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德堂在短短两月里搞了一系列活动,其收入已就超过了往年整年的营业额了。
羽金也没料到,今世学的工商学,竟然到了这儿那么管用,当真是技多不压身。只可惜,几天在城里走动打听后,也丝毫没有修仙之事的线索。
“哎,看样子需到别的大城打听打听。”羽金坐在府内大厅的副座之上,正考虑着今后之事。
厅前,皇甫谨坐在主座,几个主要的店铺管事都分座两旁。
此时,皇甫谨正眉开眼笑,大肆赞赏着羽金经营有道之事,更让在座的管事都好好学习经验。而在旁坐的管事,大多已过不惑之年,听着皇甫谨在赞许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心中难免不服。
羽金无意中也发现厅堂内的气氛有点不对,马上在皇甫谨说话时插嘴道:“义父,孩儿最经不起夸了。你这一个劲的夸我,倒时非给你们闹出笑话不可。”
羽金意在提醒,可皇甫谨却觉得这是自己义子在撒娇,依旧得意洋洋地说道:“金儿不必谦虚,你如此精通经营之道,按我看,已经有足够实力担当家中的大管事,统管我皇甫名下的所有店铺!”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位老管事脸都刷的黑了下来。虽说这皇甫家的家业是皇甫谨一手打拼出来的,但一个将军三个兵,在座的家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眼前的小鬼,进府两个月不到,就爬到自己头上了,换作是谁都受不了这口气。
羽金一听这话也大感头痛,没想到皇甫谨对自己的溺爱到了这种程度,便慌忙起身道:“义父,孩儿如今年纪尚小,进府时间又短,很多东西还要跟在座的叔伯们学习。而且,孩儿对皇甫家的其他行业了解不多,还望义父再多给孩儿一两次锻炼的机会。”
这么一说,厅前的气氛立即就缓和了许多。
“老爷!”堂下起身说话的叫秦寒玉,是皇甫谨夫人的堂弟。正因为秦冷荷嫁入皇甫家,此人才当上了纺衣铺的管事。
“少爷年纪轻轻,懂得上进,确是可造之才。”秦寒玉见皇甫谨听着一脸满意,继续道:“城南的辟金阁近几年生意每况愈下。而这次掌柜段鹏赋又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实在没把老爷放在眼里。不如趁此机会,让羽少爷去管理辟金阁,一来可以让那边生意有所起色,二来正好挫挫段鹏赋的锐气。不知老爷觉得如何?”
“哈哈,其实段鹏赋只是人直爽了一点,我和他相识二十载,他那臭脾气我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皇甫谨笑道,“不过辟金阁这几年的情况确实不大好,大概是武器铺子越来越多,竞争太激烈了。金儿,你去那边帮着打点打点也好。”
“全听义父的。”总算是化解了一场矛盾,羽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前世身为真神,从不知这些人情世故如此复杂,现在内心“五欲”不能封印,对这些俗世自然不能充耳不闻,也只能靠自己来化解。
皇甫谨越看越觉得羽金顺眼,想着若当年自己儿子能健康成长,肯定也会如此出色。
“我马上修书一封,金儿你择日上路,带上为父的信物,段兄看了后自会知道原委。另外,城南不比城中,我会加派几个侍卫,可以随身保护你。”
羽金表面礼貌的应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地方既然不能修仙,再牛逼的高手大不了就是会点世俗武功,自己虽身板瘦小,但总算有过五年正规的军队生活,寻常的格斗术也掌握了不少。况且,自己还带着一把手枪,天下武功为快不破,真有危险,大不了“砰砰”两下,肯定能摆平。
……
画雁城以南,是一片荒芜的大漠,城里的人称之为落雁大漠。据说,此大漠无边无际,天气恶劣,狂风、流沙、毒虫随处可见。许多勇士曾经想越过大漠,回到自己的故乡,可据说都死在了半途上。因为画雁城是进入大漠的唯一途径,所以这个大漠被命为“落雁”,警示所有人不要轻易踏足。
城南接壤大漠,雨水自然就少了很多。不过这种干巴巴的天气,反倒更加适合开打铁炼钢,所以城南的几条街上,到处都是武器铺。其中最有名的一条街,人称“神兵街”。全城最有名的武器店都在这条街上汇聚,打铁炼铁声在街边叮当作响,有人吆喝,有人问价,看起来十分热闹。
“辟金阁”是这街上名气最大的招牌,单是门面就比寻常店铺大上三四倍,而且从不见伙计吆喝,都是让客人自行询问,足见此店对货品品质的自信。
