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郭秀才在院子里帮助夏莲喂鸡。那鸡长得一个一个胖乎乎的，五只母鸡，一只公鸡，算一个美满和睦的大家庭。夏莲与郭秀才在屋檐下分别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鸡啄食，唠着家常。夏莲深有感慨地说郭秀才，人不如鸡，看人家活得自由自在，一个老公四五个妻妾，老公.鸡带着老母鸡玩。那像我呀，没有一点自由，嫁个傻老汉，狗屁不懂。一天就知道吃呀、睡呀、干死活，一点也不理解女人的心。晚上睡觉我睡在炕头，他自己睡在大炕梢，衣服也不脱，困大劲了就蹲着睡，你要叫他到炕头来睡，他就全身颤抖，满头大汗，水洗的一样，怪可怜的。”说着伤心地落下泪来。郭秀才说不要伤心，从长计议。我陪着你，你还不高兴吗？你呀，真是一朵鲜花掉在阴沟里，可惜了。自己为什么不找快乐呢？”郭秀才琢磨这小女子十有八九动心了，他伸过手来轻轻地在夏莲的大腿根部掐了一把。夏莲叽叽地笑着说你把我掐痛了，小心让人看见！再掐我就喊啦，让老傻碰见还不扒了你的皮。”郭秀才笑嘻嘻地说：“要不你掐我一把，我皮厚着呢，我不怕痛！”夏莲满脸红晕，翠眉微展，叽叽地笑着说我可掐啦！”郭秀才神秘地说小心有人！”四周一望，哎呀！大门口菜园子边确有几个小脑袋在晃动，一个一个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有一个小家伙竟然已爬到墙头上，想摘架上的葫芦，又够不着，正在着急，突然听到老傻的脚步声扑咚”一声掉到菜园里边去了，其他的小脑袋一哄不见了。夏莲将郭秀才轻轻地推了一把说稍微坐远点儿，老傻回来了。”只听老傻在门口说一群小不点儿，是不是想偷吃我的烧瓜？你们还没有墙高，哪能上得去，我把你们都放到墙上去偷吧！”说着他把三个六七岁的小孩一个一个地都给放到墙头上，其中一个小孩子吓哭了。李傻子又听到园子里边也有哭声，心想怎么掉下去一个，我放上墙头三个呀，他又数了一遍，对呀！不管里边的。他大声喊不许哭！谁哭我就把他提着腿扔到井里去，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摘葫芦，要大的还是要小的？”小孩子们齐声喊：“要大的，细腰的。”园子里的也喊我要小的，把我抱出去。”老傻只好开了菜园门，把那个小家伙抱了出来。老傻笑哈哈地给每个小孩摘了一个大烧瓜，又从架上揪下四个大葫芦，每个人分得一个；又从墙壁头上把小孩子抱下来。小孩子一个个笑嘻嘻地吃着烧瓜，看着老傻。老傻跺了一下脚说：“还不快跑，我要打你们了，偷我的葫芦丨”这群小脑袋一齐喊：“老傻一”一个跟着一个飞快地跑了。老傻看着孩子一溜烟跑了，站在门口嘿嘿发笑。郭秀才献着殷勤在院中叫道：“李大哥，快进来说话，我等你好一会儿，快点过来。”大傻见有人在家，也就随着喊声走了进来。夏莲给他递过来一把凳子笑笑说老傻吃饭了没有？没吃我给你热饭去。”老傻想了想说吃过了。小东家叫我回家来看看你在不在，别叫人家拐跑了。”夏莲红着脸说：“这些人吃饱了胀的，胡说八道，我在家里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小院子你看收拾得多好。”郭秀才附和着说这小院子侍弄得花园一般，花草树木长得多茂盛，又是鸡又是鸭的，李大哥，你可享福啦！”老傻高兴地说：“人家都说我的媳妇好，长得漂亮，能干活，娶到我家，我就把她供起来看就行了。我心里明白，你还是根光棍，你找不上媳妇，我比你强。”郭秀才神态极不自然地说那是！那是！你还是混得不错的，一年挣那么多粮食，小日子过得挺红火。”夏莲跟着打趣说连个男女都不知道的人还提过日子呢！他是灶王爷在伙房里闲挂着，烟熏火燎没用。”郭秀才暗语道：“狼不知道吃羊，那是狼还没有尝着羊肉的滋味，一旦尝到羊肉的香味，下边就是狼吞虎咽又猛又急。”老傻插嘴说：“哪有狼不吃羊的，没听说过。郭秀才，你说说，怎么个狼不吃羊？”郭秀才说我是走南闯北，啥事都见过。在内蒙古用狼看羊，你信不信？不但狼不吃羊，还像家狗一样帮助主人赶羊。”夏莲惊奇地听着郭秀才讲，郭秀才说：“发现狼洞，把狼崽子偷着抱回家，与小狗一块养大，狼长大以后三天不给食物，饿它个东倒西歪，这时把用盐脑了两个月的咸羊肉来喂它，狼饿极了就吃几口咸羊肉，吃完了猛想喝水，不给水喝，小狼就再咬几口羊肉解渴，越吃越渴，咸苦要命，最后狼就出现反胃呕吐，呕的全是黄水。