有主见,平时最不喜欢听人碎碎念,但是君炎不同。每次相同的话语从君炎口中说来,她就会觉得很有道理,而且被那个人轻微地责备了一下,还会很不好意思,将脑袋埋进对方肩胛处,闷闷地道:“敖莎知道了,只要有君姐姐陪着我,最近我绝对不乱跑,就连功课都在自家的多媒体上进行远程教学好了。”
君炎满意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说真的,她是挺喜欢这丫头的,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很有点她自己当年的风范,不过还要糅合着安妮的那股子疯劲儿,此番她之所以二话不说就跑来安曼城,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得知敖莎一家人有生命危险。
她绝对不会坐视敖莎这么年轻美丽的生命有任何一点差池的,不论对方是什么人。
咳,当然,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从雷切尔父女口中赚取信任骗得失乐园的秘密,她的心中又不禁有些忐忑,若是没有感情做铺垫还好,可是现在敖莎把她当做朋友,她的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没办法,任务当中,无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都是她的命。
暮色入侵,黑色的帷幕层层拉起,大地上的热源还没有散尽,有着佩拉古城特有的干燥和炎热,好在雷切尔的庄园里栽种了一排排茂密的梧桐树,这才遮阴蔽日,使得炎热的感觉不是特别明显。
吃过晚饭之后,君炎想起要去检查一下夜间当值的是否还有纰漏,便随意地在花园里散起步来,远远地便听见了敖莎快乐歌唱的声音,暗道这孩子真是精力旺盛,刚吃完饭就消耗上了。
敖莎的闺房十分宽敞明亮,布置得很是精致,桃木地板,墙壁粉刷成浅绿色,窗棂是靛紫色的,白色的帏帘卷起,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虽然此际是夜色如墨,但是并不影响她的心情。此时的她就坐在窗棂之上,鹅黄色的蕾丝裙下摆拖得长长的,像浮云一般飘荡在半空中,****着两只白嫩纤细的小脚,就这么面朝东方,晃晃悠悠地荡着双足,十足像个快乐的精灵。
从她嘴里唱出来的歌声有点像古老的祝语,铿锵如梵乐,一直飘飘荡荡地响彻整个花园内,无意经过的君炎听见,不禁驻足聆听了好一阵儿,她发现有敖莎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因为那个人的本质里就没有忧愁的因子。
这样的敖莎令她很是羡慕。
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君炎正琢磨着敖莎唱的是什么调子时,忽然看见面前的高塔之上,一道黑影一闪而没,君炎夜视能力很好,更何况整个庄园之内灯火通明,视线十分明亮。
“谁?!”君炎清叱一声,身子比脑子反应还快,紧急追了上去。
不料敖莎忽然在身后急急地唤道:“君姐姐,不要去那边——”这孩子性急,差点就一头从二楼上栽了下来,幸而被身后的女佣拉住,吓白了脸。
“小姐,再不能坐窗户边了,你瞧,今儿个果不其然,差点儿就摔了下去……”
“你不要管我,”敖莎挥挥手,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蹬蹬蹬地跑下了楼,直奔君炎所在的方向。
君炎自然听到了身后敖莎那一声喊,只是追贼心切的她,根本就来不及管敖莎的闲事,不料她正在高高的围墙下查看贼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时,敖莎竟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快跟我走。”
君炎低头看到她的脚上都被荆棘刺破了,留下了几道鲜明的红痕,不禁有些心软,抬头狐疑地看着她道:“怎么回事?”
敖莎抬头看了看像个怪物一般杵在整个庄园内东北角最偏僻一处的高塔,神情有些怪异,至少不是她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应该出现的表情。
那座高塔乃是延绵几百年的佛寺,也是安曼城统治者的标志物,虽然早在百年前安曼已经实现了新制度,不再是皇权下的产物,而是多方联邦共治,但是这座佛塔却始终屹立不倒。
小时候爹地常说其中关着鬼怪,不让她轻易进入其中,七岁那年她追着一只小猫玩闹,无意间闯了进去,结果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差点就丢了小命,至于其中究竟暗藏了什么玄机,大病了一场之后的她,竟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知道小猫是死翘翘了,尸体被拖出来埋掉的时候,小敖莎吓得哇哇大哭,从此以后,她的心里就留下了一处禁地,一个阴影,虽然明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鬼怪,但是记忆之中那种最深切的恐惧感却半分都没有消弭掉,从此以后她都选择尽量远离那种阴森恐怖的佛塔,把它当做一个吃人的怪物看待。
“相信我,那里真的不能进——”敖莎拉着她的袖子,小手攥得紧紧的,骨骼尽显,脸色青白,看着她仿佛透不过气来的样子,君炎真怕她会就此晕过去。
敖莎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似乎是害怕到了极致。
君炎一手揽住她的双肩,低问:“我看见一个黑影冲上塔了,敖莎,告诉我,你之前可曾看见这一幕?”
她原本是想追着那黑衣人上佛塔一探的,因为她以迅猛的速度追及高墙之下时,赫然发现前面的古佛塔入口处竟然无一人把手,只不过黑洞洞的大门口悬挂着一把锈蚀的铁锁,看样子起码重达百斤,地上也是铁锈掉了一地,像细沙一样铺了一层,可见真的是荒废很久了。
君炎心中计较,看样子也不过是一处用于逢年过节进行祭神佛祀的清静处,她之所以想上去看一下,也是担心白天这地方还没有检查过,说不定有人在上面藏污纳垢,想到这里,她早就站不住脚跟了,跃跃欲试地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去,奈何敖莎还在死死拉住她的衣衫。
敖莎站在当风口,瑟缩着瘦削的双肩,舌尖颤抖道:“君姐姐,那是一个魔窟——”
君炎始终觉得这样走了不妥,可是敖莎今天的神色实在是过于异常,她也不好真的违背了那丫头的满腔好意,于是跟她走了回来,一路上敖莎都在闷闷不乐。
问她原因,敖莎低头喃喃自语道:“本来我已经把佛塔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前不久家里来了一群奇怪的人,说是要开佛塔做什么事,爹地当时的脸色很难看……”
“奇怪的人?”君炎心中一喜,努力压抑那种接近真相的纷乱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