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依旧流落在外的圣卷碎片和收回那些邪气。”莫湛宇拿出已经复原了大半的白雀圣卷，双眼有些出神。
“说到邪气，”莫同心突然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嘉言大师，“这些日子太忙都没能和大师好好说话，大师你体内的邪气和额头上的那颗灵石呢？”
从睁开眼看到嘉言大师的时候莫同心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奈何族中剩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竟然一直都没有时间找嘉言大师好好的问清楚。
“那一日，贫僧渡劫了。”
嘉言大师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地惊心动魄。
就在踏上去往白雀圣庄的路的那一刻，脚下的土地就在突然之间炸开，然后便是身体的每一寸都传来即将要被撕碎的痛感，天边也是雷声轰鸣，原本晴朗的月色在一瞬间变得昏暗无比，极其恐怖。
“天劫居然在这种关头来了。”嘉言大师苦笑。
嘉言大师极力压制体内浓郁得快要喷薄而出的灵力，以极快的速度到达渡劫用的山谷，还没站稳脚跟，便将体内郁积的灵力尽数放出，原本还在闪烁着的雷光也在一瞬间纷至而下，根本就没有给渡劫的人留下喘息的余地。
毫无防备被天雷击中的嘉言大师单手扶住地面，月白色的僧袍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被其包裹住的如玉的肌肤。
“阿弥陀佛。”嘉言大师双手结印，不过片刻之间，一个巨大的佛印闪着耀眼的金光出现在嘉言大师的头顶，几乎要照亮整片天际。
巨大的佛印并没有支撑多久便被大腿般粗细的天雷击碎，在空中化成点点金雨，转眼便消失不见。
天雷并不像是之前经历的普通雷劫，它更像是一种有了生命和智慧的东西，甚至能试探人的内心。
“嘉言，若是成功渡过这最后的天劫，你便能功德圆满，飞升成佛了。”嘉言大师刚睁开被自己鲜血糊住的双眼，便见到一圈圈佛影在眼前晃动，原本神圣的金色佛影在血色的照映下显得十分可怖，佛影脸上祥和的神色带了几分血腥。
嘉言大师突然觉得十分想笑，一直以来信仰的佛今天居然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轰。”先前吸收的天雷同时散开，将绕在自己周围的佛影全都震开，那一道道佛影就像是被投下石子的湖面，化成一圈圈虚影，然后渐渐消失。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似是嘲讽，似是不屑。
这声轻笑让嘉言大师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快速调整好已经紊乱的气息，闭上眼准备吸收在体外徘徊着的天雷。
“大师，是我错了吗？”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嘉言大师并不做理会，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慢慢炼化天雷：同样的招数，来两次就没用了。
耳边悲戚的哭声并没有停下的迹象，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离同，姐姐来救你。”“哈哈，错了啊。”……
莫同心越来越嘶哑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回响，仿佛她就在自己脚边，生命快要结束而只能远远看着唯一能求救的人却无能为力。
心脏处传来一股抽痛，明明和邪气入体想比这种痛楚是那么的轻微，可是嘉言大师却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所承受过的最沉重的痛苦了。
猛地睁开双眼，莫同心那张苍白的脸和满身的血迹赫然出现在眼前，周围绕着的是一个个和莫同心一模一样的人，全都是满脸泪痕，痛苦地喃喃自语。
嘉言大师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空中轻笑的声音突然转化为狂笑，尖利得有些刺耳，“哈哈哈哈哈，是你输了，这一劫，你是无法成功渡过去了。”
全身的灵力像是在突然之间全都被封锁，眼前痛苦的人脸一个个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目的雷光和远处无止境的黑夜。
“真的是错的啊。”嘉言大师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有些认命地闭上眼，是不是只要动了这种心思，就永远都逃脱不掉这种宿命，只是，这次没有办法再赶过去救你了，难道这最后一世，连你也活不了了吗。
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身体的感觉却变得更加清晰。
所有的天雷在一瞬间全部冲向胸腔，狠狠将心脏撕裂开来，嘉言大师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嘴角溢出一缕又一缕的血痕，却没有皱起眉头。
“很抱歉，这次来不及去救你。”
心脏被彻底撕裂开来，甚至能闻到肉被烤熟的味道，心脏处包裹着邪气的决灵液也被撕裂开来，灵气肆意的液体滴落在被撕碎的心脏之上，发出“噗呲”的响声。
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邪气瞬间就被天雷净化，彻底在这世间消失。
好像过了千年之久，好像有意识地重新经历了一个轮回，嘉言大师鼻腔中不停的呼出粗气，瘫倒在已经变得焦黑的地面，就连水平面从未变过的小河也变得干涸。
“这一世，又是我先死了。”
嘉言大师低头，透过重新变得明朗的月色依稀可以看见胸腔那处漆黑的空洞，忍不住伸出手去堵上。
手心的胎记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一朵小小的九瓣金莲慢慢旋转着飞至半空，额间的灵转石也在瞬间开始发烫，开始变冷的身体突然涌起一股股舒适的暖流。
“噗。”灵转石离开额间是发出一声轻响，自主飞到那朵九瓣莲之上与之重合，两者之间竟镶嵌的毫无间隙，像是本来就是一体同生。
包裹着灵转石的金莲缓缓而下，直接穿过嘉言大师毫无血色的手掌，将自己填补进了心脏处的那个巨大的空洞。
“咚，咚，咚。”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清晰，黑洞在一瞬间就开始合拢，完全看不出之前被撕裂的痕迹，整个身体甚至开始被镀上一层隐隐的金光。
“佛心半成，替吾肉心，成半佛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