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喜忧转眼
大破铜旗阵，按规矩，我们要大喝特喝一番。我们已经有战将几百，兵马数十万，可是事事干得却还是和山大王一样。
得了东岭，收了罗成，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以我坐过牢的智商，我一直以来都搞不清这里面的状况。罗成的爹罗艺是北平王，他为什么不保自己的爹却保一个没任何关系的李密。再说罗成对李密没什么好感。罗成和我们一起造反，他能得什么好？最大的好处不过是当个王爷，可是罗小白脸已经是半个王爷……
这些事关我屁事！想可以想，可是完全不需要答案。只要罗成兄弟把我当兄弟，其他的全是扯蛋。
李密端着酒杯亲自来向罗成兄弟敬酒。这时候我正抱着罗成兄弟的肩膀说笑。看来李密来得不是时候，罗成兄弟只轻轻地瞟了李密一眼，他意思着喝了一小口酒。
李密李大西魏王，他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察言观色，演戏更是水平极高。这种人要是到了好莱坞，他一定会连年得影帝。
罗兄弟对李密不爽，李密却爽得很。他喝完酒，红着脸和罗成兄弟套近乎，就像夜总会的漂亮姑娘遇到了有钱的骚客。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手捂住李密像屁股一样地脸，一直把他推到王位上。李密不是喜欢当皇帝吗？你就老实地呆在这里当塑像，不该出现的时候可以去茅房呆着。
有三哥在，李密大人永远会有面子。毕竟李密是三哥用指头算来的。王伯当陪着李密喝酒，笑得自在而潇洒。这个时候，只有王伯当会有兴趣和李密喝酒。
没有了李密，兄弟们喝得更爽快了。你夸罗成，我夸罗成，从一字长蛇阵到铜旗阵，兄弟们把罗成夸成了比李元霸还厉害的角色。二哥陪着罗成，脸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地变换着各种色彩。
像二哥和罗成这样的兄弟当得可真不容易！要是一个是废物，一个是英雄，那么一切就简单了。
老单再没有了以前嚣张、自傲的表情，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个不停，就好象他和酒有仇。兄弟们个个都看到了，可是不一个敢去招惹他。我没去当这个好人。我老程说来说去，最终的结果只会落得个“挑唆”的结果。再说老单这对猪耳朵和他的驴脑袋没连接好。
你说人话，他当外星语听。
这里个个都是将军，人人是高官，于是我认为李密一定也应该封罗成兄弟更高的高官。
更高的高官？恐怕只能是元帅了。
可惜的是，李密把罗成兄弟捧上了天，可是他却没给罗成兄弟封官。更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人提这件事。我竟然也没提。
不是我不想提，而是我没法提。
因为喝得太高兴，我喝醉了。罗成兄弟扶着我往回走。四周无人，就我们两兄弟。
“你听了你娘的话，你爹那边怎么办？”这是我一直想问罗成的话，于是我问了。
罗成停下来，他看着我，只笑了笑。
这个问题有答案吗？永远没有！因为我从来没听罗成回答过这个问题。
要打东都了，兄弟们还没来得及欢喜，可这时却传来了噩耗。
涿州留守孽世雄带着十万军队，攻打金墉。老将军裴仁基战死金墉。天要亡我！我听了这个噩耗，再一次倒了下去。
报仇！
这是我第二次有这样不可遏制的欲望。当天晚上，当我摸着大斧子发呆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来的是罗成兄弟。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这个兄弟的关心。罗兄弟不是说废话的人，他直接告诉我，要帮我去报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兄弟之情更对我老程冰凉的心更有用了。
第二天，二哥就下令全军增援金墉。在路上，我恨透了李密。要不是他把瓦岗寨为金墉城，破坏了风水，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我们到金墉城的时候，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隋军军营。金墉城已经被围，我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的大本营就要成为另一个阿房宫了。
又是派将的时候，所有兄弟都自然而然地把这次机会让给了我。我挺着胸，站得很直，但我没表态。这时罗成兄弟站出来说要帮我报仇，他才刚加入，也想立功。就这样，我和罗成兄弟一起带兵出发。
虽然明知道我是个废物，可是罗成兄弟很给我面子。他说我是四哥，我应该留下来帮他助阵。
话好听，于是事好办。
举着枪，罗成兄弟潇洒而威猛地冲向了隋军军营。隋军箭如雨发，可是这一切在罗成兄弟面前却全是徒劳。在箭雨中的罗成兄弟就像在雨中漫步的帅哥，就差几个女人尖叫着向他冲去。
远挑，近打。
马在嘶，人在叫。
罗成兄弟冲进隋军军营就像饿极了的野猪冲进了红薯地一般。比喻不好，可是很符合实际。
我举着斧子，看了看苍天，大叫报仇。手下的兄弟们个个喜欢我，他们愿意帮我报仇，甚至为我而死。
“劈脑袋！”……
这一次我彻底杀红了眼。元庆被烧焦的尸体，裴仁基惨白的脸，总是在我脑海中出现。我的恨成几何状升级、爆发……
事后多年，我回想此战，再没有了那么多的恨。不是因为时间是良药，而是因为清醒的我知道，没有谁杀谁活该，没有谁杀谁是混蛋。
元庆和我选了这条路，我们就不得不有仇恨。不是我们恨别人，就是别人恨我们。因为我们都是刽子手，包括杨广，包括我，包括最怕死的那个小兵。
孽世雄被罗成兄弟一枪扎成了植物饲料，他说到做到，为我报了仇。
站在孽世雄的尸体面前，我再没有面对东方煌尸体时的嬉笑和好奇，有的只是无尽的伤感和悲凉。我不是在可怜孽世雄，我只是要可怜我自己！
因为此战，罗成兄弟被封为猛虎大将军。我站在李密面前，冷冷地说：“你这个西魏王当到狗肚子里去了！”说完，我大步走了。
我知道李密在看我，兄弟们都在看我，可是我根本不在乎。
该在乎的应该是李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