几天后狼饿得吃土，也不动那羊肉。狼很有记性，从此以后绝不吃羊。有野狼来偷袭羊群，它会将野狼赶走，可能是告诉它们这东西不好吃，你们快走开！”夏莲听了叽叽地笑着说：“真逗！你是瞎编的吧，哪有这种事？”郭秀才说：“得了，缺心眼了吧！世上奇闻怪事多着呢。”老傻兴冲冲地说：“那你就常来我们家给我媳妇讲讲，听听新鲜事让她开一开眼界。”郭秀才抬头看了看天说月亮都升上来了，我该走了。李大哥，借把镰刀用两天，割些羊草准备给牲畜过冬。”老傻说拿去，拿去，我们家好几把呢。”夏莲赶快把嫌刀找来递给郭秀才，郭秀才抬起屁股，趁着接刀的一瞬间，轻轻把夏莲柔软细腻的小手摸了摸。夏莲微笑着说兄弟，拿好！”郭秀才得意地笑笑说打扰了！你们休息，我走了。”老傻打着哈欠说：“常来啊丨”夏莲把郭秀才送出大门口，悄声说：“大哥慢走！”郭秀才听到后几乎晕倒，赶紧说小妹请回！”两人同时咯咯地笑着各自回家。
当夏莲关好院门，回到屋里点上煤油灯一照，发现老傻已躺在炕梢连鞋也没有脱，呼呼地睡着了，死猪一般。夏莲在炕头上把两床被子铺好，坐在那里想了好长时间，周身烦闷，脸显红晕躁动不安。心想嫁给这个傻葫芦，连个男人起码的事都不懂，我是守着活寡，想着想着，伤心得落下泪来。夏莲气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气之下，将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向酣然大睡的老傻抛了过去。老傻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啦？怎么啦？”大叫着爬了起来，一看夏莲气势汹汹，窈窕秀脸桃色红，惊得老傻浑身抖动地说：“出什么事了？快说。”夏莲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骂道你算一个男人吗？娶了媳妇来家干什么你都不知道？”老傻笑哈哈地说：“这点小事你也生气！别生气啦，我给你说，娶媳妇是为了做饭、洗衣、叠被子，再给我生个胖小子。”夏莲听他一说也哭笑不得，只好哄着说：“你好生坐在炕上听我给你说，要想生个儿子你得挨着我睡，明白吗？”老傻非常听话地笑着说你说咋办就咋办，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听你的。”夏莲转泣为笑地说去！把被子与枕头都拿过来，铺在我的被子旁边，再把脚洗一下，回来把衣服脱光钻到我的被窝来，我等着你。”老傻说声是！好嘞！”老傻把被子和枕头从炕梢抱了回来，把被子与夏莲的被子并排放好，将枕头也摆放整齐，乖乖拿上盆子到外屋去洗脚。端盆出门回过头对夏莲笑嘻嘻地说：“你先睡下，我就来！”夏莲高兴地心里想，老傻说傻也不傻，怪听话的，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这事胆小，我得慢慢地耐着性子教他。男人们总是傻一些好，好管。想到这里，夏莲急不可耐地把外衣脱掉，只穿着白底红花小背心，脱掉深红色的裤衩，躺在被窝里等着老傻的到来，心里甜滋滋的。夏莲仰卧在被窝里，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坚挺而硕大的乳房，脸上泛起红晕，她全身的肌肉有一种紧张和膨胀之感，丰满.的胸部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老傻进屋来。叫道老傻！老傻！脚还没有洗完？快点嘛。”没人答应，夏莲披上外衣，蹑手摄脚跑到外屋一看，早不见了老傻的踪影。气得夏莲几乎晕了过去，“咚”的一声，夏莲把空洗脚盆踢出门外，关上屋门，上到炕上痛哭了一阵，抱着被子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且说，郭秀才这几日坐立不安地东串串，西走走。懒散萎靡，梦绕魂牵，处于意乱情迷的状态，时不时往李大傻子家中望上一望。挨到第三日黄昏，郭秀才收拾整齐，信步来到李大傻子院中，文质彬彬地说李大哥在家吗？我还镰刀来了。”“李大哥跑丢啦！你大嫂子在家哪。