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恐怖,光线阴暗的树林;此起彼伏,声若丧钟的咆哮;摇摇晃晃,形如醉汉的怪物;摧枯拉朽,臭气熏天的毒雾。......这幅画面,曾是侵扰了我许久的梦魇,它让我惊心动魄,也让我难以安眠。它是我第一次出门派任务时的回忆,它也在冥冥之中,深深地扎根在了我的内心,并成为了我内心当中的地狱。虽然我早已将它埋没,可如今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个调皮的顽童一般,再一次的敲响了那扇关闭了许久的门,叫醒了沉睡在黑暗中的怪物......
腐尸,我对这种人造怪物再熟悉不过了。死在我刀下的腐尸,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他们曾是我当年的噩梦,也是我门派的耻辱。虽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和施展毒咒的人了,但我却并没有将其忘记。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碰到他们。腐尸毒咒的危害极大,使用它的人,必定都是用心险恶之人。我不知道这次施法的那个败类,会不会跟我们门派的那起案件有关,但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我详细分析。
我迅速的布置了一个守护法阵,将朱熊飞护在其中并充当阵眼。我利用他的阳气,来维持整个法阵的持久性,同时保护他,以免受腐尸的侵扰。布置完法阵,我异常严肃的告诉朱熊飞:“别...别别...别动啊,要...要要...要是被被被...腐...腐尸咬...咬上一口,那就...那就是...大大大...大罗金...金仙下界,也也...也...救救...救不了你。”
听了我的话,朱熊飞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想必,他也是知道腐尸毒咒的厉害的,并且也清楚自己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战斗,也不适合逃命。于是,他很听话的坐在了法阵的中央,如同磐石一般,老老实实的充当起了法阵的阵眼,不再动弹了。
虽然我没有时间来测试法阵的性能,但以我对法阵的熟练程度,相信哪怕是这个简易的法阵,它也是能够做到,暂时保命和为我争取时间的。我很不负责任的,将朱熊飞暂时扔下不管了,毕竟我还在外面,腐尸伤不了他,还上不了我吗?虽然腐尸的攻击力不高,而且行动能力也很差,但他们胜在数量居多。我曾跟他们搏斗过,虽然能够做到一刀一个,但这毕竟太浪费时间和体力了。因此,我需要一个更加切实有效的办法,以便消灭这些令人作呕的怪物。
我迅速的离开了原地,充当起了诱饵,并不断地在这些怪物当中,闪转腾挪,同时,还观察着他们的数量,以及整体的阵势和走向。通过仔细的观察和计算,我并不认为,以我的能力,可以将这些怪物尽数斩于刀下,因为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
由于我师父教学手段的关系,导致我修炼的方式与众不同。因此,我不但武技平平,就连神通也是一般人水准。但好在,我在师父的悉心引导之下领悟过自然大道,还有着过人的法阵天赋,不然的话,我真的就会成为一个吊车尾的,并且在门派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师父曾经说过,我语言上有障碍,所以,要是念咒施法的话,那绝对会吃大亏。因此,师父把宝塔里,所有有关符咒和法阵类的秘籍,全部找了来,并严格要求我,务必要将其中内容,全部学会并融会贯通。
自然,我并没有让他老人家失望。我虽然没有学武的天赋,而且,也学不了需要背诵大段口诀的道法,但在书符画咒和布置法阵方面,我却有着天众奇才。不是我自夸,而是陈述事实。当初师父给了我近百本各不相同的,符咒法阵类的秘籍,而我,也只用了将近半年的时光,就将其全部吃透了。面对这一点,就连我那个脾气古怪的师父,也不得不佩服,我在这方面的天赋。
有些扯远了,我们还是话说眼前。面对着一大堆腐尸的进攻,以我的武艺来说,那绝对是捉襟见肘的。于是我决定,依旧用我最擅长的办法解决战斗。我跳上了一颗大树,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整个地形,虽然茂密的树林影响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很顺利的发现了一处,方便我施法的地点。
在这片树林的西边,有一处相对比较宽广的空地,由于那里几乎没有树阴遮挡,所以,长期的阳光直射,使那里的阳气十分浑厚。我看着那片空地,瞬间有了底气。我自信的一笑,轻轻地跃下了树梢,在晃过了几只腐尸的包围之后,便迅速的施展了一个缩地成寸,把自己传送到了空地之上。
腐尸的速度比较慢,我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利用,虽然我急需立刻布阵,但为了稳妥,我还是需要仔细思考,才能保证在彻底消灭腐尸的情况下,还能消除腐尸残留的毒素对周遭的危害。书到用时方恨少,危急时刻,我根本想不出什么更为稳妥的办法。无奈,情急之下,我只好动用,我最笨,也是最大的杀招,来应付眼前的危难。
我掏出五色令旗,并咬破中指,将阳血分别涂在了五面令旗之上,然后施法命令它们,让它们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向四周散去。五行方位定好了,接下来就该做法阵的针眼了。我看了看手头现有的东西,觉得哪一个都派不上用场,于是,我只好把刀拔了出来,将刀用力的插进了地里,以它为阵眼。是的,这正是我曾在云顶会武时,使用过的杀阵。不过那个是简化版,而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终极版,而且我还在其中动了些手脚,额外的增加了它的威力。
果然与我预期所想无二,腐尸们在攻击朱熊飞无果之后,便全部都朝我这边杀了过来。我正怕他们不来呢,只待他们进入法阵范围之内,我就能将他们杀个人仰马翻,屁滚尿流。终于,腐尸们都踏进了法阵的有效范围,我立即启动了法阵。只见,每一只腐尸的脚下,都冒出了一把把带着火焰的刀刃,只用了一个瞬间,便将他们撕了个粉粉碎,而后,又将其燃烧殆尽,尽数变成了灰烬残渣。
