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回去吧!”苏湛话语中难掩心疼,他用了一周时间将苏氏名下的产业从C市撤得干干净净,按宸轩哥的计划,他必须马上带蓝茵离开C市,但是现在的蓝茵,肯跟他走吗?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敛下目光,轻轻地询问着:“苏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苏湛没有出声,只是呼吸却沉重得可怕,商人最不愿的便是跟政府打交道,但却又不得不跟他们维持好表面上的良好关系,更何况苏家的地盘在新加坡,宸轩哥让他撤走苏家的产业就是不想因为他而连累到苏家,不是他不想,而是宸轩哥再三叮嘱了他,不能去找他!
“苏湛,我如果能帮哥哥将那笔钱还上,是不是就能减轻哥哥的罪行?”蓝茵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苏湛,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表情严肃地对他说话。
苏湛紧蹙着眉头,轻声说道:“茵茵,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话吗?”尽管他也是想过这个办法,但现在宸轩哥的案子依然没有眉目,他一日不认罪就没人敢将他怎样,可是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蓝茵是想积极地争取为他减轻罪行,只是,这样的法子,行吗?
那是一笔高达三个亿的一项工程款,五年前被捕入狱依然看押的嫌疑人并没有交代这一笔巨款到底在什么地方,因为他的不配合,再加上有人刻意隐藏了重要的线索,这一笔关系到几万名民工的工资款项便一直没有下落,除了牢房里关押的那一个,还有三个重要官员都在五年前的那个夏季相继死去,死因至今不明,那一笔巨款也便跟着这重要三人的离去下落不明。
而承包此项工程的人因为这个原因至今没有拿到工人的工资,当舆论的导向一直指向了夜宸轩时,从D市赶来的农民工团体是越来越多,从两天前就选择以静坐示威的方式将夜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密不透风,若不是苏湛提前将蓝茵带至苏家,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出不来了。
“苏湛,如果我们能安抚住这一部分人,煽风点火的人就会少掉一大部分,他们只是为了拿到应有的劳动报酬,他们也是无辜者,苏湛,这办法行不行?”
蓝茵像是走进死胡同,走不出来了,尤其是当看着有些讨债的民工拖家带口地在夜家不分昼夜的静坐,她就想着,如果能将这一部分人先安抚下去,至少哥哥的压力要减轻许多,且不管那一笔巨款到底是不是被哥哥挪用了,当务之急,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茵茵!”苏湛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报纸上已经刊登出了夜宸轩在国外的其他国家以不同的名义购置的别墅豪宅,那些千万级级别的豪华别墅的照片都刊登了出来,这么一传开,那笔消失的巨款的去处就不言而明了,尽管他已经查到那些别墅并不是属于宸轩哥名下,但这些蜂拥而来的证据都指向了宸轩哥,这事已经惊动了省里的人,想要低调处理是不可能了啊!
茵茵,你知道吗?贪污几百万都要挨枪子的,三个亿啊!
而且还关系到三条人命!
这么一比巨额的款项,即便是他苏家愿意拿出来,可是你知道吗?这一笔款根本就不是宸轩哥挪用的,你即便拿得再多,拿出去也是白搭啊!
苏湛脑子里回想着当日夜宸轩跟他说过的话,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照顾好她,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
宸轩哥是清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茵茵,我不能帮你,苏家的所有资金调度都必须通过我的爷爷,三个亿,我一时拿不出来!”苏湛垂下眼帘,眸光里带着一丝心疼,如果这样就能救宸轩哥,哪怕是十个亿他都能拿出来。
蓝茵眼睛里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了,是啊,三个亿不是一笔小数。
“茵茵,走吧!”苏湛揽过她的肩膀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而这一夜,蓝茵又一次失眠了,躺在大床上,抱着软枕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该怎么办?她能做些什么?
齐明晏,我该怎么办?
她抱着枕头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中,这一周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得好艰难,妈妈不见了,苏湛派人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的不祥感是越来越强烈,隐约觉得好像自己置身在一盘布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里,被人操控着,完全是无能为力了。
哥哥会是那样的人吗?买凶杀人,侵吞巨额款项,购置国外豪宅。
蓝茵满脑子都想着白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画面,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大床上滚了起来。
她不相信哥哥是这种人!
她爬起来一把掀开了被褥,打着光脚就拉开了卧室的门,却听见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底楼客厅里,苏湛还没有休息,他这几天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有几个是蓝茵比较熟悉的,都是经常见到的,其中有一个便是皇琨。
“湛,那边传来消息,宸轩哥要你马上带蓝茵离开C市!”
