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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耗子偷鸡遇狼险丢命 群英下海捉蟹逢艳妹(1)

第二天,文家和刘志成的花生被贼偷去了不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听到狼的叫声。刘志成与嫒媛的感情更加浓厚了,李家也明白女儿的心事,准备瞅个机会给女儿提亲。

一天下午,尚玉贵推门进来髙兴地说:“他二姑,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保准你愿意。毛猴准备把东园子卖了,那是一块很好的房场,能盖四五间好房子。而且还有前后园子,又可以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我们尚家老哥几个商量好了,准备把盖黄烟楼子的木料都给你们,一分钱不要。毛猴东园子的价格,哥都给你们说定了,三百块现大洋,一分钱不多给他。如果没钱,哥就给你们先付上,啥时有钱啥时还,我们也不急用。等李坤下地回来你俩商量商量,明儿一早给我一个回话。”环环说哥啊,这可真是大好事。你看现在租胡万强的破房子,房子又小,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了,房顶上胡万强也不修理一下,下大雨满屋子没有不漏的地方,大哥现在就这么定了,也用不着与那个窝囊鬼商量,他没正形,什么事问他都没用。钱这几年也攒了点,三百块现大洋是有的。这一点大哥不用操心了,麻烦你去找毛猴把这件事定了。”嫒媛舅舅说:“毛猴这个人非常不可靠,说话没准,今天这么说,明天还不知又怎么说,今天说卖,明天没准又不卖了。要不怎么叫毛猴。真得抓紧点办。明天咱们就与他签合同。”提起毛猴,此人也是与媛媛舅舅的同辈人,五十多岁。干什么事都毛毛草草,说话没有个正经。中等的身材,方头阔耳,稀疏的几根头发每根长得有模有样,又粗又壮,向上竖立着;两道黑黑的眉毛平直地向外伸展;嘴因说话过多的关系,不说话时,下嘴唇自然向下边耷拉着,两侧嘴角向下轻轻地抖动。不管春夏只穿白色家织布的上衣和天蓝么长裤,方角大布鞋。他不管什么人,说话总是没深没浅、没大没小。街上来个要饭的,他也悄悄地给那要饭的屁股上夹两根高粱秆。他已是四个孩子的爸爸了,有时也和孩子们抢杏吃。

他三十多岁那年,一天晚饭后,天还没亮,毛猴抱着他三岁的小女儿娇娇坐在猪圈的墙头上,逗着娇娇玩。娇娇长得很好看,白里透红的小脸,细眉大眼,长长的睫毛,谁看见都想抱一抱,逗她玩一玩。这尚家的猪圈圈墙有三尺多髙,里边养着两头大肥猪,有时猪饿了前脚就搭在墙头上,脑袋伸出墙上来,这天正巧喂食晚了点,大猪在圈里饿得哼哼直叫。毛猴听见猪叫发起烦来,左胳膊抱着娇娇,右手操起一根树枝转过身去准备打猪。一转身他与孩子掉进猪圈里,两头大猪蜂拥而上,一阵好咬,他的屁股、后腰、小腿都被猪咬伤。他死命地乱叫,疯狂地挣扎,从猪圈中跑了出来。娇娇吓得大声地啼哭,喊叫着妈妈!妈妈!爸爸!爸爸!”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圈墙,她想爬上来,用劲地爬呀,可惜她太小了,没有力量爬出来。两头猪发现跑了大人,一齐向娇娇进攻,像滚雪球一样,用彝子将娇娇拱到墙角里,刚要张开大嘴咬娇娇,娇娇的尖叫声及毛猴的号叫声,惊动了全院子的人,大家出来一看,发现娇娇在猪圈的一个角落里,猪在咬娇娇,大家七手八脚,操起大棍子把猪打开,开了圈门将猪放出。娇娇妈冲到圈里抱出娇娇,娇娇已吓得奄奄一息。咬伤不重,但是这个美丽的娇娇从此再没有站起来,四肢瘫软,语言不清,双手俚硬,不能握物,吃东西都非常困难,经常抽搐,就这样痛苦地活到二十五岁含冤而死。

三天后,李坤与尚成(毛猴)签订了购地合同。李坤当场付清了地款,全家欢喜。下一步就准备建房,购买石头木料。李坤人气很好,大部分的木料用尚家的,一部分的木料是东一家西一家送了一些。

一天晚饭后,刘志成来找媛媛,一进门看见了媛媛妈,志成亲切地说:“二姑妈可好,你们吃饭了吗?二姑父在家吗?”媛媛妈说你二姑父还没有回来,我们就不等他了,先吃过了。”媛嫒看到志成来了,满心的欢喜,急忙说:“二哥,上炕坐。”志成说:“我不坐了,媛媛,咱们出去走一走行吗?”嫒媛妈说:“天还大亮,走一走消消食,别走远了,一会儿尚家三嫂子还要媛媛给她描几张花样子呢。”媛媛高兴地说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三嫂子要是来了就让小蚕喊我们一声,我们就在东大河边。”说着志成就与媛媛跑了。媛媛妈望着媛媛和志成的背影感叹地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大了,应该找个媒人让刘家提个亲。”

