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了一下,难道是出现幻觉?
“祁阳,你可听到什么声音?”她不确定地问道,万祁阳愣了愣,继而摇摇头,这密室内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此时,一阵极其特别的风吹向了颜蝶陌,轻轻柔柔地吹得人身心舒畅,毛孔大张。颜蝶陌轻抖一下,可这舒服的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
疑惑的颜蝶陌重新坐了下来,全当错觉。当年颜家军的信息,开始快速地在她的大脑里面掠过。
“裘天锦、成啸、洛隽,陈昕……”
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地在颜蝶陌的脑海里面掠过,当年的颜家军,因为长年累月跟着父亲巡营的缘故,颜蝶陌或多或少都见过。而万祁阳所说的那个奇怪的人,一直都没有在记忆中出现,那一个个名字的主人,当年都是颜家军一层层筛选地招进来,并且是身世清白的。
回忆往昔,一想到这些精英全部全军覆没,颜蝶陌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见她眼眸越来越黯淡,万祁阳握着她的手到了:“今天不想了,我命人重新种了些树,小王妃去看看是否喜欢。”
他的话,将她从沉重的回忆拉了出来,她点点头,无力地道:“好……”
密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深冬的阳光,透过窗户缓缓地照了进来,颜蝶陌踏着那地板上的光影,牵着万祁阳的手,一步步地往室外走去。
“站住!”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
颜蝶陌夫妇回过头,这阴魂不散的容非子,正和五子站在五步之外,叉着腰大喊道:“颜蝶陌!你赔钱!”
呃?头晕脑胀的颜蝶陌一时没反应过来。
万祁阳皱着眉头,回想主仆两个人曾急匆匆地往蜚国赶,便道:“不知道三皇子所言何事?”
啊,不说还好,一说容非子的心肺都要气炸:“北王!这笔账我真得和你们好好算算!当初你家王妃说和我交易,让我和那个白得跟面粉一样的白信拿刀,我就给把蓝地给她。我可是说到做到了,可你家王妃咋就那么不省心,都把我蓝地整成什么样子了!”
容非子气得说了一连串,万祁阳转过头问道:“小王妃?”
颜蝶陌皱着眉头,她没干出格之事。
“呐呐呐,她还这么无辜的表情,是不是你,把我的蓝地变成了一个深山野林的?那里长满了藤蔓,条条得粗得跟手腕似的!阳光都照不进来,哪里还能住人!”容非子气得跺脚,原来蓝地的居民已经全部撤了出来,整一个镇都被给强壮而又奇怪的藤蔓包围,他走进去都觉得跟个野人似的!
颜蝶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看看!承认了是吧!我说姑奶奶,我把蓝地给你,我爹可是不知道的,你就安安分分地用它不就好了,你……”容非子一想到那遮天蔽日的藤蔓,眼睛全是星星。
颜蝶陌听罢,反应不大:“公平交易,容三皇子为何这么大怨言。”
这嚣张劲儿,虽然已经习惯,可容非子还是觉得气急攻心:“你说!你为何把那里整成这样?”
“墓地,颜小萱的。”颜蝶陌淡淡一句,容非子主仆俩一愣,敢情这祖宗当初说要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引他入瓮。
五子听罢更是欲哭无泪,这个三皇子这是被王妃坑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的娘啊!万祁阳,你可得去整好那个地方啊!”容非子嚎了一声,扯着万祁阳的衣袖,要不他爹就要把他腿给打断,到时候哪儿都不能去玩!
五子干咳一声,这容国也是一个大国,三皇子这样哀求,实在是有失尊严!可奈何那些藤蔓生性张狂,烧又烧不起,越砍蔓延得越快,他们实在没辙了。
“皇子,无须担忧。”万祁阳话一出,容非子的心就踏实了,可很快陷入了更大的崩溃。
“北王府有蜚国的玺印图,你回去告知你父皇,这蜚国北王府要了,想必你父皇就不会责怪一个小小的蓝地失守。”
万祁阳的话说完,就拉着颜蝶陌走了。主仆俩傻在原地,神马?说好来这里寻找收拾蓝地的对策,咋连蜚国也是别人的了。
“五子,你听懂没?”
五子哆嗦一下,哪有人侵犯他国,侵犯得这么自然,还要那么理所当然的……
“皇……子……这次别说腿,估计命都没了。”
“姑奶奶!”容非子一想到老爹那把亮闪闪的大刀,浑身一抖,赶紧追那夫妇俩去了。
此时,夫妻俩正在花园内看新栽种的树,只见那些被挖走树木的坑,无一遗漏,都栽满了树木,嫩绿的颜色在白雪之中,甚是养眼。
万祁阳指了指那矮矮的小树道:“这树叫女贞子,来年长大些,你喜欢嫁接桂树还是丁香,都可用它。可好?”
