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远处有两个身影走来。
“刘沛公,约我到此有什么事吗?”虞妙戈轻声问道。听到来人的话音,云箩顿觉奇怪,怎么会是虞姐姐呢?待看到那个男子的面容后,不由一愣,原来,这个刘邦果然对她有所企图。
韩信拉云箩躲在树后,小声道:“看看情况再说。”
“妙戈,我可以这样唤你吗?”刘季眉目疏朗的俊容上,洋溢着满满的深情:“那晚,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他既无情待你,你又何必苦苦痴迷呢?”
虞妙戈一愣,想起那夜无意撞见了云箩和项羽,心碎的她哭着跑开了。不想却遇到了刘沛公,他眼含怜惜的将她搀扶起,温柔的说道:“如果我是他,我决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流下一滴泪。”她低下头,避开他那炙热的目光,说道:“我没事,只因路滑不小心磕倒了……”没想到今日他约她,就为了说这个?
云箩心想,刘邦偷偷把虞姐姐约出来,果然心怀不轨。据历史记载,汉高祖刘邦虽说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对中国的统一强大有决定性的贡献。但也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属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们如果凑到一起,对你来说可是好事啊。”韩信在云箩耳边说道。
“才不是呢。”云箩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妹妹,你怎么来了?虞妙戈看到突然出现的云箩,柔美的面容掩不住的喜色。想来,她也不想和刘季在这儿纠缠下去。
云箩言笑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再说吧。”
虞妙戈闻言,轻声道:“刘沛公,那我便回去了。”
榕树后面的韩信望着云箩,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深沉了,他默然转身,渐行渐远的身影融进了夜色里。
翌日。
湛蓝的天空下,淡淡的晨光普照大地。整齐的军马排成十列纵队,皆身穿重甲。
骑在黑色骏马上的项羽头戴乌金盔,身穿乌金甲,后披虎皮红战袍,脚蹬黑金色的乌甲靴。手持一杆巨型虎头盘龙戟,威风凛凛,气势凌人。如刀雕刻出的脸庞愈发冷峻,飞扬的剑眉,眸若冷电,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他身旁的虞子期,季布,钟离眛等人皆是一身银盔银甲,担任前卫。
项梁冲他挥手示意,项羽转身扫视了眼众将,话声轩昂道:“我们即刻出发!势必拿下雍丘!”
云箩知道,雍丘之战,项羽将于万军之中斩杀李由,秦军会大败,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可一边的虞妙戈却不尽然,迷离的眼睛一直望着项羽的背影,娇美的容颜尽现担忧和不安。
云箩安慰道:“虞姐姐放心,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时光总在不觉间流逝,外面亦是死一般的沉寂。项羽带军队离去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安逸了许多。
帐帘呼的被扬起,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云箩走出帐外,浅然说道:“不要再躲猫猫了,我知道你来了。”话音刚落,只看到几片叶子从树梢间飘落下来,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似乎过的挺自在,我的担心像是多余了。”无痕言道,如霜的雪色衣袍轻轻扬起,似含苞待放的花朵。
云箩开玩笑道:“真是扰您挂心了,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无痕转瞬移到她耳后,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除了你,谁还能陪我说话呢?”
云箩知道,无痕只是一缕飘渺的影子,像空气般存在与天地间。世界之大,能看得见的却唯有她一人。也许,是因为她也本不属于这儿吧。他具有着人类所没有的特殊能力,甚至可以洞察人的思想。如果要挽回历史的悲剧,或许,他可以帮助自己。
“不要奢望我会帮你,这可是小箩自己的选择。”无痕的声音带着低沉的魅惑。
云箩垂下眼脸,如水般的眸子隐约含着一抹悲伤,心思总逃不过他的眼睛,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至少,知道他们目前是不会有事的。
“这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我担心你会陷入本来可以避免的祸事争端之间。”无痕说道,冰蓝色的眼眸此时却变得深沉了,接近于深蓝色。
云箩淡淡言道:“我心意已决,哪怕真的遇到灾祸我也不怕。”
无痕绝美的脸上溢出几分苦涩,小箩的决定,他会尊重。但他会在身后,默默守护着她。
“那么,你永远都不会陪我了呢。”无痕啧啧的轻叹了两声。
云箩轻声道:“对不起,我……”
无痕脸上又恢复了迷人的笑容:“没关系的。”
云箩心头有些酸涩,如果当初不是无痕救了自己,怕早已死在郡守府的牢里了。想起在郁情谷,那里没有狼烟,没有纷乱,没有权谋,当时希望可以永远生活在这如桃花源般美好的地方。不想,却再一次被卷入了这尘世间。冥冥之中究竟谁来安排?她未来的路又该怎样前行?
天边晚阳渐收,白云飘邈。飞过的鸿雁发出几声凄切的哀鸣,仿佛在控诉这里的兵戈扰攘。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帐内,云箩瞟了眼身边的虞妙戈,见她愁容满面便轻声安慰道:“你一整天都心事重重,黯然神伤。姐姐,他们是不会有事的。”
虞妙戈神色略缓和了些,柔声道:“你说的对,他们会平安归来的。”随后,她从包裹里拿出了把琵琶,一双纤手抚上了琴,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抚弄着琴弦。婉转悦耳的琴音,回响在天际,千回百折,曲调哀怨。她娇唇微启,口中轻轻吟唱:“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她的音色极为柔美,好似一条细软的蚕丝,柔滑婉郁。凄美悠灵,似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听来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云箩静静坐在她身边,细细聆听。一曲作罢,不禁赞道:“真好听,只是歌调有些悲凉了。”
虞妙戈盈盈浅笑,娇美的容颜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
“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啊!实在太好听了,音美人更美。”闻声,她们抬头一瞧,见是一身深紫色衫袍的刘季站在帐外,神明爽俊,精亮的眼睛端量着虞妙戈。
虞妙戈愣了片刻,便微微欠身施礼道:“让刘沛公见笑了,只是闲来无事乱弹自乐罢了。刘沛公,可有项羽他们的消息了?”
刘季眸光闪了闪,晏笑道:“是个好消息,项羽于万军之中斩杀了秦将李由,夺下了雍丘。此刻应在回返路上,真是可喜可贺啊!”
闻此,虞妙戈脸上已抑不住的欣喜:“太好了,妹妹,他们就要回来了。”
云箩浅然一笑,然后撇头打量着刘季。见他衣冠楚楚,眉目疏朗,面容温煦,光看外表,好像他并不是什么阴险诡诈之人。他来此处是无意经过,还是只为将此事告知虞妙戈呢,总之,他是项羽的头号大敌,还是小心提防才是。
“妙戈。”刘季走近:“方才无意中听到你的歌声,不由为之沉醉,能否再弹唱一曲?”
“这……”虞妙戈有些为难,弯弯的柳眉轻微蹙起。见此,云箩便道:“姐姐,你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好,且去歇一会儿吧。刘沛公请慢走,恕不远送。”
刘季依依不舍望了虞妙戈一眼,只得出去了。
待他走后,虞妙戈笑言道:“你这样有点失礼,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云箩俏皮地眨了眨眼:“怕什么,那个刘沛公对你居心不良,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虞妙戈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