北大河的水静静地流淌着,河边碧草青青,两岸的垂柳伴随着晚霞的余晖,在微风的吹动下,好像少女在迎风起舞。各种各样的野花争鲜斗艳,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志成与媛媛手拉手轻松地走在河边草地上,那青草柔软如棉,踏在上面像地毯一般。志成说:“媛媛,你看这风景多美啊!这就是我们美丽的家乡,我们永远要生活在这里。你听那树上的鸟儿唱得多好听,你猜这河堤边树上有多少种鸟儿?”媛媛高兴地说:“你听我说:有黄雀、串鸡、大眼嘎、黄豆瓣、驴粪球,小不点的是麻流,还有油官……”志成笑着说:“还差得远哪。我说大的白露,老刮、喜鹊,往下再说不一定还能碰上大雁,要碰上个大鹰没准把你小媛媛给叼了去!”媛媛叽叽地笑道:“你真坏,要是碰见大狼非把你给背了去,我得赶快给你妈报个信,你妈说:‘我不要了,叼就叼去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不好好念书,跟着一个小姑娘瞎跑,叼去我就省了不少的事儿。’连你妈都烦你。”志成笑笑说:“老鹰叼起小媛媛一看,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人味太重,没有小鸟好吃,一松嘴扔到河滩上飞走了。这边有一只脱了毛的老狼叼了一个一百二十多斤重的小伙子,走了一段路怪沉的,放下休息一会儿,闻了闻——”媛媛咯咯地笑着说:“又是人味太重,没有羊好吃,扔了吧,放在沙滩上走了。”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着,向东大河的下游走去,来到了一大片白杨树林里。媛媛说这就是猴戏鸡树林子边缘了,依山傍水,树长得多好啊,林中有大片的沙滩,这里干干净净。”志成说:“这片林子足有上万棵树,河岸两边是杨柳树,松柏整齐地盖着山坡。你舅舅凭这片林子也发财了,猴戏鸡给你舅家看这片大林子,他能看得好吗?”媛媛说那是人家的事,你操那个心干什么?哪天林子烧起大火,咱俩跑到山顶看热闹就是了。”说着说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同时将鞋袜脱掉,脚丫子伸到沙子里。媛媛喀嘻笑着缩了缩脖子说志成哥,这沙子还热着呐!咱俩把腿都埋起来好吗?热沙子治老寒腿。”志成哈哈大笑道咱俩并在一起埋吧,让咱们青春永固,永不分离。”说着两人并在了一起,嘻嘻哈哈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开始了大埋活人。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媛媛和志成完成了大埋活人的工程,不过也只埋到了下腹部,媛媛说志成哥,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快把我这边的沙子扒掉吧。”志成顽皮地笑着说:“你只要让我亲一口,我马上就扒沙子,只一小口。”媛媛红着脸说:“想得美,这儿占便宜来了。”说着两人又开始往对方一边盖沙子。志成笑喀嘻地贴近媛媛的耳朵小声说:“我特喜欢你,你身上好像有一股郁金香气味,你太美了。你学了好多的知识,有文化,比我们上学的人都能干。又会刺绣、作画。又能善解人意,你这么精的女孩可能是天上某一处的神仙下了凡,神仙下凡可变美女,也可变成老妖,吃人哪!”媛媛也咯咯笑了起来:“我现在就变成老妖吃你这个书呆子,叫你也尝尝妖怪的厉害。”说着媛媛就把嘴转了过来,轻轻地在志成的脸上吻了一口。志成也借此机会吻了媛媛的嘴唇,两个人豆相间都感到心在评抨地跳动,媛媛感到脸上热辣辣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她娇柔地小声说我有那么好吗?我很顽皮,也很好玩,你真喜欢我吗?我们家境不好,人口又多,我的小弟弟才六岁多。”志成真诚地说我非常喜欢你,这是真心的。媛媛,你要是看得起我,想跟我一辈子,那我明天就求人到你家去说亲。”媛媛笑笑说:“别瞎说,你们家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你家是不是与日本人有点关系?听说你爸爸与国高的学督田本次良是旧交,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可有这事?”志成说有这事。我妈最讨厌日本人啦,喝了酒就耍酒疯,黄汤都灌到狗肚子里去了,有时吐得到处都是。日本人怎么一个—个都像有疯癞病,一阵一阵说发病就发病。”媛援冷笑说:“有病还跑中国来干什么!还不好好地在家中养着,真是笑话。”当两人用白沙埋到胸部的时候,媛媛喘着粗气说再压我就没命啦,志成,快把沙扒下去。”志成笑着说没事!这点沙有多重。”突然,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嫒媛和志成静静地躺着,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锦毛耗子,从龙山屯那个方向不知偷了大半口袋什么东西,吃力地向大杨树屯跑来。看样子想通过猴戏鸡树林子往家里扛,也是跑累了的缘故,他放下口袋,坐在一个树墩上休息。

