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的飘过,大队壮观的车马如同蜿蜒的黑龙,缓缓行进着。他们基本上都是没日没夜的赶路,饿了累了便暂停稍作歇息。时间久了,原本斗志高昂的士卒也渐渐厌倦了,私底下难免埋怨声四起。
这时,探子来报说刘沛公已抵达咸阳,降服了秦王子婴。项羽怔愣了片刻,后面的话却让他脸色骤青,漆黑如墨的眸子像被冻结了般,摄出冰寒肃杀的戾色。众人见他气色很差,眸底那暗藏的浓浓杀气,吓得他们呼吸都快要停滞了。自从上一次项将军屠城事件,他们甚是惧怕有气也不敢言。而对于这一切云箩很清楚,刘沛公攻下咸阳后,擅自做主搬进了阿房宫,并下令封锁了所有的关口,摆明是在向项羽意反。刘邦认为是他率先推翻了暴秦,理应住进秦王宫,此番举动令项羽气不打一处来,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刘沛公竟要意图反他?
“这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韩信倚靠着树干,清俊的脸上荡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眼下一触即发的战乱同自己毫无牵扯。
云箩见他那悠然自得的神色,不禁皱眉道:“有意思?我倒不觉得。”
韩信拍了拍她的肩膀,言笑道:“看开点吧,人生在世无非就是生老病死。别成天愁眉苦脸的,这样人会老的快,到时人老珠黄的,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云箩嘟了嘟嘴,说道:“我才不想嫁出去呢。不过像你这样,凡事都看得很轻,很淡,也挺好的。”韩信和项羽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只是命不由己,韩信最后还是被推上了群雄逐鹿的历史舞台。
韩信挑眉道:“是啊,可有的人就不这样想了,因为他的世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云箩轻声道:“你是说项羽?其实,他是有难言的苦衷。”
韩信望了一眼远处项羽的身影,淡淡说道:“他只是个被命运掌控的可怜人罢了,这江山易打却难守。乱世豪杰并起,能称之为英雄的可不止他一人。”云箩哼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改变他。”说不定被她一搅合历史会改写了呢,那她会不会也载入史册呢。
韩信一脸莫名的倪着她,敲了敲她的脑瓜,笑道:“瞎琢磨什么呢,又犯傻了吧。”
云箩懊恼道:“干嘛敲我头?我,可是要干大事业的!”闻言,韩信有些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她俏皮的咧咧嘴,神经兮兮的说道:“这个嘛,你是不会明白的。”
韩信望着她的笑颜,竟有些失神。
傍晚时分,耐不住终日奔波的疲累,项羽下令扎营停歇一夜再出发。云箩虽说坐了一路可经不住颠簸,难免身疲体乏,便倚靠着软榻沉沉睡去了。
戚懿感觉车内闷的难受,索性跳下马车,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一排排的营帐发出昏暗的光。忽然,脖颈一凉,她抬头,惊恐看着突袭的一个蒙面人,将一把明晃晃短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出声,戚姑娘且随我来。”那人低哑着声音说道。
戚懿心里不住的打鼓,只得跟着他往幽密树林走去。
“你到底是何人?”到了无人之地,戚懿冷声问道。
那人收起短剑,微微颌首道:“戚姑娘,属下也是奉命前来,情急之下只得如此,多有得罪了。”
戚懿奇怪问道:“奉谁的令?”那人靠近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戚懿神色变了变,目光凝在蒙面人身上,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蒙面人退后一步,颌首道:“话我已带到。”说着,他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是刘沛公的手下夏侯婴。戚懿暗自冷笑,刘季啊刘季,你把我当什么了,用之则来呼之则去的。
她说道:“我凭什么要帮他?我跟他毫无关系。回去告诉你家刘沛公,就说本姑娘的心早已死了,他刘季是谁,不认识了。”
夏侯婴面不改色道:“戚姑娘说笑了,沛公说他对戚姑娘始终念念不忘,对戚姑娘的所有一切——包括衣食住行,可都了如指掌呢——”
戚懿面色一沉,咒骂道:“敢威胁我,你个死刘季!”
夏侯婴瞟了瞟四周,从腰间掏出一小瓶似液体的东西,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沛公军马数量虽不及项羽的十分之一,可若有这个……项羽必败无疑。这是十香软骨散,无色无味同普通水无异,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人全身筋骨酸软,行动如常却使人毫无力气。眼下沛公守在咸阳城,项羽大军将至,请戚姑娘念在沛公往日的恩情上,帮帮他吧,夏某在此谢过了!”见她不做声,夏侯婴继续说道:“时局紧急,我不便久留,拜托了!”说完,飞掠而起,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戚懿瞪着远去的背影,将十香软骨散使劲扔到地上,冷哼道:“刘季,原本只以为你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没想到还是懦弱胆小之人,竟会想出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传扬出去真是让天下人耻笑!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跟项羽斗,真是懦夫,懦夫!”骂完一通后,她不由叹了口气,将滚落在地上的药瓶捡起放入衣袋。这不是小事,这东西要是被他人瞧见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呢。
云渐渐散去,淡淡的月光照在戚懿的碎发间,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泽。她知道,她不会听命于任何人的,她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只是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