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昏黄的殿内。
项羽心神不宁的望着外面澈净的蓝天,黑曜石般的眸子溢着几分不安,焦虑。这已经过了三日了,可她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暗自派人查遍整个咸阳城都没有寻到。原来不知不觉,她早已占据了他的心,而突然,当她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是如此的紧张,就像心被掏空了一样。
“云箩……你到底在哪里?”他自言道,眸底的哀伤一览无遗。
虞妙戈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话声轻柔的说道:“将军,你在为云箩担心吗?你都一整天不吃不喝的,你这样让妙戈很心痛。”
项羽神色怔了怔,眸色便又暗沉了下来,言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虞妙戈润泽的唇瓣轻微弯起,言道:“在妙戈的心里,将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值得妙戈追随一生的男人。”
项羽回过身,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都赞我项羽是英雄,是诛灭暴秦的大将军。”他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语气中却掩盖不住的无奈,言道:“可,她一个区区女子,却说我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是杀人如麻的魔鬼。我看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云箩?虞妙戈蹙紧了眉,小心翼翼道:“她这般辱没将军的英名,难道……将军不会生气吗?”
项羽却道:“也许,这正是她的特别之处。”
虞妙戈皱眉道:“难道妙戈做的还不够好吗,还不足以为将军排解忧虑?”她从项羽漆黑的瞳孔里,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心中的苦涩顿时如翻涌的海水,一波波击打着她脆弱的心房,垂下的纤手不自觉的微握起。云箩,你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项羽有我在身边,就足够了。纵使心里这般想,但她还是抬眸微笑道:“云妹妹肯定会回来的,将军莫要担心了。”
“但愿如此吧。”项羽眉头凝起,她向来都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会被何人带走了呢?难道是……
帐内,云箩坐在残破不堪的草席上,口里嚼着一根枯草无聊的瞟了瞟外面,心想,这送饭的也该到了吧。果然,帐帘掀起卷杂着一股发霉的气息,令她不由捏鼻,摇头摆手。
“这是沛公吩咐给姑娘送的馒头,咸菜。”一个兵卒模样的人将端来的饭放在地上,低首言罢,转身不理会她有些揾怒的神情,掀帘而去。
“喂,你——”云箩指着地上这干瘪发黄的馒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住宿条件已经够寒酸磕碜了,而且还天天啃馒头嚼咸菜,谁受得了啊。想来这刘沛公对她,还真是好啊!她憋闷不已的拿起地上馒头,啃了一口,不由当下心生一计,她要离开这儿破地方,再呆下去真能把人逼疯的。
她悄身掀起帐帘,刚欲探头,眼前一个黑熊般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干什么?进去!”那人凶神恶煞道。
云箩可怜楚楚的眨巴着眼睛,一脸痛苦不已的表情,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这馒头被人下毒了,快……救我。”这个有些胖胖的士卒被她这么一糊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怀疑的问道:“下毒?沛公杀你如同碾死蚂蚁,何必下毒?你不会是装的吧。”
云箩用力挤了挤眼睛,勉强挤出一行热泪,哀泣道:“你看我这样,像是装的吗?”
那人愣了神:“这……”
云箩言道:“你想啊,沛公命你在此看守,是为保护我的周全。若我出了什么事情,沛公到时肯定拿你是问的。”
士卒不由有些心慌,遂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沛公。”
“我……”云箩抽泣道:“我不行了,你快去禀告沛公就说我……我……”说着,一下子趴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没了动静,云箩拍拍衣裙站起,那胖子估计跑去找刘邦了吧。她自知这时不跑,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瞧着外面人影稀少,便一溜而去。
“喂!站住!别跑!”几声厉喝声在耳后炸起,她回头见不少士卒紧追而来,手中摇晃着明晃晃的杀器。
此时的云箩,真恨自己没有生出一双翅膀,否则也不必这么拼了老命的跑……跑……跑!这么跑也不是办法,早晚得让他们捉住,要想办法分散他们注意力才好。跑到一处拐角处,她潜身藏在沟壑旁的树丛,眼见着追来的士卒,心里一紧,只得屏住呼吸静听外面的动静。
“她肯定就藏在这附近了,搜!”话落,觉察到步步逼近的士卒,云箩绝望自叹道:“完了,逃不掉了。”
“不,她往那边跑去了,我们追。”一个声音响起,随即这几个士卒便转身循声而去。
云箩抬起头,发现他们往反方向离去了,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算了,不想了,自己能从这重兵把守的刘邦营地逃离,算是谢天谢地了。
她环望四周,看着黑压压的树林,一时不知往哪走才可出去。手心一暖,不知是谁轻轻拉住了她,说道:“走吧。”
云箩怔住了,疑惑道:“韩信大哥,你怎会在这里?”
韩信清俊的脸上溢出淡淡笑意,言道:“此处不宜久留,他们可能还会回来找。我们从这条小道走吧。”
“好。”云箩点头应着,便随他走去。
出了营地后,外面的空气没有了憋闷的污浊,没有了压抑的恐慌,有的只是清爽怡人的暖风,还有鸟语花香的幽静。韩信望着急走在前面的云箩,嘴角不由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半开玩笑道:“又没人追你,看你这着急的样子,是想早点回秦王宫见你那个项将军吧。”
云箩忽然停住脚步,说道:“不行,我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