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本王作甚?”万祁阳回望众人,题目是秘密,就是提防这群人想作弊的心思。韩歌南并不蠢,仅仅来了半天,就看出所有人都是站在颜蝶陌一边。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题目得明天才公布。
还没有开始比试,众人就垂头丧气了起来,纷纷告辞回去睡觉去了。唯有浮生还坐在原地,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万祁阳,似乎有话要说,却迟迟没有开口。
“浮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想到刚才他和颜蝶陌同病相怜的模样,万祁阳的语气又轻又软。
“年允姐姐被太子殿下废了。”浮生低下头回道,虽然是年允有错在先,可是……
“我已经听高先生禀告过了,你是有什么想法?”浮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心思不复杂,年允被万泓渊废掉,浮生心里隐隐有些内疚,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总觉得是我没看好她,所以才让他伤害了中棠和化姐姐…… 我……”
说到一半,他就低着头,不停地将衣角来回搓着。这么多天来,虽然年允总是莫名其妙地掐他,可是对于他而言,在她喊他第一声哥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年允当成了朋友。
“此事与你无关,年允性子癫狂,为情所困,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本王此次前去皇城,也没有料到年允会对中棠下手,若是有责任,也是怪我没有先见之明。所以浮生,人各有命,路都是自己选的,年允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并不是偶然。你也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若是想不通这一点,这件事恐怕会困扰你很久。”
浮生低下头,似懂非懂。
“人生如戏。你唱戏,是按照剧本唱的。而人的生活,也有一个剧本,不过这剧本是她自己写的。旁人想改,无法改。就像别人阻止不了你喜欢唱哪一出戏一样,这下,你懂了吗?”
万祁阳循循善诱,浮生是一根好苗子,如果精心栽培,来日必成大器。
“懂了。”他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
“回去睡吧,明天你还得为化姐姐加油。”
“谢谢王爷。”他抬起头,闪烁着感激的双眼,宛若星海打翻在他眸里,星星点点,引人入胜。
“嗯,好好唱戏,不要辜负皇兄对你的期待。”
“是。”浮生行了一个礼,随即便退下了。离开之时,他的脚步明显轻盈了许多。
万祁阳笑了笑, 顺手打开桌子上的帖子,这是刚才高云鹤送上来的。说了两件事,第一件,希望他抽出时间,深层研究中棠身上的香气。
第二件,则是小沁归来之事。
“鹩哥在何处?”
影子咕噜噜地涌上来,道:“ 依然在秘密地寻找邢天野。”
“小沁状态如何?”
“非常糟糕,容非子正在照料她。”
万祁阳放下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既然小沁在西中殿落脚,那么需要什么就给她送过去。至于容非子,小陌有他半块腰牌,他应该不会乱来。”
“容非子并没有救出他的皇妃。”
“为何?”原本以为容非子总有靠谱的时候,看来他不得不失望了。
“明帝要求,只要把容半夏找回来,就放了容语冰。”
“既然如此,容非子此次回来的目的是?”万祁阳眉眼一冷。
“容非子不至于这么无情,他单纯是送小沁回来的。容成子说,他会想办法将弟媳救出来。”
“嗯。”看来容国很快就乱起来了。
容语冰,容非子的正牌皇妃。
容成子,是容非子同父同母的大哥。
容语冰和这两个皇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容成子自小就很喜欢容语冰,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容语冰后来选择的人是容非子,然后生下了半夏。
“ 既然成太子与我们有合作,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立刻通知本王。”
“是,”影子翻涌一下,提醒道:“ 年允被废,全身瘫痪,置于何处?”
“妥善安置。这次,饬奴为何没有帮她?”
“饬奴有性格特征,她与中棠纠缠,估计饬奴生气了。”
“没死就好,每天记得给云鹤提炼解药。”
“好的。”影子咕噜噜地响了几声,就消失了。
夜晚的玲珑大殿很静谧,令人心情平静。他立在门廊上,殿内灯火通明,花草树木蓬勃生长,满目生机。他身形一闪,来到了书殿。
颜蝶陌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手里紧紧地握着她的牙齿。万祁阳一笑,内力一起,一片幽幽的白雾渗入她的唇间,继而消失不见。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她手里的牙齿拿走,一闪便离开了。空气中只留下他淡淡的体香,陪她安睡到天明。
第二天,颜蝶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舌头一舔,“啊”地一声就尖叫了起来。
小夜吓得一激灵,她赶紧翻身下床,来到床前道:“姑娘,怎么了?”
