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之(约370-438),东晋末年至南朝刘宋时期安固(三国吴赤乌二年,瑞安从永宁析出,时称安固县)人,是历史上最先入载二十五史的瑞安先贤。他出身世族,少有大志,曾任永嘉郡主簿,永宁、安固两县县令兼领校尉,为官清正。后因时局动荡,辞官归里,以仗义疏财闻名郡邑。他急公好义,舍命救友的事迹,被乡亲们传为美谈。
东晋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战乱连连。会稽王司马道子掌握朝政后,和他的儿子司马元显专事聚敛,奢侈无度、搜刮不止,财富超过帝室。搞得江南一带百姓家贫如洗、民怨鼎沸。当时担任安固县令兼校尉的张进之,对司马氏黑暗统治下的政局大失所望,便愤然辞官,息影家园。
张进之出身世家大族,原本家底殷富厚实,但他一向仗义疏财,每到灾年总是散发家财,去救济乡里穷苦百姓和逃荒过来的灾民。弃官归里后,没有了俸禄,张进之却依然故我,乐善好施,结果千金散尽,导致家境每况愈下,年年入不敷出,而他却毫不介意。
这一天,张进之正在屋内与管家商议家用拮据、开销无着的问题。突然,从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个蓬首垢面之人。张进之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求助难民,怎么闯到家里来了?仔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来人竟是自己原来的顶头上司——永嘉太守王味之。
“进之,我被官兵追捕,走投无路,只得来你处暂且避难。请看在咱俩过去同僚一场、交情不薄的份上,救一救我吧!”王味之上前一把拉住张进之的手,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太守不必着急,有话请慢慢讲来。你尽管放心,到我这里就像到你自个儿家一样!”张进之一边劝慰,一边扶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回头又吩咐管家,快去准备酒菜,好生款待客人。
从王味之口中得知,由于司马氏父子倒行逆施,终于激起民变,爆发了孙恩起义。义军得到江南包括临海、永嘉在内八郡农民的支持,队伍迅速发展到数十万人。他们攻陷会稽郡,杀死内史令王凝之,并数度攻占了临海、永嘉等地,王味之也被迫逃离郡署。结果,朝廷却认为他这个永嘉太守与“孙恩之乱”有牵联,竟然下令缉捕,意欲将他收监治罪。王味之不服,就乘官兵不备,偷偷逃了出来。如今,官府四下追捕、风声正紧,他有家不能回,只得冒险前来投奔张进之这个同僚旧吏了。
听了王味之的一席话,张进之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他知道王太守是一位体恤民情,勇于任事,肯为老百姓作主的好官员,素来以德政治郡,以礼义待人。而且与自己情投意合,虽为上下级,实际上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如今好友遇难,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他不顾犯窝藏朝廷要犯之罪的风险,立即答应让王味之留下,并尽力予以掩护和隐藏。虽然家境困难,还是包揽了他日常吃喝等所有开销。
然而,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进之收留王味之一事,还是走漏了风声。
这一天,张、王两人正在书房攀谈,忽见管家神色紧张地跑进来说:“快,快!官兵已到大门口了,看样子是来抓王太守的,你们还是快逃吧!”
张进之慌忙领着王味之从后门出走。王味之刚跑出不远,就被前面的一条小河给挡住了。他有点慌不择路,以为河水不深,就想蹚过河去。谁知蹚到河中央时,由于水深流急,一不小心竟坠入河中。他拼命挣扎,却无济无事,还一连灌进好几口水……正在这危急关头,多亏张进之及时发现,他虽然不习水性,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抢救。张进之死死地抓住王味之,奋力划游,两个人在水中沉浮起伏,好不容易才爬上岸来。
脱险后,张进之这才有些后怕,当时为了救朋友,根本没作多想,其实他跟王味之一样,也是一只旱鸭子,幸亏河道不宽,否则两个人都没命了。担心官兵未走,两人还不敢回去,张进之带着王味之在外头躲藏了一阵子,一直等到风声过后,才又偷偷潜回家中。
元兴元年(402),桓玄都督江南,举兵攻入建康杀死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他任命孙恩的妹夫卢循为永嘉太守,此后也就不再追究王味之和张进之的“通敌罪”与窝藏罪了。
不久,刘裕又击败桓玄,代晋称帝,国号为宋。这一时期,社会动荡不稳,永嘉郡诸县盗贼蜂起,打家劫舍,大肆抢掠。但无论是哪一路强盗,经过张进之家门口时,都会互相制止、告诫,不得入内侵扰。原来,张进之舍命救难友、仗义疏财、赈济穷乡亲的信义德行,早已远播四方、名闻遐迩,连强盗都为他的大义善行所感动,谁也不愿去为难他。后来,宋文帝刘义隆为褒扬孝义大贤者,还特地下诏,蠲免了张进之一家的徭役。
张进之是瑞安历史上最早入载二十五史的人物,沈约所撰《宋书》和李延寿等撰写的《南史》里,都有《孝义·张进之传》。这一切足以证明,张进之这位故乡先贤已名垂青史、流芳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