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阿命只觉头痛欲裂。一股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耳际,痒痒的,更加让她烦躁莫名。
“简儿……”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似乎离得极近,每一个字都带着触动她灵魂的力量,让她有些不适。
阿命皱起了眉头。
简儿?简儿是谁?
她不知道。可是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名字,也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声音。
那是一片火海,火焰升腾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她只是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火里的女子,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大红的舞衣比之火焰更为夺目,红唇凄艳无比,那个女子,便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牺牲品——经国第一舞姬。
她在火里不断地呼喊着,那样凄厉,那样无助,就像当年的母亲。唯一不同的是,母亲年华已逝,而她却正直妙龄。
阿命站在明月楼高高的楼顶,看着那才貌无双的舞姬香消玉殒,眼底冰冷一片,手心却止不住的颤抖。
那夜,她第一次化身恶魔,让鲜活美妙的生命在自己的手底下化成飞灰。
简儿,似乎是她的名。可是为什么现在却那样清晰地响在耳际?
天边逐渐亮起了鱼肚白,荆还雪的人力车队便早早的准备出发,下一站,便是月阳。
阿命是被荆还雪抱上马车的。
“少爷对那姑娘倒是真的不错,倘若她不是出自风尘,倒也配得上少爷。”随行的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素色罗裙,白净的脸上带着粉润的色泽,看起来明媚动人。
姚飞飞一身重伤还没好,昨晚她不惜身受重伤,以为能藉此留在少爷的身边,可是少爷只是将她交给了她的贴身丫鬟,之后便不闻不问。她被他一气,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因为休息不足,面色愈加阴沉。此时正由两名身强体壮的丫鬟扶着,向着马车而去。却刚好听到那名女子柔弱的声音,心底一气,冷哼道:“自古男儿多薄幸,就是再宠又能宠几时?”
说完,眸光一转,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一把推开身旁的丫鬟,跄踉着向着马车而去。
徒留在原地的女子脸色一白,一抹怨毒浮现在眼底,咬了咬牙,终究是跟了上去。
“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少爷啊,还真不让人省心……”看着为首的马车,后面陆续跟上的一名女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巴掌冷不防地拍上女子的头顶,旁边一人打笑道:“你还真是能说大话,少爷几时让你操心了?”
女子嘴唇一撅,“可不是让我操心,你看看,我这心都碎了……”
“碎了好,碎了刚好当饭吃,中午也好替少爷省些银子。”
“唉……你这是说什么话?好像我是冲着银子才跟着少爷的。”
“你别对号入座,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
“二位姑娘别嚷嚷了行吗?大家还等着二位呢。”一名长衫男子迎面走了过来,面容看起来很是年轻英俊,走起路来衣带飘飘,颇为俊秀。
二女当即神色一正,“其实瞳管家也是不错的,少爷既然根本不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何不退而求其次呢?要知道,瞳管家身边可是一块完整的土地,比之在少爷的花园里做一朵不起眼的花,何不在瞳管家的身边做花中之王?”
她们又怎么知道,向她们走来的俊秀男子,其实是鬼云教里面手段最为残忍的暗夜之王。
以一个习武之人的耳聪目明,血瞳自然恨轻易就能听到她们在嘀咕什么。
“瞳管家……”二女柔美的声音带着浓郁的脂粉气,血瞳强压下心底的不耐,一个温和的笑容浮现,“二位姑娘,还是上车吧。”
“等等,我们正有事要向瞳管家请教,不妨给我们一点时间。”
女子的脸上满是殷勤,血瞳温和的笑容不变,彬彬有礼道:“阿瞳只是管家,请教什么的谈不上,二位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是情急之下,也想不到什么好问的,于是脱口道:“今日一大早怎么没见着阿辞姑娘,平时都是她在催促我们的。昨晚听少爷所言,莫非阿辞姑娘真的走了?
血瞳眸光一冷。
他身为管家,为了保证少主的安全,他必须时时警戒。在马车方圆半里之内,所有的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自然也包括了这其中每一名女子所说的话。
她们一开始就知道阿辞走了,可是现在却刻意提起,面带讽刺。在他狠狠痛着的伤口上洒下一把盐。他可以痛,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轻视阿辞!
眼底一丝隐隐的红光倏然闪现,血瞳的手向前轻轻一划!
一丝声音也没有留下,方才还互相打趣的女子便成为了两具尸体。
血瞳目光冰冷,自怀里拿出一个白瓶子,抖出的白色粉末洒在女子的躯体上,一眨眼,女子的尸体便化作了一滩血水。风吹过,官道上风尘漫漫,不消片刻,那滩血水便被覆盖在泥土之下。在这荒野的官道旁,再也不会找到这两名女子留下的痕迹。
眼底的红光渐渐散去,血瞳又恢复了一个管家的模样,只是他的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出发!”在血瞳的沉声喝令之下,整个人力车队便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回头看了一眼关云客栈的方向,血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阿辞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静。
出发前便计算过时辰,到达月阳应该是午时。而虚影香的药效最多也五个时辰,算算时间,阿命也该醒来了。
荆还雪动了动手臂,一直抱着阿命,现在整条手臂都麻了。命人铺好了软垫,这才准备将阿命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