“嗯!”颜蝶陌笑了笑,手指轻轻地滑过那一小片的树叶,触感细腻,只是指尖没有以往的冰冷之感。
自从将离火的内力融合之后,颜蝶陌无法感觉到寒冷,想到刚才那声幻觉,她忐忑地道:“祁阳,我始终放心不下,不如我们去找离火?”
虽然感情不深,可当初离火救过万祁阳。
“五天后,我陪你去。”万祁阳眼睛闪了闪,委婉地拒绝了她。
“不行。”颜蝶陌连连摇头,离火一定是出事了,时间越是拖延,她的内心更加地不安。
这十天之内,北王府是不能有异动的,万祁阳揉了揉她的头,惋惜地道:“小王妃这般聪明,应该能知道离火如今已经凶多吉少,你又何苦急着去验证一个悲剧。先休息,等精神好了你才去见他,这样,你才不辜负他授予你的内力。”
听罢,颜蝶陌的腿一颤,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总是一言中的。
可……离火这么强,怎么会那么轻易没了?是因为传了内力给她?
“我……”她欲言又止,纵然心内急火拼命地冒着,可是却没有往日的狂躁和冲动,那两股内力,悄无声息地在她燥热的时候给她清凉,在寒冷的时候予她温暖。
见她没有如同以往的乖张,万祁阳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乖,这几天就过过平静日子,这些日子都把你累瘦了。”
她难得温婉地一笑,如同恢弘的玲珑大殿那样安静迷人。只是这一刻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只见追上了夫妻俩的容非子正要开口,却被一股内力扰得头晕眼花!
“轰!”一股外来内力,突兀地出现在玲珑大殿的上方,凌冽、决绝、极其怨恨!
“啊!”很快,宫女那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从玲珑大殿中冒出来,此起彼伏!
有人屠府!
颜蝶陌和万祁阳相视一眼,立马往内力源头奔去。
“等等我!”容非子跳起脚,他还有话要说呢!
血、血、血,玲珑大殿处处都是那鲜红的血迹,宫女们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脖子都是一道剑痕,七窍尽然是红色,死状惨烈。
“咻!”寒穿剑呼啸而来,在颜蝶陌的内力驱使下,直奔清宁殿之上!
巨大的内力,冲向了屋顶。
“轰!”冲击力发出的声响,足够让普通人的耳朵将近聋掉。
“哐!”寒穿剑冲向了那横穿直撞的一缕白光,醇厚至极的内力,将那疯狂窜行的剑,直接撞到了地上!
这剑与剑相撞的回响,以后的颜蝶陌穷其一生,都无法忘记。
“何人放肆!”颜蝶陌怒喝一声,她立在屋顶,却不见驱剑的人在何处!
“呵……”一声淡淡的冷笑,在清宁殿的上空回旋着。
是一娥的声音。
颜蝶陌一愣,收起寒穿剑道:“一娥!离火在何处?”
“咻!”一个青衣女子,猛然出现在颜蝶陌的面前。她双目冷然,嘴唇苍白,可眼睛里面的怨恨,却如同熊熊烈火燃烧着。
“那儿……”一娥指了指那把插在地上的剑,幽幽地回道,心如死灰。
“哪儿?”颜蝶陌反应不过来。
哪儿?一娥冷笑一声,怒吼道:“他的血融成剑身!白骨化成剑心!头发成了剑柄!你说他在哪儿?在那!”
什么?颜蝶陌缓缓将视线,从一娥愤怒的脸,移动到地面的那把死物身上。
寒气逼人,生气全无,是死物。
死物。
死了?
死成这样?
颜蝶陌一阵眩晕,怎么可能!他那么强!
不对,不对,不对。
一个事实,很快再次冲击颜蝶陌。
那把剑,怎么如此眼熟?
“颜蝶陌!你还我将军!”一娥怒吼一声,内力一起,将地面那把剑抽了上来!
“咻!”剑气极寒,即使是颜蝶陌也觉得冷,身心剧颤:“一娥!是谁?”
然而,一娥只想杀了她,哪里管得颜蝶陌的疑问。
“咻!”这把剑,在一娥的驱使下,逼向颜蝶陌!
一只大手,揽过颜蝶陌的腰,连连退后数十步。万祁阳冷着眼:“屠府者,论罪当诛。”
“是。”那一连串影子闷闷地应了一声。
“祁阳!不要杀她!”颜蝶陌摇摇头,她有问题要搞清楚!
天!枉她一直以来这么自信,却也有看错眼的时候!
那把才是在前世杀了万祁阳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