辟金阁的底楼是宽敞式的,供铁匠打铁造器,二楼以上则设有隔间,用作展览售卖。
此时,一位满脸白胡子的老者正坐在三楼会宾室,仔细地看着手中的书信。
“吼吼吼!想不到皇甫大哥如此客气,在信中又是要我多照顾你,又是让我多参考你的建议,小少爷,看来你是皇甫大哥泥捏的财神啊!”说话的正是段鹏赋,声音中气十足,人也粗壮结实,若不是那一脸的络腮白胡,很难相信眼前的人已经年过半百。
羽金察觉段鹏赋说话之时,有意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四名壮汉,尴尬的回以一笑,道:“段掌柜客气了,羽某才疏学浅,被派到这儿也是来学习的,而在下恰巧不会什么拳脚功夫,所以才带了几名府里的侍卫。还望段老不要介意。”
“小少爷不必谦虚。论打铁打架段某在行,若说做生意嘛,吼吼吼,还真不是老夫的强项啊。皇甫兄信中的用意我明白得很,小少爷你有啥好主意尽管说,段某必会照办。至于安全,在城南,谁敢动老夫的兄弟,哼!老子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段鹏赋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承诺着。
“既然段掌柜这么说了,在下就不客气了。能否先借阅一下店里的账目?”羽金觉得段老人挺直的,并非像其他管事形容的不可一世。
“童耗子,去把账本给取来!”段鹏赋倒是一点都不马虎,立马指挥着小弟去取。
“小少爷,你等会儿,账本马上就到。嘿嘿,不知我皇甫大哥近来如何?身体可好?”
“义父身体硬朗,来之前他老人家还提到您,说是好久没见您了,非常想念,还说您为人正直,处事公正,要我跟您好好学习。”羽金倒也识趣,顺势拍了个马屁。
段鹏赋毕竟是个粗人,一听有人夸他,更是乐得欢了,一个劲的开始吹嘘自己以前的种种奇遇。
“这童耗子怎么那么墨迹?拿个账本是掉进坑里了?”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段鹏赋等的有点不耐烦起来。
“掌柜,掌柜!”童耗子从楼梯上窜了上来,“楼下有个客人实在难缠,掌柜的您赶紧去看一下吧!”
“什么难缠不难缠?老子让你去拿账本,和客人半点屁关系!”段鹏赋面露恼色,大声训斥着。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段掌柜,我们就一起下去瞧瞧吧。”羽金打了个圆场。
“也罢,咱们下去瞧瞧。怪了透了,童耗子你什么难缠的客人没见过,大不了不卖打发走得了。”段鹏赋一边引路,一边嘴里唠叨着。
店中一楼的门口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开衫的青年。
“小哥,你就卖给我吧,银两好商量。”青年苦笑着脸,语气略带恳求。
“到底怎么回事儿!”段鹏赋还未到楼下,就开始吼着。
“掌柜,这位小哥非要买店中的锻器石。”眼前打铁的壮汉指着靠墙边的一块巨石,此石通体黑色,表面光滑平整,石头上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未打磨完的铁器。
段鹏赋头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要求,摇头道:“兄弟,这锻器石是俺们吃饭的家伙,用来打磨热铁,不卖的!”
羽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青年。此人一脸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有点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也穿得随意,敞着胸口,腰间挂着个葫芦,背后背了个长形的黄木箱。
“哈哈,世上没有谈不成的买卖,王某不缺银两,随便开个价!”青年一边说,一边拍着腰间鼓鼓的小布袋。
以段鹏赋的性格,这种莫名其妙的买卖,肯定是不做的。但现在羽金也在场,自己若太过武断,似乎有点不大给小少爷面子。
就在段鹏赋犹豫着想问问羽金的意见时,门外又进来一人。
“传闻辟金阁乃画雁城第一武器铺,怎么竟也以次冲好,卖些假货?”踏门而入的是一位穿着黄衣道袍的中年人,眉梢似剑,头发半白半黑,腰间挂着一把宝剑。
段鹏赋一听有人诋毁辟金阁的声誉,满脸不悦,回道:“这位道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我们辟金阁卖了假货?”