我快速的解决了战斗,将所有的腐尸全部搞定,并用火焰烧尽了残留的毒素。可胜利的结果并不使我满意,因为受到法阵威力的波及,旁边的几颗大树都变成了火焰附身的目标。我几乎忙活了一整夜,这才将四处蔓延的火情,给控制住了。看着大火被扑灭,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朱熊飞的身边。朱熊飞愣愣的看着我,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待我将守护法阵撤去,他这才如梦方醒的说了一句:“厉害啊,果然不愧是上清宫的弟子。”听了他的话,我并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所以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将他扶了起来。
我扶着朱熊飞瞭望四周,本以为那个戴面具的绝望真人,还会有什么后手,但万没想到,他压根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儿,竟然丢下腐尸后,便离开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这样的做法,让我省去了很多的精力,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会偷袭。但,这个能够施展腐尸毒咒的家伙对于我来说,是个巨大的麻烦,我不得不小心提防,以防他万一,回来杀一个回马枪,那就不好了。我整理了一下情报,将其用水蝶传书,发回了门派,虽然我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和我门派的惨案有关,但我还是认为,有必要让门派得到这个消息的,毕竟,这样总比让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敌人,牵着鼻子走要好得多。
我扶着朱熊飞继续上路,并一路小心谨慎的提防着,绝望真人可能会留下来的埋伏。好在上天保佑,我们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之前,走出了这片茂密的树林。出了树林,便是一条直接通往青川县的主路,主路的两侧都是一望无尽的农田。因为这里的农作物,基本上都是中小型植物,并且周围没有草丛遮挡,所以使我能够一眼便将其尽收眼底。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有杀气潜伏,因此我并不担心,会有伏兵埋伏在这里。
时近傍晚,由于我身边有一个朱熊飞拖着速度,所以使我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我不由得开始在心中埋怨,心说你个猪能飞,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把伤养好了,再出来吗?还怎么说都不听,就跟你去了之后,能起什么大作用似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我也只能将自己的不满埋在心底,我可不好意思当着朱熊飞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毕竟人有见面之情。就好比,你对你的一个朋友心怀成见,你尽可以放肆的在人家背后说人家的不是,但,一旦你当着人家的面时,你就不会再好意思说什么不是的话了,反而还会客客气气的嘘寒问暖。这就是本能,这就是人性。
又走了一段路,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赤红色的天边只剩下一条线而已了,月亮早已不耐烦的登上了高空。我本以为我们会在外面就这样呆一宿,但好在,幸运如我,就在我准备带着朱熊飞找地儿休息的时候,突然一抹明亮的灯光闯进了我的视线。我很好奇,究竟是谁会在这点灯耗油的。于是我们疾步向前来到了切近,这才看清了这灯光之下的真面目。
这是一家简易的茶摊,前脸是一个用蓝色帆布搭起来的小棚子,棚子下摆了几张破桌子烂板凳,后身是用数块木板,简简单单拼凑起来的一个小屋子,里面住着卖茶的伙计。这个茶摊是青川县有名的大企业,福兴客栈投资设立的。为的就是能给大路两旁,在地里干活的农民们,提供一个休息、饮茶的场所,非常的便民。由此,福兴客栈,也得到了老百姓的一致好评。
目前还留在这个小茶摊值班的伙计叫做周一,按照他们的规矩,是白天两个人跟这忙活卖茶,到了晚上,便会留一个人在这里值班,另一个人回福兴客栈算账。周一刚好就是今晚的值班伙计,此时的周一刚刚点上了灯,好为晚上归家的农民们指一条正确的路。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晚归的农民,而是等到了我们两个半死不活的臭道士。周一为人善良,而且也很健谈。他一见到我们的样子,就知道我们必是受了什么苦难,于是急急忙忙的,由里面跑了出来,并很热情的将我们往里边让,请我们坐下来,还端上了热茶,让我们休息。说真的,周一端上来的热茶,很是普通,但却是我这些天一来,喝过的最好喝的饮品,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久寒沐春风一般的舒爽,令人温暖无比。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我们互相通报了姓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来历,以及,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大晚上的,还在路上晃悠。周一听完了我们的叙述,表示出了十分的同情,虽然我在其中掺杂了很多的水分。不过周一才不会关心我说的是真是假,毕竟这本身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出于好心,才想要收留我们一晚上而已。我们就这样聊着说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今日下地干活的农户,似乎早就归家去了,并没有任何人行走夜路,于是,我便把困得不行了的周一和朱熊飞让进了屋内,让他们好生歇息,并告诉周一,我会在外面帮忙看一会,于是两个人这才安安心心的进屋睡觉去了。我需要让他们早些休息,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毕竟,今晚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