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
所罗门:“……”
理查德再一次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脸上笑容潋滟如阳春三月,极尽煽情之能事,“小君,冲我这里来一刀,轻轻一刺,人就解脱了……”
君炎双目赤红面色苍白——不用怀疑,那是熬了通宵的夜。正疲惫不堪,恹恹欲睡,动刀子的准头都偏差小半寸,想不到碰上一神经病,不由得重新振作精神,以同情地口吻道:“凡事何必急于求成。下次鬼主心口上有弹孔,君炎还来给您捅刀子。”
鬼主微笑,闭目,痛得晕过去了。一副求仁得仁的模样。
所罗门将魁梧的身子往角落里挪了挪,真心不认识这货。
说起来,雅戈尔二世那只老乌龟最近似乎越来越不相同了啊,也不知道是跟谁借的胆,以往只是四下里偷偷敛财屯粮,现在居然敢到老虎嘴上拔毛了。这次为了将自家女儿许配给十鬼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几盘菜少说也有一斤的蒙汗药胭脂瑶外加******混合品,幸好十鬼主聪明,不动筷子光喝酒,酒里面已经验过没毒的,哪知道老乌龟居然还有后招,找了个舞女来挥挥袖子扇扇风,扇面上也下了药,跟洋酒一搭,这春药就成了。啧啧,让人都佩服起他来了。
他当时问:“老十,要不等咱搬救兵来,彻底地收拾了那个窝囊废?”
理查德冷笑道:“你当我大哥是死的?随他闹去,什么时候惹他不高兴了,收拾得他连骨头渣都不剩!”
当是时,最令人气愤的不是那个扯后腿倒打一耙的雅戈尔二世,雅戈尔二世怎么说也是一表叔,双方沾亲带故的,又是他大哥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鬼主现在可没那个心情去动他。
那天出了雅戈尔二世的府邸,就在途经芮思雯城的时候,竟然偶遇一队雅戈尔首府亲兵,雅戈尔家族的势力落寞已久,如今在梵蒂冈境内不弱不强,出了境却极喜欢挑衅作为,领导人性格阴沉不定,毫无军人意识,在沙特丛林安于一隅,努力将这支军兵打造成了邪教组织的模样。
沙特龙蛇混杂,尤其是这广大丛林之内,更是三不管地带,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今此处最强的乃是一帮土匪强盗,沿途压营设寨,单刀截途拦在南北大道的重要枢纽上,多以劫掠过往商人营生,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偶尔还敢不怕死地劫掠军用物资,早为各派佣兵团看不惯。
理查德并非嫉恶如仇,只是这人曾经无意惹到他手底下的人来了,被告了好几次状,理查德护短,便有些恨不得除而后快,趁着这次会访雅戈尔二世的机会,回去的时候鬼主带领一众兄弟就端了那几个山大王的老窝,捣毁了对方十数个据点,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巨大胜利。
理查德心里正得意着,岂料在离城之际,竟然遭到贼匪手下一干人等偷袭暗害,对方人数众多,十鬼主手下拢共才带了四五十人,虽说都是部队里亲带出来的精英,到底寡不敌众。这批人都是他十鬼主的心头肉,损失了几名弟兄,理查德心中大恸,杀意顿起。
结果就是所罗门跟十鬼主两人大发其威,一人一挺枪把子,左右封锁火线,其他人命令带着伤兵撤退。
暴雨突降,珠帘一般的雨幕模糊了人的眼睛,眼前的视线几乎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切断,在滂沱大雨的巨大声响中,枪声显得不那么清晰,遥远得好似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理查德杀红了眼,到最后都不肯离去,被所罗门强行带走。
“以你一人之命关系整个亚瑟家族安危,老十,你以为你是什么?还是以前那个兵痞子吗?!如此胡来,真是太任性了!”攥着他的衣领,所罗门宁着脸发出咆哮怒吼。
雨声轰鸣不绝,要让人耳鸣般震撼天地,理查德神色猛然一怔,杀意遍布的脸上渐渐回复清明,眼底现出一丝疑惑:他方才是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么?
为今之计,保存实力才是正当,理查德毫不犹豫,下令撤退。
一行人于猛烈炮火中突破重围,奔袭至城外,跨上车后于夜狂飙出去。
夜色浓如重墨,窗外倾盆大雨,冲刷着整个天地,势要吞噬一切的狂暴。车内气氛凝重,唯有血腥气跟剧烈的咳喘声交织成一片,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负伤挂彩。
理查德靠坐在车厢一侧,急剧喘息着,肩胛骨延绵至胸口处一阵闷痛,大腿上更是火烧火燎,痛得如刀割似的,看样子……今天是赚大发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带兵多年,更是头一次陷入敌人的包围圈,这种瓮中捉鳖的感觉……尝试一次也就够了。
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想打他亚瑟王的主意了,还是不惜当着他十鬼主的面。只不过,那人也太过猖狂,当所罗门是叫着玩儿的?当他十鬼主是死的?