“我见鬼了。”
“啥?”
“你看我牙齿,是不是回来了?” 颜蝶陌呲着白花花的牙齿,真是活见鬼。
“啊呀,真的是。”小夜惊讶地道,挠了挠脑袋,牙齿会自己长出来?
“天,一定是我的祈祷昨天感动了上天,所以,我的牙牙自动长出来了!嗷!”颜蝶陌高兴得又大叫了一声,太高兴了,太高兴!
小夜一见,笑道:“好好好,奴婢伺候姑娘洗漱,等一会,高先生要来接你。”
“为什么不是祁阳?”颜蝶陌嘟着嘴道,现在她牙齿好了,最想让万祁阳看到了。
“今天姑娘要考试呢?”
“考……考试?”现在颜蝶陌的脑袋里面就是一堆浆糊。
“ 是呀,您的腰伤和屁股伤还没好,怎么考?”小夜摇摇头,王爷也真是的,既然回来了,也不为化姑娘行行方便。
“考就考,没事!”颜蝶陌斗志昂扬地道,总不能让万祁阳丢脸!
“姑娘,您确定?听说,这次出题的可不是殿内的先生,而是昨天王爷带回来的女人。”
“没事!给我更衣!”颜蝶陌大气地道。
“是。”
经过一阵忙碌,颜蝶陌准备妥当了。
“拿我木棍来!”
“是!”
“哼!”颜蝶陌斗志满满地将木棍往地上一戳,考试而已,舍我其谁!想罢,她就拄着个棍子,屁股一撅一撅地、慢吞吞地往门口挪去。
想象很美好,现实好痛感。颜蝶陌走几步路,方才的斗志全部被狗吃了,她弯着腰,捂着屁股:“哎哟,痛……能不考试吗?”
小夜又好气又好笑:“高先生在外面等着了,咱们不得毁约。”
“好吧。”颜蝶陌一步步地挪着,死活不上担架,说那样出场很丢人。
望着拄着木棍的颜蝶陌一撅一撅地走着,小夜小声地嘟囔道:“这出场方式也没多好。”
“哎哟,哎哟。”颜蝶陌一边呻 吟,一边哆哆嗦嗦地往清宁殿去。
她叫了一路,也不让高云鹤搀扶,他只好在她身后跟着。好不容易走到了玲珑大殿,颜蝶陌一见有点高的门槛,艰难地迈了一只腿,才拖着另外一只腿进去。
等了许久的众人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来了一个老太太。
一阵风,“呼”地一声从韩歌南地面前吹过,颜大小姐?英姿飒爽?女中豪杰?
这个模样?
有什么在她心中慢慢地崩溃着。亏得她昨晚那么紧张,呵呵。她扭过头看了一眼万祁阳,他凝神看着颜蝶陌进来,嘴角微微上扬,无比宠溺。
“这就是你的……额?”韩歌南都不好意思把王妃两个字说出口。
“是我王妃。” 万祁阳回道。
“我来考试啦。”颜蝶陌一见人都这么全,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书殿离清宁殿这么远,她的腰都快折了。
“化姑娘,你迟到了。”韩歌南淡淡地道, 比试还没有开始,颜蝶陌就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好比。
“迟到?”颜蝶陌眼睛一闪:“别考了呗。”
众人暗暗为她的主意点了一个赞。
“你……想太多,”韩歌南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万祁阳:“这是今天的试题,还请王爷公布。”
万祁阳接过来,打开纸一看,是一道文题。
“我听闻化姑娘受伤,所以也不打算舞刀弄枪,免得到时候说我胜之不武。”韩歌南露出一个微笑,旁人不觉亲切,只见危险。
“ 切,谁怕谁?”颜蝶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她读的书也不少。
“半个时辰内,默写一百首诗。”万祁阳把题目读出来后,众人哗然,以菩萨这样的脑袋,别说一百首,就连半首都挤不出来。
颜蝶陌的嘴角抽了抽,她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好可怕……”
“听说颜大小姐自小聪明伶俐,想必这道题目对于你而言,小菜一碟吧?”韩歌南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示意颜蝶陌也坐下来。
诗?
“比试开始!”沉大嚷了一声,点燃了烟插在香炉上。
韩歌南奋笔书疾,颜蝶陌呆若木鸡。
“菩萨,加油啊……”瘦鬼着急地喊道,毕竟虎牌王爷志在必得。
诗…… 颜蝶陌深呼吸一口气,忍痛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屏气凝神。
出乎众人意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