中年道人单手一挥,“砰”的一声,半截残剑深深的钉进了门柱内,速度之快,似乎在场的人都没看清。
“凭什么?就凭萧某在江湖行走数十年,难道还会诳人?”萧姓道人指着门柱上的残剑说道:“这剑是老夫弟子从你店里所买,当初订做了二十把,要求以精铁打造。哼,你们这些奸商,收了钱却用些次铁滥竽充数。老夫的弟子,就因为这批假货,全数死在敌人手中!”话说到此处,萧姓道人眼中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看向段鹏赋。
在一旁打铁的一个壮汉铁匠听了这话面露不爽,“哐”的一声,把正在做的防具壳子往桌上一扔,就走到萧姓道人面前,一幅魁壮的身材竟高出了萧姓道人大半个头。
“你这老道胡说!我们辟金阁一向货真价实,怎会贪小便宜,做些以次充好的烂事?哼,自己弟子学艺不精,怪武器不行,还诬赖到我们头上。”壮汉凶狠狠地盯着萧姓老道,说的话也正是段鹏赋心中所想。
萧姓道人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
“嘶”的一声,一条血注从壮汉的脖子喷出,壮汉连喊叫声都未发出,就两眼发直,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见萧姓道人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宝剑,剑刃上还滴着刚斩下的鲜血。
段鹏赋看到此景先是一怔,但立马转惊为怒,大吼:“找死!”
“今天我就拆了你们店,为我死去的徒儿们报仇雪恨。”萧姓老道根本没有理会段鹏赋的吼声,冷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保护少爷!”孟德本立刻判断了形势,冷静指挥着三个侍卫,在羽金前面叠成两排,挡在萧姓道人面前。段鹏赋看到此景,也拔出腰间的剑准备迎敌。
人墙后的羽金也略微吃惊。眼前这老道的武功修为也太过夸张了,自己的眼睛根本没有捕捉到对方的任何动作。可羽金不会傻呆站在人后,那把银质手枪早已握在手中,凡人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吧!
“看来,你这小鬼就是这里当家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哼,先让你血祭我那惨死的徒儿们。”萧姓老道看着羽金,眼中露出杀意。
神行步法!萧姓道人仅轻踏双脚,便鬼魅一般闪过了身前二人。
在场的人看到这诡异步法都为之一愣,可羽金却已将枪口对准那老头。别人死了他不管,自己可万万不能死,若是那水中之人不是骗子,这条命嗝屁了那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砰!”羽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谁杀我,我杀谁!
这萧姓道人果真了得,仅凭羽金开枪前的一丝杀意,就下意识地身形往旁一侧,而枪声响起,只在萧姓道人的脸上留了一条血迹。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又吃了一惊,刚刚几秒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没看清。
萧姓道人不愧是老江湖,发现自己被擦伤,脸色依旧不变,只冷冷地看着羽金手中奇怪的兵器。
“不逊于我的神行步,这兵器叫什么名字?”
“你去问阎王吧!”刚才那一枪没击中老怪物,羽金已经大出所料,没想到这老怪物还气若神闲地跟自己聊起天,不趁机杀了他,一会儿死的肯定是自己!
“砰,砰,砰!”
羽金立刻连发三枪,势在必得。
众影神行!这萧姓道人看似破绽百出,其实心中早有戒备。早在羽金开枪之前,就已施展了步法,“哗哗哗”三声,空气中只留下微弱的残影,萧姓道人却已站在了羽金的身后。
“嗤!”
羽金觉得胸口一凉,嘴中冒出一丝苦味。缓缓低头一看,唯有一柄冷冷的青剑真刺穿在胸口。
“我……”未等说完,羽金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