小兄弟，快请进来坐，我就不出门迎你了。”夏莲咯咯地笑着说。郭秀才笑得合不拢嘴，三步两步地就进了屋子。夏莲含情脉脉地说小兄弟这几天也不来看我，把我忘啦？请炕上坐，这里有烟，自便吧。”郭秀才点燃了一支卷烟抽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李大哥不在家？就你一人，吃饭了没有？”夏莲笑着说饭是吃过了，你的李大哥又三天没有照面了，说不一定叫野狼儿叼去了。”郭秀才笑嘻嘻地说：“一个大活人还能说没就没了？说不一定这几天尚家活紧，一天半天回不了家，看把你急得。今天我有时间陪你坐坐，唠唠嗑。我给小妹一样东西，请你一定要笑纳。你必须先把眼睛闭上，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夏莲也笑着说：“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你可不要把蛇呀、青蛙那种东西拿来吓我，我可胆小。你想给，就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不给就算了。我才不闭眼睛呢！”郭秀才说手总得伸出来吧？”夏莲驯服地把右手平伸开来，郭秀才左手托住夏莲的右手，右手攥着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到夏莲的手心里。夏莲抬头一看是一块圆形、闪烁着金光的怀表。郭秀才帮着打开表盖，那大小三针正在吱吱地走动。夏莲欣喜若狂，小声说真是给我的？”郭秀才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这表主权已经属于你了。”说着两人手牵手哈哈大笑。夏莲小心地把怀表放进了贴身的内衣口袋里。郭秀才轻柔地将夏莲拉到怀里，夏莲半推半就地笑着说：“别这样，不好。”郭秀才甜言蜜语地说：“我的心肝宝贝，我这一辈子死了都值了。”说着把夏莲抱得更紧。夏莲在郭秀才的怀抱里笑着说：“你也轻一点儿，把我快勒死了，用那么大的劲干什么。”一个是心花怒放，一个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燃。久旱逢甘露，钢枪展雄风。一个时辰后，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夏莲满脸红晕地郭秀才说花开一季春风暖，难得知音情更浓。这是我第一次享受人间的快乐，外边都下小雨了，快起来吧，天都快黑了。”郭秀才再一次紧紧地把夏莲拥在怀里，又是一阵疯狂的吻。夏莲笑嘻嘻地说把我都快闷死了，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两人起来说笑了一阵，外边的雨下得更大了，天逐渐就黑了下来。
当两人说着情话，缠缠绵绵之时，正巧墙外有一个梁上君子锦毛耗子经过，他悄悄从老傻的矮院墙翻到院子里，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想看个究竟，他蹑手蹑脚走到窗子下边，发现窗帘放了下来，可巧窗下有个小缝隙，刚好把里边看个清楚。他蹲在窗台下往里边一瞧，唉呀妈呀，确实有一场好戏。郭秀才是他堂叔，这事非同小可，我得看个仔细。刚开始是两人搂搂抱抱，亲嘴摸臀，过了一会儿，动起了真格的，郭秀才一件一件把夏莲的衣服脱下扔到炕上，两个人就疯狂起来。把个锦毛耗子看得眼馋馋的。锦毛耗子看了一会儿，两人也没完没了，锦毛耗子觉着再看也没多大的意思——走人！锦毛耗子回到家中，简单吃了晚饭，心里还老嘀咕他们干完了没有。老傻知道了，非把郭贵打死不可，要出人命的。想到这儿，叹了口气自语道：“侄儿还得给叔叔操心，我还得去看一看，让老傻堵在屋里就坏了。”外边小雨越下越大，他找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身上披了一块麻袋片就出门了，心想“偷风不偷雨”这是规矩。今天我绝对不偷，只是看看就回。
