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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梦

清晨的风有些微冷,带着风雪的泠冽。刚拉开玄关的门,刺骨的寒风便立刻钻进衣领、打在脸上。

安子身着一袭雪白狐裘——这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算是见面礼吧,你穿上一定很美呢。”他的笑仿佛还在眼前,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勾唇角。——因此她并不觉得冷。她披散着的长发被风扬起,浅笑安然,如同中国水墨丹青中的美人。

她刚拉开门,便看见了那木台上挺拔瘦削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真是……

她慢慢走近,衣料与木质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悉索响声。时风听到,回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眉眼微弯,目如秋水。眼底蕴着不可名状的迷雾,却露出温和的笑意。

那是他所熟悉的迷茫。

像是得知将被送来日本时的他自己。

“呐,时风,”她笑着,却语出惊人,“你会做晴天娃娃吗?”在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后,她歪歪头也坐了下来:“晴天娃娃,是我们日本的传统。将晴天娃娃挂在屋外,就能驱散迷雾,带来晴天。所以,一起来做晴天娃娃吧。”

他一愣,笑了:“好啊。”

安子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我、我教你,学会了你就自己做吧。”

真是太耀眼了,这样的笑呐……

时风的确很聪明,她只在他面前做了一遍他便记下了。安子侧着头看他那灵活的手指在白布间穿梭,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有些困了呢。

面前是寒风中夹杂着小雪,漫天的晶莹干净的一片白,带着点孤寂清冷的味道。而身上的暖意让人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孤独的风筝在命运的乱流中相遇,从此,丝线相缠,不可分离。

双眼迷蒙间,她抵不住困意,身子一歪,却正枕在他的肩上。她闭上眼安然入眠,睡着的样子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蜷缩着抱紧自己。时风只觉得周围霎时安静,只剩风雪的呼声、雪中偶有的几声鸟鸣,和,他的心跳声。

从未这样期待时间能就此停止。

从未这样如乱鼓一般心跳加速。

从未这样想将自己的温暖尽数给予一人。

时风将风衣外套脱下,盖在安子身上,轻轻唤她:“安子。”

“……唔?”半梦半醒间的她含糊应道,而后再次坠入梦乡。

时风嘴角微勾,眼中尽是温柔,他抬手将她的碎发理到耳后,将她抱起,走向房内。屋里很是暖和,他甚至有些不自觉地耳根发红。

轻轻为她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将已然做好的晴天娃娃放在她枕边。

“好梦。”

——昭和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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