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战百目龙
夜幕下的森林幽暗而宁静，树木与草叶都沉寂成了黑色，而万物都不由得在这黑暗的不安中沉睡了。
突然！一道雷光无声地撕裂了夜空，树叶在他经过的瞬间几乎还来不及飞舞，紧接着跟来的便是疾风突袭而过引发的刺耳的呼啸声，雷克斯将所有想要呐喊出的愤怒都压制在了这极速的冲刺中，他的脑海中只有“杀”这一个念头，破坏的意念被提升到了极致，所经之处树木痛苦地摇摆，草地被划下一大道伤痕，不幸撞在他身上的树叶瞬间变成灰烬。
伴着这道雷光，邪龙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现在的它长有九十九个头，每个头的正中央都有一颗骇人的大眼睛，头的两侧长有向后延伸的犄角，朱红色的头发顺着每条细长的脖子一直延伸，与这漆黑的躯体相衬显得格外明显，血盆大口中露出略显粗野的尖牙，其中有两颗特别大的牙齿长在嘴的两侧向外翻，胸前、大腿、小臂上分别长着黑色的鬃毛，四只爪子上是依然成白骨的手指和脚趾，粗壮的尾巴像是能轻易地把一座山打碎，而他的翅膀似乎比他的身体还要大，相比之下雷克斯还没有它的一根手指大。此时的它刚好回过身来，雷克斯的斧子并没有贯穿它的躯体，但它的胸口留下了两块闪电造成的烧伤。
雷克斯乘着雷电折来折去地冲刺，没人能看到他因暴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多大，百目龙刚来得及看到这炫目的雷光就被雷克斯一拳击中胸口，巨大的身躯震颤着险些倒下，雷电顺着被击点扩散到每一寸皮肉，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嗷——”不明所以的百目龙发出愤怒的惨叫，而已经落地的雷克斯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击，他作了一个深蹲的姿势，“嘭”地一声跃起，伴着雷光向上冲向百目龙的其中一个脑袋！这场景就像一个隐形的巨人打了一记闪亮的上勾拳，而由于冲击太大这只头连带半条脖子都被雷克斯带走了，还剩九十八颗头在身上乱成一团，在闪电级的迅速进攻下它根本找不到对手的具体位置。
然而邪神毕竟是邪神，不是速度和力量便足以战胜的，它将剩下的头纷纷伸向四面八方吼叫，顿时便有了一个黑红色的防护罩将它包围起来，雷克斯以闪电的形态在它身边游走，不断撞击着防护罩，但这却像是小石子打在防弹玻璃上一样毫无效果。
“雷克斯！先让开！”神羽加大了音量很有底气地喊着，他双手持长剑在身体右侧蓄力，剑上的光芒越来越刺眼。
雷克斯看了一眼神羽马上理智地闪开了，百目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在它眼中神羽的位置只有一片耀眼的红光。
“戮。”
神羽将长剑高举立即向下挥去，一道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剑气像一只神鸟飞向百目龙的防护罩，二者相撞发出“咔咔”的声音，剑气看上去没有减损，相对的，防护罩上不断长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后“轰”地一声爆炸了。
“咿——”
被剑气迎面撞上的百目龙被“呼”地推飞，剑气上的红光在它身上扩散成猩红的裂纹，九十八颗脑袋扭曲而痛苦地摇摆，惨叫声震耳欲聋。
“神属性攻击……？”百目龙撞碎了一座山后终于停了下来，用充满憎恶的语调疑惑地说，它粗厚的声音似乎是从腹部发出的，而脑袋们只会无规则地发出怒吼和惨叫。“神到伊尔索亚有何贵干？”
还没等神羽做出回应，雷克斯已经忍不住进行下一波攻击，他散发着电火花朝百目龙笔直地冲过去，但这次的目标已经太明显了，百目龙朝雷克斯发动一阵龙吼，一股奇怪的波动把雷克斯打了回去。
“你可认识我？”
“哼哼，贵为神明不应该自报家门么？”
神羽沉默住没有接话，很明显眼前这条邪龙是格外狡诈的，轻易透露出失忆的事又可能会减少对它的威慑力，现在只能尽可能套出关于“神”这一阶层的更多信息。
“十年前毁灭人类的就是你？”
“哼哼哈哈哈，”邪龙的脑袋们邪笑着，“我以为你们这些神出现的时候都会自己觉得很威风地先说一句自己是什么什么神，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家伙有先问问题的怪癖哈哈哈……”
“回答我的问题。”
“呵，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不是我，你不觉得这个星球从那以后变得更有趣了么？”
神羽面对这样的反问却无法回答，他根本不记得伊尔索亚在那之前的样子，没有比较目标。但根据邪龙所说神羽应该是神级的人物，那么神到伊尔索亚是为什么呢？自己当年心血来潮便跑来这里体验生活么？现在尚且还不能这么想，当前需要的是在对话中压制住敌人得来更多信息。
“这样妖魔遍地的样子就是你所谓‘有趣的世界’么？”
“这还用问吗？自古以来你们追求有序，我们追求无序，你们创造世间条理方便你们管理，我们享受着随意破坏条理，你们这些明智的神永远没法理解混沌才是宇宙真理，哼哈哈哈…”