离媛媛的距离也就二十多步远。锦毛耗子累得呼哧呼_地喘气,志成和媛媛听得清清楚楚。“妈的!还真够沉的,三只鸡是不是还活着?弄个死的多没意思。”锦毛耗子自言自语道。说着他解开了口袋,将手伸进口袋拍打几下鸡,那鸡在口袋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叫声。锦毛耗子高兴得也跟着公鸡打起鸣来:咯咯咯叫了起来。“呼”的一声,从树丛中蹿出两条小毛驴般的灰色大狼,冲向了锦毛耗子。只听“妈呀”一声,锦毛耗子把口袋一扔,像猴子一样向一棵不高的小树上爬去。两条狼撵到树下,抬头看见锦毛耗子离地有一人多高,想把他拽下来,蹿了几下也没有够着,气得用前爪子在树干上抓来抓去,张着大嘴,发出“呜呜”的唯叫,几里路外都能听见。锦毛耗子拼死命往上爬。另外一条狼发现了口袋,闻出了鸡味,从口袋里叼出了一只鸡跑了。这边可吓坏了两个土埋的家伙,一声不敢吭,吓得索索发抖,媛媛吓得紧闭双眼悄悄地哭泣,志成侧过身来紧紧地抱着媛媛,媛媛感受到志成的泪水滴落到她的脖子里。

另一条狼绕着树转,准备叼锦毛耗子,看见同伴叼着鸡跑了,眼前这个猴儿又不下来,也觉得没了意思,同时也听到树上“猴儿”死了娘似的大喊救命啊!狼吃人啦!”于是聋拉着尾巴慢腾腾地走了,还几次回头看树上的锦毛耗子。锦毛耗子看见狼走远了,从树上刚滑下来脚还没着地,只听又“呼”的一声,后边那条狼又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扑向锦毛耗子。只听锦毛耗子叫了一声我的妈呀!怎么又来了!”又一次猴子似的急冲冲向树上爬去。狼没有再抓树,只是坐在了树下等。可巧,口袋里的鸡扑动了一下翅膀,被狼发现了。狼过去从口袋里将另外一只鸡叼了出来,慢沓沓地走了,还回过头来向树上瞧了瞧。过了好大一会儿,锦毛耗子才从树上慢慢地下来,脚一着地面,两腿像生了风一般,飞也似的跑回家去。

这两位沙埋者,亲眼看见了锦毛耗子被狼追赶的全过程,他俩也吓得魂不附体,媛媛巴吓得走不好路,志成只好背着,来到离家不远的河堤上休息。这时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一看是小蚕。小蚕笑着说:“妈叫姐姐回去呢,尚家三嫂子等了一会儿了,急着看你的花样子哪。”志成小声对小蚕说:“蚕姑娘,听说你挺胆大的,怕狼不?要是不怕狼,刘哥带你取一样东西,回来咱就走,叫你姐在这儿坐一会儿,行吗?”小蚕耸耸肩,拍拍小胸脯说:“我怕什么别说狼,就是大老虎我也不怕!不过老虎嘛,我还没有见过。你要叫我看一个什么好东西。”嫒媛有气无力地说:“别听他的,骗你呢,没有什么好东西?听姐话,别去了,咱们回家吧。”小蚕还死倔,非去不可。刘志成只好先把媛媛送到家门口,带上大胆小蚕又回到猴戏鸡树林子里,很快找到了锦毛耗子扔下的那一包东西。真还很沉,足有五六十斤,志成用手摸了摸,原来是土豆和苞米,还有一只大公鸡。两个人抬着回来了,一路上,小蚕就问是怎么回事,刘志成一直没有回答。走到姐姐跟前她又问姐姐,援嫒说:“你问志成哥就知道了。”刘志成编着瞎话说:“这是我们家的,刚才我大哥从龙山屯过河回家,小毛驴驮了两口袋土豆,给你们家一袋子,就这么回事。”志成与小蚕把这一口袋东西一口气抬回家。小蚕嘴急,回来就告诉了爸妈这是志成哥家给咱们的一口袋东西。我和志成哥抬回来的。”媛媛的爸爸、妈妈对志成非常感谢。媛媛对志成笑笑,小声说你多会做人,拿了贼的东西送礼,里外不吃亏。快回家去吧!”志成给众人打了个招呼,笑道:“今晚差点没让狼给吃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众人听了莫名其妙,只有媛媛一人明白,媛媛笑着说吓得鬼脸青,狼不吃的蠢物!快走吧!”志成走后,大家又说笑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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