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体芳(1832-1899),字漱兰,号莼隐,别署瘦楠,晚号东瓯憨山老人,人称“瑞安先生”,居瑞安县城小沙巷。清同治二年(1863)进士,初授翰林院编修,后累官至内阁学士、江苏学政、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正直敢言,因弹劾李鸿章,忤旨被降职。曾主讲开封、信陵等多个书院,晚年参加强学会,主张变法图存。
在新建的温州市图书馆中央大厅内,悬挂着一副由花梨木制作的对联:“书从历事方知味,理到平心始见真。”其行楷取法于王羲之、颜真卿,阴刻填石绿,文气雅正,为清末人称“瑞安先生”的黄体芳所撰写。此联高5.2米,宽0.8米,每副重达200多公斤,据说是目前温州市最大的对联。
黄体芳是晚清名士,居瑞安县城小沙巷,从小就聪颖好学,同治二年(1863)赴京参加礼部会试,一鸣惊人,独占鳌头,被擢为第一名会元。殿试中二甲第九名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他一生不附权贵,嫉恶如仇,敢于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被誉为朝廷的“清流巨子”,与张佩纶、张之洞、宝廷合称为“翰林四谏”。
光绪四年(1878),山西、河南发生灾荒。他上书揭发山西巡抚鲍源深匿灾不报、玩忽职守,奏请朝廷紧急筹款赈灾,同时要求整饬吏治,清疏冤狱。由于他的奏章见地深刻,鞭辟入里,而且不畏强权,敢于言人之不敢言,因此威信日隆,不久升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当时,沙俄乘中亚浩罕王国阿古柏入侵新疆之机,出兵占领伊犁。清廷派崇厚为专使,与俄国谈判。崇厚在沙俄的威胁下,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黄体芳最容不得崇洋媚外、损害民族利益之人,闻讯后义愤填膺,立即上书弹劾崇厚专擅误国,并奏请诛之以挽狂澜。清政府迫于舆论压力,不敢批准条约,下令将崇厚拘禁待罪。此外,黄体芳还上书弹劾过驻德公使洪钧与驻美公使崔国因等,并建议索还琉球,经划越南,直声远震中外。
光绪六年(1880)九月,他上了一道《变法储才,实求自强疏》,向朝廷提出一系列变法图强的改革措施,但未能引起清廷重视。同年十月调任江苏学政。在任期间,下令搜集当地先哲管同、梅曾亮、蒯德桢等七十三人的事迹及著述,送国史馆立传,并保荐过左赞善等名士;他还在江阴虹桥之畔修筑一座睢阳庙,表扬忠烈。修庙资金不足,他倾囊捐资相助。庙成,又亲制一联,悬挂堂上,联曰:“男儿死尔复奚言,若论唐室功臣,四百战勋劳,岂输郭李;父老谈之犹动色,敢吁扬州都督,亿万年魂魄,永镇江淮。”表达了他弘扬正义,嫉恶如仇的高尚品格与情操。为振兴地方教育,他经多方奔走筹集资款,在江阴创办了清代四大书院之一的南菁书院,并大力提倡务实之学,使士林风气为之一新。后该书院改名为南菁中学,人才辈出,成为国内知名的学府,陆定一、黄炎培就是从南菁出来的。
光绪十一年(1885),黄体芳调任兵部左侍郎。他痛感清廷腐败无能,对外屈辱求和,致使列强频频入侵,危机四伏。到任后,先是反对慈禧太后动用巨资营造万寿山颐和园。后又不顾个人安危,慨然上书朝廷,痛劾北洋大臣李鸿章“治兵二十多年无尺寸功”,“请别简忠毅大臣治海军”,还讥讽他“兵权益盛,恐用以御敌则不足,挟以自重则有余”。当时,李鸿章正受慈禧太后宠信,掌控军事、外交、经济大权,炙手可热。黄体芳此举无异于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亲友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奏折递到慈禧太后那里,她当场就恼了:跟李鸿章过不去,其实就是跟她过不去。说李鸿章治兵光会用钱,百弊丛生,毫无成效,这也太过分了!让李鸿章治海军,是众大臣商定下来的大事。难道他们都不及你黄体芳一人有见识?何况大臣进退,权柄操在朝廷,一个兵部侍郎,凭什么说这个不该用,那个该用?真是岂有此理!慈禧越想越生气,盛怒之下立即下令着军机处申饬:“该侍郎妄议更张,迹近乱政,着即拿问。”
幸亏,朝中尚有不少大臣都很同情黄体芳,钦佩他的果敢直言,出面为其开脱,才算没被投狱治罪。不过仍被降职二级,调任通政使之职。黄体芳并没因此减少锐气,依然不改敢说敢为的本色。上任后发现通政司积有饭银七千余两,立即告诫司内官员,一律不准私分,并奏明立案。后来,朝廷又调他担任权(代理)左副都御史,他认为作一名谏官,可以更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便欣然赴任。上任伊始,即上《自治之本在于内治》的奏章,继续针砭时弊,向朝廷提出各项革新建议。
黄体芳六十岁时,引病辞官,但仍与家人留居京都。身虽退隐,心却一直关注国家大事。中日甲午战争期间,有上书言事官员,每每持稿向其求教。他总是不厌其烦,认真予以修改润色。中国战败后,他愤慨忧虑,深叹国势日下,曾写诗痛问:“榻畔他人鼾我室,域中今日算谁家?”于是,在其子绍箕、侄儿绍第的影响下,滋生改革变法的维新思想。光绪二十一年(1895)秋,三人一起在南京拜会维新领袖康有为,并参加了“强学会”。此后,黄体芳不顾年老体衰,积极倡行变法维新。
晚年,他在家乡瑞安小东门筹建话桑楼(后改名飞云阁),作为地方文士雅集吟咏之所。光绪二十五年(1899),他在家辞世。生前著有《醉乡琐志》、《漱兰诗葺》、《江南征书文牍》、《钱虏爰书》等。
黄体芳“为人尚风节,爱才疾恶”道德风范受人敬仰。湖广总督张之洞与他是同榜挚友,又在翰林共事多年,对其去世不胜惋惜,赠挽联云:“惟公及心君国,至老不忘,进则谠言于朝,退则正谊于家,流落江湖吟屈赋;如我不合时宜,知己独厚,公事道义相规,私事忧乐相恤,沧浪天海碎牙琴。”足见,这位晚清名臣对黄公的评价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