大厅里的空气好像瞬间凝结住了,压抑得让人害怕。
苏湛沉沉张口,“现在,不能!”
皇琨一听,急了,“湛,宸轩哥已经出不来了,你是想让整个苏家都赔进去吗?”
苏湛抬眼死死地看着皇琨,“他一日还活着,就有希望!”
皇琨气恼地抽出一根烟来点燃了往嘴里一扔,“这事情太TM乱了,很明显是有人挖了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湛,宸轩哥已经知道伯母离世的消息,你――”
苏湛看了他一眼,“这事情必须低调处理。”他也是昨天才找到了夜母的尸体的,尸体被抛在江水里,顺着水流一直往下,他们是在三十里外的水电站拦截处找到的。
“砰――”楼梯道一个大花瓶突然滚到了一边,被撞了个粉碎,坐在客厅里的人顿时警觉地看向那边,而原本坐着的苏湛已经站了起来,一眼便看到了脸色煞白的蓝茵。
“苏家在一周之内撤出了C市,双规中的夜宸轩依然在严密观察中,上头派了不少重量级别的人下来,整个C市官场戒严,彭世泽最近也没敢有什么异常的动作!”王彦用生硬的语调述说着这样的事实。
说实话,他很少去真正了解官场的事情,说起生意场子上的事情,一些潜规则,他是很懂的,但官场是什么地方?外表光鲜内部腐败不堪。
“他这个时候要是动了,掉的可是脑袋了!”齐明晏幽幽地说道,大风哥说过,彭世泽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越发的专权,明明是靠着韩家出道却有着要凌驾于四大家族的豪气,这个人,留不得了!
不听话的狗,打死了重新再养一条乖顺的!
“查到什么线索了么?”齐明晏看向王彦,知道他要说的肯定还没有说完,调查彭世泽是齐夏季三家默认了的事情,至于韩墨,他最近情绪起伏太大,暂时不用告诉他。
“其他人都正常,只有一个人,这人是彭世泽的跟班,不过,前几天突然被下放在郊区去了!”看似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员调动可是暗藏玄机。
“把那个人看紧了!”齐明晏冷声答道,默默地看着电脑桌上的铂金烟盒,眼睛眯了眯,“王彦,如果夜宸轩认罪了,结局会如何?”
这场风暴就像一场蓄谋已久,黑暗中有一双手拉开了黑色帷幕,挣扎在黑幕中的人被无数有形的无形的丝线交缠着,你无论挑到了哪一根线,想要抽丝剥茧出来都万万不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是,无论你动哪里,下场都只有一个字,死!
王彦挑眉,这还用得着说吗?他缓缓说道,“死刑!”
齐明晏的目光沉了下去,“那如果有人在他认罪之前愿意解决掉那三个亿的包袱,那又如何?”
王彦一怔,齐少这是什么意思?他莫不是想去淌这浑水?
“如果是这样,拼上齐氏的律师团,应该能保住他一条命!”
死刑是立即执行,但死缓,只要表现好,就有出来的可能!
王彦刚说完,就听见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小姐,小姐您不能进去,您没有预约您不能直闯啊!”秘书的声音才停下来,办公室的门便被一股大力推开了,站在门口的女子抬起小脸望着办公室里的人,她头发都乱了,为了躲开齐氏拦路的保安,她是从底楼一直爬楼梯爬上来的,三十几层,她唯恐自己不能爬得再快些,现在,她双脚都在打颤了。
齐明晏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抬眸看了王彦一眼,王彦便自觉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深深地看着蓝茵,又把守在门口的秘书支开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慢慢地朝她身上移了过来,蓝茵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垂着头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目光,哪怕是在几天之前她就有了这个决断,就在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心里都在打着腹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静得让她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咬紧了唇,抬眸却见到了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她错愕地急忙退后一步,以往他一靠近她就能感觉到是他,可是今天,她心里太乱了,尤其是抬头便看到近在咫尺的身影,她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咬着嘴唇的贝齿打着颤,满眼的恐慌。
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站在门口,后退一步便贴在了门背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吓和恐惧让他都为之一怔
几天不见,她瘦了!本来就小的脸都变得更加尖细了。
抬眸的蓝茵松开紧咬的唇瓣,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说出口,“齐明晏,帮帮我!”
她想做最后的努力,她要救他!
齐明晏的目光慢慢地转向她受伤的手臂,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此时所说的话一样,只是转眼时一个轻轻凝眉的动作转眼即逝。
他目光淡淡,幽幽地说道:“为你,还是为他?”
尽管他知道她此行来的目的,但他却该死的居然还傻到这么问一句!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求过他!就算是被他欺负地哭了都没有求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