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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武亦为道,道亦为武

从奇林山出发已经是第六天中午了,我在胡玉儿的帮助下走出了深山。雨后的天空格外的清爽,阳光自云头洒落,在天边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我踩着泥泞的道路再次踏上了旅程。

一路日夜兼程,我在第八天的中午,终于来到了太平山的山脚下。太平山位于丰州的西侧,离北仓州很近。我在经过那里时购买了一些补给,满足了近日来饥肠辘辘的胃口。我吃了些粮食喝了些清水,多少恢复了一下消耗过多的体力,随后便往山上走去。

说实话,我开始怀疑我就是路痴了,因为我在太平山上,在此迷路了。我几乎在山上晃悠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向,之前朱熊飞跟我说,上山之后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当走到一处悬崖之时,再往东,就会看到药王谷的入口了。据说那里有一个石碑,上面用朱漆写着三个大字“药王谷”,很好辨认。然而,时近黄昏,我依旧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径。

眼看着天色变暗,我郁闷异常。心里想着,难不成非得等到晚上打发恶鬼出去探路么?可眼下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暂时找地方休息等待天黑。我在一颗大树下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心中不住的担心,唯恐方抒安会坚持不下去。就在我心情异常杂乱的时候,一串慢悠悠的脚步声,却吸引了我的主意。

我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戴着草帽的中年人迈着坚实的步伐,背着一个背篓,向我这边走来。我看着他的身影就如同看到了曙光,赶紧急忙忙的上前打招呼。

“哎...哎哎...哎,您...您您...您好!我...我我...想耽...耽耽...误您一一...一会儿,敢...敢敢...问问......问,药...药药...王谷谷...怎怎...怎么么...走?”兴奋的情绪让我的结巴比平时更厉害了,我几乎是咬着牙,使用着全身的力气,将这句问话说完整的。那个人看到突然有人出现,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当他听到我的问话之后,慢慢地摘下了草帽,一脸和善的看着我。

“哦!我当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原来是个迷路的道士。”他捋了捋长满稀嘘的胡渣的下巴,用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说:“这山里很危险,夜间多出没野兽,你还是早些下山吧。”

我倔强的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不行,我...我我...我今儿一...一一...定得得...找找...到药...药药...王谷,不...不不...不然就就...就耽...耽误了!”他见我如此执拗,便是一笑。

“你有什么事,非得今天找到药王谷不可啊?你要去药王谷有何事啊?”我听他如此问我,我自然实话实说,将我的来意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我本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耽误太多的时间,可我这该死的笨嘴,还是结结巴巴的将本该三两句话就解释清楚的事情,愣是给说成了大段文章。

我说完了,天也完全黑下来了。那人拿出了一个灯笼,将其点燃,然后对我说道:“有情有义,张某很是佩服。这样吧,你跟我来吧。”说罢,他便自顾自的提着灯笼向前走去,而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前行,根本不知目的地在何方。

好在,我没有遇上坏人,而且我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有些邋遢的中年大叔竟然就是我要找的药王本人!他领着我进入了药王谷,并在他的要求下在谷内的小屋里等候。他拎着背篓进入了另一个屋子,并没有用我等多久,便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药王拿着两个茶碗和一个茶壶与我对面而坐,他将一茶水一一倒好,随手递给了我一碗。我接过茶碗仔细的品了一口,瞬间便被这满嘴的茶香所征服了。茶水入口细腻,苦中带着甘甜,当它入喉的时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让我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药王笑呵呵的看着我喝茶的模样,也喝了一口,然后对我说:“怎么样?我这茶还可以吧?”我点头赞同。“这茶只有我药王谷有,外界难以寻得,你今儿能品到此茶也算三生有幸。”

