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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万副麻将牌

卜老师是如何和乞丐表哥商量的,我们不得而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一封盖有学校大红印章的“致家长的信”回家,请各位家长一定要配合学校的活动,把家里的麻将牌借出来,最好还能把亲戚朋友的麻将牌也借出来。学校保证在下周五的家长开放日之后,将麻将牌归还给各位家长。

全体家长都行动起来了,全体亲戚朋友也都行动起来了。

有的家长们趁早上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把麻将牌带到学校交给老师。有的专门骑摩托车送到学校。四(3)班一个家长原来是一家纺织厂的工人,纺织厂虽然破产了,麻将牌资源倒是极其丰富,他在厂子里一说孩子的班上需要麻将牌搞游戏活动,工人兄弟姐妹都热情相助,用小四轮货车送了一车麻将牌到学校来。

我们学校只有一千八百名学生。加上教职员工,也就是二千来人。短短一周的时间,学校竟然收集到了一万副麻将牌!

这个数字不仅让校长吃惊,让老师吃惊,更让学生家长们吃惊。

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们用收集来的一万多副麻将牌在学校的运动场上修筑长城。运动场上的长城是按照北京八达岭长城的样貌等比例缩小的。高五十厘米,蜿蜒曲折,就像真的长城一样。

运动场旁边原本有一排宣传栏。现在,宣传栏上画了漫画,表现的全都是搓麻将的人的丑态,真可谓丑态百出。所有的漫画都是宋鹏一个人完成的。我们只知道宋鹏爱画漫画,但从来不知道他画得这么好!每幅画上都配了文字,这些文字综合了我们全班同学的智慧。我们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关于麻将的各种知识、它的历史、它的游戏规则,还有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写的关于麻将的文章和名人与麻将的故事。我们把一些精彩的语段摘录下来,让宋鹏配漫画:

四个人打麻将,开头总是很客气,谦和有礼,可是牌到手里,总是极力卡住下家,防着上家,看着对家,宁可自己不和牌,也要绞尽脑汁,这是一种勇于私斗的最好的表现。

——海戈

麻将的最大特点在其“各自为战性”,而西洋足球则注重一致行动,所以中国是“人自为战之国,绝端个人主义之国”。

——潘光旦

再要好的生死之交,一旦在牌桌上坐下,就会现了原形。平常用钱不分彼此的,现在为了一块钱都会面红耳赤;平常推心置腹的,届时便是欺之诈之,你投你的机,我骗你的牌;平常动则大笔款项往来,一赌起来,便是一个铜板都如临大敌。如此这般,再深厚的感情,终有一天黯然无光。

——柏杨

奇人朱图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很有意思的资料。他说,历史上对于麻将赌博惩治最严厉的可能算蒋经国。他主政赣南时,曾在1941年和1943年两次严厉禁赌,并制定了禁赌办法,其主要内容是:“赌博初犯者,罚跪一天,服苦工六个月;再犯者罚跪三天,并服苦工一年;三犯者视同游民驱逐出境……”然而一些权贵政要根本不把蒋经国的禁赌措施放在眼里,他们不仅公然开设赌场,而且带头聚众赌博。

有一次警察局在文清路赖氏私宅抓到打麻将的四位妇女,其中一位是吉泰警备司令赖伟英少将的太太,一位是蒋经国手下的专署秘书杨万昌的太太,另两位是南昌市立银行总经理贺济仓的太太和一位刘姓处长的太太。警察进门之际,贺太太和刘太太机灵,从后门溜掉,赖司令的太太因为太胖跑不动,杨秘书的太太自恃老公是蒋经国手下的红人,不在乎,所以落入警察之手。

对此,警察局不敢擅自做主,只得请示蒋经国应该怎么办。蒋经国回答道:“管他什么司令太太,总司令的太太,抓到了一样按规定罚跪。”结果两位娇滴滴的太太在赣州公园跪了三天。消息传出,人们蜂拥而至,观看司令太太跪公园。

甄帅看到这份资料,大喜:“张牙舞,我们把这个故事改编成一个剧本吧!”

“好啊!”我举双手赞成。如果双脚能像双手那样方便地举起来,我也会举。

我们以前表演过课本剧。很简单,就是把课本上的内容改编成剧本,分角色表演。

剧本很快就改好了。郝美、曾玉、文笔和周庆庆扮演四位太太。周庆庆扮演胖胖的赖司令太太,文笔扮演飞扬跋扈的杨太太,郝美和曾玉扮演机灵的贺太太和刘太太,真是最合适不过了,好像这四个人物就是专门为她们四大名旦量身打造的。

我们又加了一些四个太太打麻将时钩心斗角、相互埋怨的情节,都是特别搞笑的。赖太太输了牌就怪椅子太高;贺太太老和不了牌,就怪杨太太不该吸烟,熏得她眼睛看不见;刘太太埋怨贺太太不该把脚伸得太长:“这又不是伸腿比赛,我们都知道你练过跳舞,腿很漂亮,可也不能老是把腿伸到我面前来吧?况且还半个月没洗脚!”曾玉扮演的刘太太刻薄地埋怨郝美扮演的贺太太,根本不用表演,曾玉平时嫉妒郝美,就是这么说话的!

我和熊洋扮演警察,去抓这四位太太。甄帅这家伙的权势欲极强,从一开始就要求扮演蒋经国。蒋经国的戏其实就那么两场,第一场的台词比较长,蒋经国先生颁布“禁赌令”,甄帅说得慷慨激昂;第二场的台词只有两句:第一句是我扮演的警察局长说:“请问是蒋经国先生吗?”甄帅回答:“是的,有什么事?”第二句是我把抓到两位官太太的事向他报告,问他是不是要让这两位太太罚跪?甄帅大声回答:“管他什么司令太太,总司令的太太,抓到了一样按规定罚跪!”

我们几个人只能抽空排演。其他课余的时间,要和大家一起用麻将砌“长城”。乞丐表哥把长城的缩略图画在操场上,除了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之外,我们三四五六年级每班都分到了一段长城,我们得用一块一块小小的麻将牌将长城、烽火台什么的一个个砌出来,工程浩大,我们都得齐心协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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