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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改变

光阴如电拂,刹那一芦苇。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明珠聪明伶俐,明序活泼可爱。李彩柔的心境也跟着一天天转变,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消极悲观。

明序的小叔柳永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里都在为他张罗婚礼,明序连家都懒得回,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小叔身后,他最喜欢结婚办喜事了,能够吃到一大桌子的好菜。

尤其是男方家送定(农村管送聘礼订婚叫送定)之后,女方家都会选出亲朋好友,挨家挨户去报喜,那时候电话、请柬只是有钱人的通讯方式,相比而言,大家都乐于接受女方家亲自登门告知婚礼的具体安排,除了能跟久别重逢的亲人叙旧之外,还能够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烤制酥饼和老白干。

明序对老白干没什么兴趣,但酥饼却是他的最爱,咬上去松松软软,香甜可口。小叔送定之前特地给他留了一大袋,足够吃好几个周。明序每天饭都顾不上吃,清晨还在被窝里就抱着酥饼猛啃。

李彩柔的委屈与伤感正在逐渐消失,计划生育罚款交完后的第二年,二老就不在苦着脸,把明序和明珠当宝贝来疼,每逢周末都要做些好吃的送来。而李彩柔也撇下成见,为二老洗衣做饭,她有一双巧手,绣花、做绣球、做鞋子,做围裙都能得到其他人赞许。

容奶奶笑的合不拢嘴,每年都能收到好几双新鞋,鞋面上绣着美丽的花瓣,其他人见了总忍不住夸赞道:“悦容,这鞋真好看,在哪买的,应该很贵吧。”

“不是买的,这可是我大儿媳做的,经常送新鞋过来,这不,还有好几双没穿过呢。”容奶奶实话实话,让问话的人羡慕之至。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和睦的婆媳关系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自从方晴嫁进门后,整个家庭都陷入纷乱之中,起初几年,容奶奶和柳爷爷到哪儿都要夸赞自己的小儿媳聪明、有头脑、能干,大儿媳做得再好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其实谁是谁非外人看的很清楚。

后来柳爷爷没去做生意,柳永威盖了新房,两个老人囊空如洗再也没有剩余价值,只好被迫分家,大儿媳李彩柔本想接过去同住,但碍于自家房屋拥挤简陋,也只得作罢。

两个老人长吁短叹,暗恨不已,多年的付出,成全了小儿子柳永威,却害苦了大儿子柳永发及另外两个女儿柳永慧和柳永露。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当时他们只觉得小儿子最好,其他的子女无论多孝顺,二老都不放在心上,二女儿给他们送些猪肉,他们却挑剔说这是二女儿家吃不完才送去的,嫌肉太肥,小儿子炒了一盘肉独享,他们却替柳永威分辨说肉本来就少,人多了分不过来,所以没给他们吃。

这一夜辗转反侧,回忆不断,直到天明才将想说的话彻底说完,二老脸上都挂满了泪花,往事不堪回首,一旦回首了就注定心有不快。

明序买的火柴早就用完了,足足用了半年,那些火柴盒子容奶奶都不舍得扔掉,放在箱子里珍藏起来。后来容奶奶自己又买过几包,分家两年了,他们的生活不再拮据,只要身体健康,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两年的奋斗与拼搏,我和明序都上了九年级,毕业班的孩子伤不起,作业如小山堆在桌子一角,每天都是食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周末还要补课,直到周六下午才能回家,周日晚上又得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学校离家很远,要走近两个小时的山路,路上车来车往,本可以选择坐车,但为了节省三块钱的车费我们都宁可走路,三块钱虽然不多,却可以买好多东西,足够吃一顿饭,买很多作业本。

“明序,快叫上陈尘一起过来吃饭。”每个周六的下午,容奶奶都会站在门前看着路上的行人,她会看好时间提前做好饭菜,我们回家必须得从容奶奶家门前走过,这是唯一的路。

明序去奶奶家吃饭理所应当,而我与他们二老虽然关系不错,但也不忍心经常吃老人家的饭菜,每次都极力推诿。明序身强力壮,我哪里拗得过他,纵然嘴里反抗,说什么也不会去容奶奶家里吃饭,但身体却在明序的拖拽之下不听使唤地跟着移动。

菜很丰盛,一盘炒鸡蛋、一碗红豆汤,还有几碟凉菜,这种生活水平在有钱人眼里足够寒碜,但在农村,如果每顿都能吃上四五个菜就算不错了,一般情况下,我们家每顿充其量也就两个菜,更多时候一个菜吃到底,这不是‘穷人代表’的做法,更不是典例,大部分农村家庭都是这般。

“来,陈尘,多吃点鸡蛋。”柳爷爷亲自为我夹菜,碗里还有好多菜没吃完,又被夹上许多,一顿饭吃过,肚子撑的圆鼓鼓,我想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盛情难却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共也才五十多个周,九年级这一年,我倒有近二十个周跟着明序到容奶奶家里蹭饭,有时候我都不敢和明序同路了,一个人故意绕着走,等他们进屋后才飞一般的冲过去。

明序学习成绩超好,平时没见他怎么用功,考起试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基本上都排班里前五名,发挥最差的一次就考第五,这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的综合成绩比较强,而我的单科成绩中有好几科拔尖,只要与数理化无关的题型我都能拿到高分,有的时候我常常在想,我该不会是天生的二百五吧,这辈子怎么就与理科无缘呢。

多方衡量下来,我们二人不相伯仲,在写作一道上我颇有心得,好几次写出满分作文,他却紧咬笔杆,半天写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子女争气,爸妈也跟着沾光,明序的爸妈终日栉风沐雨在田间地头耕作,但心里却由衷感到高兴,伤感往事随流水,一波波逝去,只有自豪的事情最难忘,李彩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将不开心的往事留给过去,而把最灿烂的笑容露在当前。

相由心生,心无芥蒂才能行事洒脱,二老被李彩柔的孝心打动了,久被尘封的心结一点点打开,也相继放下心中的包袱面对生活,人间光阴等闲过,没有必要为曾经犯下的错苦恼半生。夕阳光景,快活才是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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