我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然而当我放下茶碗的时候,却看见药王正拿着我的仗刀在观赏把玩。只听他说:“看到你这口刀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敢问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刀的?”听他问我刀的来历,我也没有隐瞒,如实的将实情说了出来,当他得知我是上清宫五长老的弟子时,再次流露出了一副怀念的神情。“真想不到,你竟然是我那位老友的入室弟子。如今你我在此相遇,想必也是一种缘分。当初你师父还是金丹期的时候,我们便相识了,那时的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与他初识还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我听着他悠悠的叹息,不自觉的开始想象他与师父相识时的情景,他引起了我极大地兴趣,因为师父平时根本不和我说他过去的事情。我问药王是如何与我师父认识的,药王便如实说了:“想当初我还不是药王,只是一介武夫。那一日我闲来无事,在街上遛弯,无意间见到你师父在和别人比武切磋,不自觉便被他的武艺所吸引。后来我主动上前搭话,才结识了他。”药王的目光悠悠的看着远方,思绪好似飘到了从前,只听他接着说:“再后来,我们比试了几次,均已你师父的胜利而告终。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他却只对我说了一句‘无他,为入道而’。我开始不明白,还以为他故意耍我,于是跟他大闹了一场,然而很遗憾,还是被他给无情的镇压了。不过现在我却很感激他,因为在那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义。他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以道入武,而那时的我却只是一个空有武艺却没有入道的凡夫,所以败给他自然合情合理。”

我一边听着药王的叙述,一边在脑内脑补着各种画面,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刀光剑影,我仿佛听到了师父当年对药王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我问药王:“那...那那...您现现...现在呢?”

药王回过头来看着我,微笑着说:“在那之后,我在你师父的启发下开始修道,可怎么都不得章法,最终还是你师父的一句点拨,让我明白了其中道理。我一心沉醉于武学,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武术招式上,根本就无心悟道,如今勉强自己去入道,反倒是会害了自己。于是我依照他的意见专心习武,最终以武入道,并在数年之后,终于才跟你师父打了个平手。”

一个以道入武,一个以武入道,我很是憧憬的回望着药王的目光,在他的眼睛里亲切的感受到了那份执着与感念。药王将刀把玩了一会儿便还给了我,随后他抿了一口茶,把茶碗放下,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情。

“小子,虽然我和你师父有交情,他又与我有恩,但那都是我与你师父的感情。你要清楚,我与你只是初识,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他亲自来找我,我定当竭尽全力去帮他,不过你......嘿嘿,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朋友,但也得通过我的试炼才能拿到蛇信草,明白?”我点头表示明白。

人情这个东西其实很难讲,上一辈,下一辈,纠缠在一起很难明细。像药王这样的处理方式想必是世间少有的,但也有一定的道理。的确师父是师傅,我是我,这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师父对药王有恩,并不代表我可以利用这份感情来要求什么,因此我接受药王的这个要求。

“那...那那...那前...前辈,打...打打...打算如...如何试试...炼呢?”我问药王。药王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来说:“这样吧,你先跟我打一场,然后再说!”说着便站起身来,向我一挥手。我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来到了当院,也紧随其后的跟着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药王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跟我的杖刀很像的杖刀,我接着明亮的月光看着那把杖刀,感觉很是熟悉,可惜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直到开始过招的时候,才逐渐想起来,我究竟是在哪里看过的了......

那是在我尚未正式拜入山门之前,我和师父曾在外旅行过一段时间。我记得当时正值炎夏,师父带着我在一个茶楼饮茶,我闲来无聊,便接着茶楼的窗户往外观景,无意间见到了两个人在比武。那两个人,一个是魁梧的大汉,另一个可不就是我眼前的这位药王么?!想当初我反手使刀的技巧还是跟他偷学的呢......

说会现在,两口杖刀齐齐出鞘,闪耀着寒冷的月光对击在一起,迸发出了耀眼的火花。药王不愧是以武入道之人,他的一招一式都彰显着他沉稳的功力,而我,在他的进攻之下却只有招架之力。

开始的时候,药王试探了我几招,随后便再也不留客气的全力而上,直接把我打了个落花流水。药王的刀奇快无比,第一眼时我还能看见刀的轨迹,可第二眼,锋利的刀刃却已经临近我的面门了。

我在药王的手底下只走了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不过通过观察药王的招式,我也学到了不少,更是认清了反手出刀的妙处,这让我欣喜不已,虽然我败了。药王笑呵呵的收回了贴在我脖子上的刀,然后收刀入鞘,说:“你小子在哪学的反手出刀?”我如实回答。“像不像三分样,你也就学到了三分而已,精髓都没有,只空有一副架子。不过能在我手下走上三个回合也算你很有天赋了!”听药王如此夸奖,我很是开心,不过接下来他的话却令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这样吧,你什么时候能够打败我了,我什么时候给你蛇信草,这就是我的条件,如何?”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方抒安那边等着我救命呢!这老家伙却跟我开出了这样的一个条件,实在是让我头疼不已,不过毕竟这里还是人家说了算,我也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来办,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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