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一向生活在荣华富贵中的她根本不识水性,在后院的墙彻底倒塌之后,她带着满腔的悲痛和仇恨一头扎入了水下,可是结果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便池里冲天的恶臭让她几欲作呕,不会游泳的她很快便向水底沉下去,一股巨大的暗流将她整个卷走。时值腊月,冰寒的河水几乎要浸入她的骨子里,胸口的憋闷加上内心的伤痛,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母亲那隐忍的目光闪现在脑海里,让她为之一振,不!她不能死,父亲不能含冤九泉,母亲不能白白豁出性命,皇帝还安坐在朝堂之上,还有洛炳那个狗贼!洛明河那个贱人!他们都还活着,自己怎么能死?
母亲忍辱负重也要活着,只为替父亲报仇,自己有什么资格放弃?
越到深处,河水逐渐不那么冰冷了,可是窒息的感觉却在加剧,她狠狠地伸出手,抓住手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可是入手却是一片虚无!
眼前渐渐模糊,水下一片漆黑,影影绰绰间,一个卓然出尘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心神一动,她忍不住伸出手:“望端哥哥,救我!”
“救我……唔……”
温软的唇瓣俯贴上她的唇,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肌肤上,阿命浑身一颤,下一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对方的脖子,贪婪地吸取那足以令她疯狂的氧气。
荆还雪好看的眉头一皱,与阿命相识不过数日,可是这短短数日他却见识到她的冷漠、放肆、张扬,可是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她那样的无助。
像一个身陷泥潭的麋鹿,惊恐和无助将她笼罩起来,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俯身。
他想救她。
两人的鼻息互相交缠。阿命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安慰,她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一个轻若呜咽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望端哥哥……”
从临城到千雪山一路需经过十四个郡县,现在正值暮秋,北方初雪甚早,最多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荆还雪的人力车队却并不着急。
阿命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没有上一次在鬼云教醒来时看到的剑舞,却看到了比剑舞还要惊艳的画面。
现在的她正躺在一间十分宽阔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还有着很多人,并且个个都是美人。
她们身着最艳丽的衣裳,戴着最亮眼的首饰,化着最精致的妆容,眉梢眼角、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夺魄的气势。
阿命一醒过来便看见这些人围在她的床前,一时间竟有些呆愣。
“你就是还雪捡回来的姑娘?”众人见她醒来,围着她上下打量了半晌,一名女子忍不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最擅长什么呀?”
还不等阿命接话,另外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轻轻地拨开那名女子挑起阿命下巴的手指,嘴角泛着盈盈的笑意,行走间身姿绰约,倒是一个熟人。
“妹妹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位姑娘可是雪儿准备纳入荆府的姬妾,一入荆府,这地位就不是我们这些暮花朝露所能比的了。现如今雪儿虽待我们极好,可是韶华易去,我们又有什么呢?”说话间,女子身上的风尘气散露无疑,可是那样艳丽逼人的气息却并不让人感到厌恶,反而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清新脱俗的味道,也难怪她能成为临城名动一方的名妓。出淤泥而不染,这不正是那些男人们所追求的么?在风尘之地寻求超凡脱俗的所在,也终归是自欺欺人吧。
没错,这人正是那日归记混沌铺有过一面之缘的辛小小。
辛小小的言语间不难听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可是阿命却并不在意。眼看着众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上来对她动手动脚,她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开口:“荆还雪在哪里?”
脑袋有些晕,阿命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鬼云教教主并不在这个车队里,那么刺杀什么的就先不用想了,当务之急是尘灭,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她道:“雪儿说了,明日午时,我们的车队就到月阳了,月阳是有名的花月之地,正赶上当地的酒神节,当地的花魁们要争相竟演,我们可不能输了气势!”
这回轮到阿命懵了,“所以呢?”
女子一脸理所当然:“我们要抓住机会,大放异彩,这样才不负我们的盛名,也能吸引更多的人,给荆府长脸啊。”
阿命的下巴险些掉下来。
“姑娘难道不去么?”一名女子问道。
阿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问自己,“我去做什么?”
众女子掩嘴一笑,一名蓝衣女子轻笑道:“雪儿结交的女子大多出自风尘之地,难不成姑娘是个例外?”
女子话一出口,其他女子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起来,“有些人看着清高,却不知是真的清高还是欲擒故纵。”
“瞧你说得,不过一日都睡到少爷床上去了,这还算是欲擒故纵?”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本以为临城的顶级花魁非离姬莫属了,却不知还有比离姬更加令男人把持不住的姑娘。”
“得了吧,不过是会些狐媚之术罢了,说起狐媚之术,有谁能比得过晚青阁的狐妖老鸨?”
“……”
各种柔腻甜美的嗓音聚在一起,说起酸溜溜的话来直让人头疼欲裂。
阿命扶额长叹,妖颜惑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