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吓到了?”,看着阚宏宇满脸的错愕表情,崔洁喝了口咖啡,语气戏谑地加了一句:“生活的意外,基本上没有惊喜,都是惊吓。”
“还好吧。”阚宏宇的笑容有点儿僵硬。说实话,今天晚上是够让他惊吓的。想象中的浪漫求婚,突然就拐弯了,刹都刹不住。
“我还是给你从头讲吧。你好理解,也许更容易接受。”崔洁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又给自己加了一杯。
“十二年前,我哥,就是画迪她爸,因为画迪的妈妈出轨,在捉奸的时候,失手把那个奸夫给打死了。我哥因为过失杀人,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
“那你哥现在?”
“省一监服刑。这个事情画迪不知道。出事儿的时候,画迪只有两岁不到三岁。出事儿以后,她妈就消失了,再也没见过。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画迪讲,你爸杀人了,你妈不要你了?画迪现在认为的是她爸妈在她小的时候出车祸死了。等将来画迪再大些,如果需要就告诉她。如果没必要,就这样吧。”崔洁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讲。
“我哥被判以后,过了大约半年,我爸被查出来肺上长了了肿瘤。当时检查出来的时候,只发现左侧肺叶有一个大约乒乓球大小的肿瘤。但是医生说,我爸这个肿瘤的位置很靠后,没法做穿刺,也就没法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而且不能确定是否转移到了右侧。最后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保守治疗,当时一个月大约需要八千多的费用。我爸当时就是镇上一个司法助理,每月工资一千五不到一千六的样子,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村子里我妈名下分的那几亩地包给了别人种,一年能有个两三千的包地费。我哥出事儿的时候,请律师、民事赔偿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借了老姨不少钱。我妈姐妹七个,只有老姨的家境好些。老姨夫原来是供销社的主任,有些家底儿。”
崔洁喝了口咖啡,抬起眼看了看阚宏宇。两人的目光交汇,然后又都避开了。
“当时我大四。上次吃放的时候我说过吧,我大学念的也是警校,我是学犯罪心理学的。没想到吧?”崔洁轻轻地笑了一下。
“可当时我家的情况,每个月八千,那就是个天文数字。我因为上的警校,根本不可能半工半读。可我又不能就这么让我爸等死,最后瞒着我爸妈,我退了学。退学后我找到了我学武时的大师兄,大师兄给我介绍了一份私人保镖的工作。那份工作其实很不错,老板、老板娘,就是我后来的公公婆婆,人也很好。至少在刚开始,我最需要钱的时候,给我预支了全年的薪水。正是这笔钱,让我们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所以,无论何时,对两位老人,我都是很感激的。我前夫就是老人的大儿子。”
阚宏宇默默地听着,他感觉有点儿像是在看泰国电视连续剧。
“老板一共五个孩子,我前夫是老大,老二老三是两个姑娘,最小的是一对儿龙凤胎。当时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接送龙凤胎上下学,不要出什么意外,偶尔给俩人辅导辅导功课。老板家教很严,俩个孩子也很听话,懂规矩。”
“我前夫是个很温文尔雅的男人,和我同岁。我当时刚去家里的时候,他正在英国留学。我去的第二年,他从英国回来了。回来之后,很自然地进集团帮他爹打理生意,这点跟你哥有点儿像。”说完了,可能觉得不太合适,又加了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的。你继续。”阚宏宇摆摆手。
“当时,老板的家里,司机兼保镖共是四个。另外三个,两个负责老板和我前夫,一个负责老二和老三,我负责龙凤胎和老板娘。那段时间因为老板在蒙古买矿的事情,家里气氛比较紧张。那段时间一过,家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我和我前夫,因为年龄差不多,虽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平时偶尔也会聊聊天,说说话,他知道我需要钱给我爸治病。而我爸的病情也控制的很好。转眼就过了三年。”
“生活总是在你认为最坏的时期已经过去的时候,适时地提醒你一下,还没有。那年冬天特别冷,我爸感冒总不好,后来引起了肺炎咳嗽,使得一直控制很好的病情突然恶化。就在这个时候,我前夫找到我,说如果我同意和他签一份婚姻契约,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仅解决我爸今后全部的医药费用,还会给我一大笔补偿。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一方面,我急着用钱,我爸那头等不了。另一方面,说实话,我前夫如果不是个GAY,对大部分女人来说,都真的是个挺有吸引力的男人。”崔洁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天上掉下来的永远都不会是馅儿饼,只能是铁饼。”崔洁的语气里听不出恨,只有冷。
“我俩在一个月之内走完了所有的程序。确切的说是他办完了这一切。我就是个木偶,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要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然而等到婚礼的当晚,回到那个所谓的我自己的家的时候。我才彻底的傻了。那是我第一次进那个家,在那之前,我前夫总是说还没弄好,说结婚后我们就住那儿,有的是时间看。我们住的那栋公寓楼是一梯两户。我前夫买下了顶层的两户,在中间做了个隐形门!你想象出来了吧?!”崔洁的声音从冷变成了嘲笑。
“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倒也相安无事。我前夫的那位是个医生,偶尔在走廊上还碰见过几次。人也很文静。据说俩人是在英国认识的。俩人我面前一直很克制,也算是对我的一点点尊重吧。可这事儿我怨不了别人。是我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且,我爸也终于抢救了过来,有钱还是好。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也许能忍更久一点儿。那时我前夫已经正式接了他爹的班,成为了集团的董事局主席。”
“那天我前夫的爸妈要去英国,我去机场送两位老人。没想到航班延误两小时,我就陪着在机场等。等我从机场回到家,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什么?他俩…..”阚宏宇感觉难以启齿
“没错儿!我看见两个男人在我的床上!”崔洁双手捂着脸,声音里听不出是哭还是笑。
“我丈夫,和另一个男人,在我床上!妈的,还能不能更狗血点!”崔洁爆了句粗。
“第二天,我们就离婚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接替了他爸。他再怎么着,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本来他还想再装一阵子,现在也没那个必要了。”
“离了婚,我拿到那笔补偿金。回家陪我父母呆了半年。正好,有个招募非洲佣兵的工作,给一家国企在非洲的老总做安保,我就去了。本来以为这事儿,时间长了,也就慢慢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还没开始呢!人******倒霉到我这份儿上,那也是不容易。”崔洁恨恨的骂了一句。
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平时的淡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