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跟着葵宏晴夫妇来到婚礼现场,小菜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淡定。这是一个小到极致的教堂,只能挤得下十来个人的座椅,牧师在新人身边“前轱辘转后轱辘不转”地念叨了几句,便听到一声“阿门。”连电视里常见的“Ido”、交换戒指之类的片段都跳过了。
穿着洁白婚纱,施了浓妆的葵宏晴显得格外妩媚动人,站在高挑的朴恩灿身边,万般登对。小菜心生祝福的同时,却为自己身上这件因为厚重的黑色而显得极为老气的西装颇为恼火,虽然大小合适,但鲜有穿如此正统礼服经验的小菜却如坐针毡,别扭得双手都无处安放。
索性仪式简单而朴实,几分钟的光景,众人便拍着手,跟着新人走出了教堂来到了事先布置好的草坪,每个人举着酒杯,品着小食,聊着闲话,宛如一场精致优雅的私人派对。
小菜原以为会撞见朴恩灿的父母,却发现人群中并无任何长辈的身影。碰杯的环节,他紧跟着新人的步伐,与每一个递上杯子的客人点头示意,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因为葵宏晴忙着招呼客人,没了翻译小菜又听不懂这些叽里咕噜的鸟语,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后抓起了酒瓶直接豪饮了起来。
“你酒量可真好。”这时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娇小的女生走了过来,用熟练的中文跟小菜打着招呼。
终于听到了母语,小菜一阵激动,“葡萄酒,没啥威力,以前我跟人拼白酒都千杯不倒。”兴奋中带着一丝吹牛的成分。
“你真厉害,我闻到白酒的味儿就足以晕过去了。”女生笑道,“你好,我叫李媛希。”
“啊,你……你好。”小菜用手在西服上擦了擦,回应地伸出了一只手。“我,我叫……。”
“葵宏伟,葵老师的弟弟,我知道你。”李媛希笑道。
“你是……我姐的学生?”小菜惊讶地问。
“我可是班上中文水平最好的,所以老师破格让我来参加她的婚礼,怎么样,说得还可以吧。”李媛希狡黠地一笑。“小菜?”
小菜一愣,随即摸着脑袋不好意思起来,“怎么,我姐是彻底把我出卖了嘛。”
“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朗朗上口,又有历史典故,多有意义啊。”李媛希笑道。
许是太久没和女生打交道,小菜竟然觉得脸上灼热,有种比上台更紧张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生算不上漂亮,但五官都很精致,整张脸透着干净和素雅,妆容恰到好处,与满大街的浓妆艳抹截然不同。
“呵呵,你的名字也挺好听的。”小菜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只得摸了摸脑袋,就着对方的话跟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国?”李媛希大大方方道。
小菜一愣,“明天,我已经来了三天了,周日回去,周一就要上班了,请不出更多的假期了。”
“是嘛,本来是不是能和你一起去。”李媛希轻声嘀咕了一句。
“啊?”小菜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一时有些惊慌。
“哦,我正好要去趟中国,对了,忘了介绍,我是个NGO,现在在做一个关于水资源的专题,可能会经常往返日韩,所以也急着想要学习中文,这样在交流时也不至于遇上障碍。”李媛希解释道。
小菜轻叹了一声,“NGO啊,高大上啊,还真是没看出来,老姐的学生队伍里还卧虎藏龙哪。你这中文水平还需要什么学习啊,直接去考播音主持都没问题。”
“你别笑话我了,听说还行,其实我写字一塌糊涂,中文真的是门很难的语言,我一度都想放弃了。”李媛希却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表情。“葵老师上课时严厉着呢,也正因为她的严厉,我才坚持到了现在,人都有惰性,如果不是她在后面拼命施压,我估摸着自己现在还停留在颤颤巍巍的发音阶段。”
对于葵宏晴的严苛,小菜自有说不完的共鸣,虽然是姐姐,但从小到大小菜就几乎没有沾过弟弟这个身份什么光,按照葵宏晴的原话是,“想要什么就必须自己争取,别指望别人会施舍给你。”有时甚至是当妈的看不下去,偷偷丢给小菜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不至于从葵宏晴的嘴下拔牙,落得个狗啃泥的下场。
“我姐就那脾气,你在她底下当学生,日子一定好过不到哪儿去。”小菜带着一丝同情看着李媛希,“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了中国也可以跟我联系,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啧啧,我还在寻思呢,伴郎人哪儿去了,原来已经在这里偷会桃花啦。”突然葵宏晴尖锐的声线扎进了两人的谈话中,带着一丝调侃。“我说什么来着,要跟你介绍你不要,原来是想自己亲自出马。老弟,我真是小看你了。”
果然,眼前这个女生就是葵宏晴口中的相亲对象,小菜心头一阵窃喜,能以这样的方式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只是嘴上却不能就此诚服,“姐,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让我喧宾夺主,我们不过在这儿聊天,你可别想歪了。”
“我又没说什么,媛希可是个好姑娘,你可别对她伸魔爪啊,追她的男生排着长队呢。”葵宏晴笑道,一边拍了拍李媛希的肩,“这就是我那个弟弟,虽然身高是硬伤,但浑身上下优点还是挺多的。”
李媛希腼腆地笑了笑,“葵老师,恭喜你大婚,这才是今天真正的主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