一会儿，锦毛耗子就来到老傻院子外边，他麻利地翻过墙去，紧贴到窗户根下，细听郭贵还没有走，两人又拱到一个被窝里去了。床头边小桌子上还点着一盡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锦毛耗子心想，郭贵这小子今天吃了豹子胆了，这大半天都不回去，我学几声狗叫，惊吓惊吓这一对野鸳鸯。锦毛耗子在窗根下“汪汪汪！”叫了几声。只听郭贵说外边有动静，会不会有人来，我得起来。”又听夏莲娇滴滴地说没事啊，怕啥！这么大黑天又下雨，谁到我家来？你放心地躺着，刚才那声音是狗叫，是狗发情了乱叫。”锦毛耗子心想我是好心，你们把我当成发情的野狗，今天晚上非把夏莲的鸡全给偷了，解一解狗男女之气。他悄悄地摸索到鸡窝旁，正巧鸡窝旁有一个装鸡伺料的口袋，他把半口袋鸡食料倒在地上，手提着口袋摸到鸡窝门口，小心地移开鸡窝门，用手去掏，晚上的鸡老实，鸡全是雀目，什么也看不见，只会“咯咯”地小声叫。锦毛耗子把四只大老母鸡装进了口袋，又把胳膊伸进鸡窝里再掏，鸡窝太深，只能触到里边鸡毛拉不出鸡来。心想算了，刚准备翻墙而过，从远处传来了很重的脚步声，他只好悄悄地背着口袋，蹲在靠大门右边葫芦架底下。突然，房内好像也听到了脚步声，锦毛耗子看到一个只穿着短裤，抱着衣服的家伙从房内跑了出来，躲在鸡窝旁。心想不会是别人，一定是郭贵。外边下着小雨怪可怜的。大门没有关，来人一推就开了，正是李傻子。他急冲冲地直奔屋里，口里大声地说：“这是我的家，我就得回来。刚到大门口我看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怎么就灭了？夏莲快点灯，我偷偷回来了。”房子里的灯马上就亮了起来。这时锦毛耗子就从大门溜了出去，背上口袋撒腿就跑。就听后边有人大喊抓贼啦！抓贼啦！”把锦毛耗子吓得屁滚尿流，扔掉口袋就跑，跑了一段路他发现没有人撵他，他大着胆子回来取他的口袋。原来是郭贵被李大傻子给抓住了。
事有凑巧，李傻子刚进屋，才想起自己没有关大门，立马转身就去关大门。黑暗中，发现鸡窝旁有一个人影，他大喊一声，操起一条扁担打去，郭贵是行伍出身，手脚利索，纵身一跳翻过墙去，到底心虚，不小心被墙外地瓜秧子绊了一跤。李傻子抓贼心切，也跟着跳过墙去，把贼摁住，这时夏莲听到喊声知道郭秀才出了事，急忙穿好衣服提着马灯，奔到出事的地点。她心里明白：郭秀才要遭殃了。她看到老傻正骑在郭秀才的身上，抱着拳头没头没脑地乱打。夏莲假意用马灯一照，大声地说哎呀！这不是郭贵兄弟吗？快起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老馇你可不能打，你闻一闻他满嘴的酒味，一定是喝多了，大雨天黑灯瞎火，说不一定是走错了路。”说着，夏莲把老傻推开，将郭秀才从地上扶了起来。郭秀才也借坡下驴，装着醉酒的样子说：“这不是我家呀？走错了路，刚回来不久，人生地不熟，在朋友家喝得多了点，又下雨，天又黑，稀里糊涂地走错了路。李大哥又伸手打了我，我不计较。”老傻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打得对不对，想了想，不得要领，扬扬手翻着白眼说：“不许胡来！”跟着夏莲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傻早早起来，准备去老尚家干活，发现只有一只大公鸡在院子里溜达，东张西望一声不吭，似有惊恐之状。老傻心想昨天夜里那准是偷鸡贼，被发现时正在偷鸡，我今天非找他去要我的鸡。老傻又回到屋里对着夏莲说昨天晚上丢了四只母鸡，咱今天就去找那个贼去！非让他赔鸡不可。”夏莲听了也大吃一惊，怎么就这么巧呢。丢了鸡也不会是郭贵所为。夏莲哄着说老傻，这鸡不一定是郭贵偷的，乡里乡亲的，别伤了和气。你一个大老爷们为这点鸡毛蒜皮小事也去闹，成何体统？本来人家都说你傻，听我的，你也变得明白一点。”老傻生气地说：“我傻、我憨，那是我天生的，我比我爹妈强多了。我拿大棒子打他去，让他赔鸡。我不怕他。”夏莲神秘地附在老傻的耳边说郭秀才可是个军人，手黑着呢，杀人如切萝卜一般，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听说他手中还有两颗手榴弹哪！晚上来了把咱家的三间房子都炸塌，咱两个的命也没了，那几只老母鸡算得了什么。咱们好好过日子，你也别太缺心眼。”说得老傻心里乐呵呵，高兴地到尚家干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