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散了墓地上的香灰
我一直寻找的故乡——
只剩下一道山湾,一座孤墓
一个渐渐被雨水冲淡的姓氏。它成了我们
在人间最终不至于迷途的灯塔
那些落了一地的
软熟的,苍白的,是她生命里跳动的月光
风吹出了虫子撕咬的窟窿
栽杏树的人,五年前撒手人寰
留下一个老妇和四处分散的孩子
他掌管着一门古老的哲学——
用一棵树延续对我们的照看
春天,他用枝头上的花瓣探望家门
如今,满树金黄的果子就是
他的样貌,话语,沉甸甸的眼神
她佝偻的背影,如柴的手臂
顺着吱呀作响的梯子往上爬
几颗熟透的杏子,扑啦啦落地
她渐渐地接近树的高处
伏身在主干上,成为它的一根侧枝
这对老冤家,终于又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