“呵呵……这群小王八羔子。”本是无名宵小之辈,竟也敢逆鳞而上?
他抚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扳指的戒面上鎏刻着血麒麟的花纹,嘴角轻轻地发笑,尽管身上全是流弹造成的伤口,血流得浸染了华美的衣饰,他却全不顾惜,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运筹下次要怎么报回这个仇来。
他十鬼主的准则是什么样的呢?——你伤我弟兄,我杀你全家!
不止是他,就连所罗门的脑海里,此刻都是要将此人诛戮殆尽的算盘。不然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这两个男人默默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眼中的那一抹阴枭之意。
有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十年不断。所罗门睁着冷漠泛红的眼睛,在心中冷笑:他跟十鬼主,可谈不上什么君子!
那些个所谓的霸主匪徒,不论是哪里的山精妖怪,只要得罪了亚瑟王,今后的日子只怕是不那么好过了。
这也使得理查德在短期之内,无法大动刀兵与塞尔维特家族一决高下,再加上有人从中斡旋,使得这个三足鼎立的局面一直持续了数十年之久,这个世界,从某一方面来说,获得了短暂了平静。
从十鬼王那里活着回来,这一点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是震惊世界的新闻,事实上,君炎就是做到了,苍狼惊疑不定道:“你们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不然那家伙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君炎面色疲惫道:“先找处农家小院歇息一会儿,我实在累坏了。”
昨晚那场针锋相对,最主要是她说服了理查德,暂且按兵不动的理念,因了她的救命之恩,那位答应她,在她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打破目下这个平衡的局面。
理查德之干脆利落,着实令人震惊。
“谢谢。”而她只能报之以真诚的道谢。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争来斗去个没玩没了的,她也累了乏了,若是能寻一处世外桃源,与雅里彼此身心相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斐特里娜的事件过去之后,看来她该着重为自己的今后打算了,不过——她猛然想起一桩事,貌似自己这次偷跑出来,并未知会雅里呀!几乎等于就是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放了雅里鸽子……呃,事情有点难办啊。
可是现在周公有令,她实在困得要死了,眼睛都睁不开,循着一处落脚点便滚上了床榻。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用臂膀将她纳入怀里,那个怀抱温暖而熟悉,似梦而非梦,君炎安心地沉入了黑甜乡。
其余人虽不至于孤身犯险,但也总是提心吊胆的,更何况要将斐特里娜平安送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经过一宿折腾,魅影上下都是筋疲力尽,在这家简陋的白石房子里随意选了个位置,就这么横七竖八地睡着了,拈胳膊搭腿的,姿势各自扭曲。
君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过来之际只觉头痛得好似被利斧劈过一般,捧住脑袋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就映入一双冷漠瑰丽的双眸中。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滚入了雅里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手绕在他的颈后,整个人呈树懒状吊在他身上。
雅里面色古怪,似笑非笑,修长有力的手臂好死不死搭在她腰上,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看了她多久。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彼此温热的吐息萦绕在一块儿,仿佛是从舌尖上交换出去的,君炎面上一红,好似被烫着一般,猛地一步跃起,向后弹开自己的身体。却不料脑袋撞到了床头柜,揉着肿痛的额头讪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雅里哼了一声,目光遥遥落在她发红的脑门上,“你倒是逃啊,还想往哪儿跑?”敢给我到处招蜂引蝶?不过就是一小会的时间没见,就敢跟理查德套上交情了。
那位梵蒂冈主教一大清早就发来庆电,祝他新婚快乐来着,顺便下了挑战书。不过言辞并不锋利,颇似调侃意,看样子对他老婆觊觎之余,还是蛮欣赏的。
不过,谁他妈要这样的欣赏啊!!雅主在内心深处咆哮。
他自是不会告诉君炎,在此之前,自己究竟干了多少调戏良家妇女的轻薄事。君炎睡相不好,极端不好,衣衫单薄的他更兼畏寒,一整晚都在缠着雅里,将他当做秋意凛冽中取暖的火炉。雅里本就旧伤未愈,睡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酸痛发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种感觉。醒着一看,当即了然,怒气冲冲就要将君炎揭下来,手刚按在对方胳膊上,不料君炎动了动,嘟着嘴说了句什么,翻个身捡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脸还挨着他的胸膛使劲蹭了蹭。
雅里浑身一僵,眸色也暗昧了几分,自我安慰说男人晨|勃没什么,纯属正常现象,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太阳都晒到屁股上来了,已经是大中午的了,还晨勃个屁?这个可恶的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