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许是雅里的神色太过于冰冷黯然,与他平日耀武扬威的神色完全不同,君炎一时之间竟然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心痛,似乎让雅里失望是自己莫大的过错,奈何喉咙里哽咽得厉害,此时竟然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而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上去辩解。
“雅里,我……”
君炎刚要开口解释,却不料被雅里扬手的一巴掌,外加一阵愤怒的咆哮打断了全部思路,大脑里一片空白,捂着半边脸颊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
雅里打得并不重,这一巴掌很轻很轻,然而却好像令君炎的世界忽然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一般,她整个人都几乎忘记了思考,只是反复回旋着一句话:雅里打了她?打了她?
旁边,云霆对他的这一行为莫名气愤,差点就给君炎还了回去:“雅里,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雅里哈哈一笑,怒极反笑,“君炎你说,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旁边竟然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而且你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我二十分钟之后来这儿,都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身上的衣服呢?为什么穿着男人的衣服?啊?我就一会不在你身边就出这么多状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危险,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我就一会儿不在你身边你就状况百出,那以后要是我突然之间死了,或者没法陪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啪”一个巴掌落到了雅里的脸上,这一下总算是还清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君炎满是悲伤的泪水淌了满脸,雅里则是一动不动,仿佛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君炎,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哭了,还是因为她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手打他。
这个世上,还真就她一人敢这么做,且做起来毫无负罪感。
“我不许你说要死要活的……”原来她的中心意思在这里,雅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个傻丫头不会原谅自己了呢,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旁边,云霆则是震惊地看着两个人,暗暗吃惊,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雅里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控,还是当着别人的面,甚至是自己的妈妈死的时候,他都是微笑的看着他妈妈的棺材入土,只是在大家都走了的时候,自己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君炎是他的死穴,为什么她却不明白?就算是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无事就好,为什么自己那么心急如燎,而她却总是不以为意?
与此同时,君炎仿佛突然回过身来,震惊于之的举动,她忽然失措一般的紧捂着自己的嘴,就连哭都哭不出来,那一刻,空气里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身后的云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冷地直视对方的面容道:“这个男人竟然连最起码的尊重跟信任都不给你,还有什么值得你去留念的?”
兴许是云霆一句话戳到了点上,雅里一个机灵,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深深的望了云霆一样,对他的印象由之前的十恶不赦的伪君子变得地位稍稍上升了一点,轻道:“君炎,你该回家了。”说着拉起对方的手,两个人就跟拉锯战一样,又是眸对眸暗中较上了劲。
君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本来就打算回去了,时候不早,云霆,明儿见。”与人告别之后,任由雅里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彼此都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你怎么会在这儿?”隔了许久,下了电梯之后,雅里微微抬起头来问道。
“嗯?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君炎挑一些没用的话跟他闲扯了几句,两人都觉得彼此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唠嗑实在是一桩诡异的事,于是说话就更加没头没尾的了。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跟别的男人独处。”雅里忽然蹦出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看上去竟然有些孩子气,令君炎大为吃惊,忍不住就想笑。
她反过来牵着对方的手道:“我跟云霆呢,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是搭档也是朋友,但是就是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明白了么?”
雅里原本一直无法平静的神色倏然之间完全安静下来,显然君炎的一句话相当于上百剂镇定剂,此时的他平静而谦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轻轻的道:“我就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相信。”
“那你怎么还揍他?”君炎斜着眼睛看他。
“那是他欠揍么。”雅主忽然好像年纪倒流回了十几年前,尽显自己的孩子气,不过在君炎看来,这样的他才是更加显得可爱了,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只是这一路心情大好也没能持续多久,雅里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神色无奈地跟她告别,他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君炎望着他憧憧消失在远处街道尽头的背影,不由得脸上染上些许失落之色。
就在这时,经过旁边一间普通的店铺门口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吵闹、东西摔碎的声音,也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你现在有出息了就打算抛弃我了是吧,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有我这糟糠之妻,你算老几,还不是饭店里的小伙计?你打啊,打死我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带着那些狐狸精回来了!你个见色忘义的小人……”
君炎本就心烦,不料还要听到旁边撕心裂肺的吵架,心想夫妻走到这一步也是悲剧。
从吵架的那一家的门前走过时,不巧偏头看到那个男的举着凳子正欲朝女人砸去。君炎想都没想的冲上去将女人推到了一边,然后一记漂亮的后旋踢将男人手上的凳子踢落在地。男人顿时当场愣在了原地。
再看那个女人,已经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看样子就知道势必已经心若冷灰,君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那个男人骂道:“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女人天生是用来保护的,你怎么可以打女人!”
然后弯腰扶起那个女人,问道:“你没事吧?我带你离开这吧,好歹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受伤什么的,确诊一下总归比较好。”说着搀扶着那个人便往外走。
女人什么都没说,任由云霆扶着,她的头发随意地挽着,因为吵架而散乱,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说了一句:“姓刑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当初在你一文不名的时候,既然有能力让你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亿万富文,让你的小酒窑变成价值无数的连锁店,现如今鑫兴酒店的招牌红得发紫,堪称遍布全国,那么总有一天,我也有能力让它在你手中破产,变得一文不值,最终只剩下一个破烂的招牌,咱们走着瞧吧!”
君炎有一瞬间身体僵住,心说,鑫嘉酒店,这不是隶属于彼得洛家族旗下的连锁公司么?也是新加坡这一代最为繁华热闹的酒间,着实是日进斗金,当下是全酒家最赚钱的店面了。难不成自己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无心捡了个大便宜?
将那个女人带出门之后,君炎懒洋洋问:“你打算去哪?我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女人渐渐自己能站稳了,抚着额头靠着墙平静一会之后,用手擦了擦脸,强颜欢笑道:“多谢你救了我。”说着报出一个陌生地址,君炎摸索着在地图上翻找了一下,这才将女人送到那幢位于青山掩映之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女人临走前感慨万分道:“这家位于森山老林里的小木屋是我亲手建的,同时也是我当初白手起家的秘密,正是因了无数个这样小的店面越开越大,而那些地方又僻静好玩,符合有钱人的口味,所以才一经广告市场的宣传就红火了起来,只剩下这一间没有再继续经营下去了,这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后退,平素把它当作是避暑的地方,外人不得而知。”
她抬起眼来,一眼不眨地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象,这么多年的打拼历程,就像这些窗景一样,一闪而过,然后被远远地抛在了后边。
世事总无情呵。
此时正值暮色低垂之际,费德罗的当家人赛尔洛夫,熟门熟路的踅摸到了他的宝贝干女儿季罗的房间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发现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后,又接着打量了一番她房间里的摆设,床铺整齐没动,电脑还开着,显示的屏幕上是网上商店里的玩具。
赛尔洛夫捏着两撇小山羊胡须满意地笑了道:“小罗罗,你喜欢什么玩具跟干爹我说一声,干爹专门花大价钱找专家替你做好就行了,全球独门立户的一套,还用得着从网上订购吗?”
季罗本来房里蛰伏了一个人,正是那西瑞少爷,不过好在心思扭曲对女儿具有很强的独占欲的那位当家人没有发现,不然铁定会打断那位少爷的腿,不过西瑞会不会还手就不知道了。在赛尔洛夫老爷努力想要寻求个什么真相的时候,西瑞少爷俨然已经藏好了,想到这里,小女孩儿不由便舒了一口气,见他那么一问,季罗急忙去把电脑关了,掩饰地笑道:“我只是随便看着玩的,晚上不想早睡,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干,当真是好无聊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