“你这卑贱的蛆虫，如果世间真是混沌的你也将不复存在！”神羽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他能感到自己本能地因为这条邪龙所说的话稍稍有些动怒，即使现在的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那些莫名其妙的内容，也许对于以前的他杀掉这条龙的理由已经达成。
“那至少也拉上了你们一起，尤其是创造万物和编排命运那两位，你们所有自以为伟大的生命都要为我们的憎恶付出代价！”百目龙的九十八颗眼中渐渐燃起红色的凶光。
“那你也不能吃老子的羊！”雷克斯杀气腾腾地站在原地，身上“噼噼啪啪”地冒着电光，“我不跟你讲那些唧唧歪歪的大道理，今天必须把你剁成肉泥！”
没等雷克斯开始进攻，一缕以肉眼也看得到的亡灵轻盈地从他面前飘过，雷克斯疑虑地回过头，无数的亡灵绕着弯迎面飘来，它们巧妙地绕过雷克斯向着百目龙飞过去。
“果然没有同伴的话还是难以完成这个最大规模的召唤术。”祭风单膝跪地，用长刀将一个简陋的小本子钉在地上，怨灵们黑色的尾巴从那小本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在得到足够的空间后又舒展躯体变成灰色的人鱼型，争先恐后的样子好似在逃命，但事实上却是急着去复仇。“这些都是因为你而无辜丧命的人，而且只是灵魂保存下来了的一小部分，你的憎恶和这些人的怨念哪个更强烈些呢？当然，还要加上我的这一份，复仇的心。”
死灵们越接近百目龙游动的速度越快，无论什么长相的死灵见到百目龙都会徒生一股喜悦的神情，看似无比愉悦而疯狂地撕咬它的躯体，毕竟他们没有老老实实前去地府报道而是留在世间徘徊，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口！
看同伴们复仇如此急切，神羽并没有阻止，但只是没有来由地知道，这样的攻击对敌人不会有太大的伤害，纵使现在祭风掌握的是由死灵组成的千军万马，在龙面前他们也都只是离了壳的蜗牛。
“那么我们这次的谈话就先到这儿吧。”被死灵包围的百目龙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攻击，而它严重有资格和它说话的只有神羽。
“你以为我会放你走么？”神羽淡淡地回答。
“这可难说。”百目龙站起了身，它身上的怨灵们便突然一动不动了，它晃了晃身子，死灵们便破碎着像玻璃渣一样掉下来。
祭风无奈地笑了笑，这次的方法又失败了，但至少让那些死人的怨气发泄了出去，虽然他自己的怒气还没有停止。
“哼——”雷克斯看祭风的方法失败了又调整自己放出电流，但迎面袭来的却是邪龙的黑色吐息，要排除雷克斯这样战斗力级别的敌人必须主动出击。
“辉。”
神羽轻念着在自己面前指着百目龙划弧挥剑，银白色的长剑在空中留下了数个白色剑影，待最后一把剑影成型，万剑齐发刺向百目龙。
“看他们打好漂亮啊~”库尔忍不住赞叹着，瞪大了蓝眼睛向远处看。
“我记得神羽以前遇到敌人的时候抬抬手就能摆平了，从没像今天这样大动干戈。”露娜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局。
“那条龙好像要开始反击啊，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法发挥得自由些的样子。”
“的确，都怕波及到彼此所以都不敢使出全力……没想到这方面你倒是很聪明的嘛。”
“我以前在天上的时候有过战斗方面的培训嘛~”
“真是没想到那次波动以后还会有你们这些残渣，因为侥幸活下来了所以胆敢有勇气反抗我么？”百目龙用它的九十八颗头向四周吐息，以此来进攻并防住神羽的攻势。
“不如说这是我继续活下来的理由！因为你而死的那些人的怨恨我已经听了十年！生命消散之后就只剩下那些强烈的心绪维持他们存在，活着的人有义务为死去的人复仇！这就是由仇恨编织成的正义！为了正义你个邪神算得了什么？”祭风一边奔跑着躲避追着他的龙息，一边寻找空当向邪神甩出几道冥炎。
“弱者没资格说正义！那是只有强者能参与的炫酷游戏，低等的人类就该被欢乐地玩弄然后无声地去死！”
“我小时候听卖啤酒的大叔说，没有哪个生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因为生命存在本身就是它的尊严！”雷克斯乘着雷电在空中折回，拎着百目龙的头按在地上暴打，两拳就把龙的头盖骨打得粉碎。
“人类中居然也有这种程度的怪物真让我吃惊哈哈哈。”百目龙的又一个头被干掉后，马上又有更多的头去攻击雷克斯。
“突。”
神羽手中的长剑在放出“辉”之后变成了亮白色，又随着这一声轻念变出了七彩的炫光。神羽将长剑端在身体右侧，剑锋指向邪龙，他的下方，白色的剑影仍在不停复制坠在向他喷来的龙息中。他轻轻闭眼，又猛地睁开！双手持剑将身体向各个方向划弧，各色的剑气闪着亮光硬是把几十股龙息压了回去，神羽的躯体已经快得出现重影，一个瞬间那唯一一把长剑似乎同时出现在好几个位置，最终所有分身一样的身影又都回到他自己身上，那是一记突进，伴着飞跃出的剑气，神羽提长剑做出这一招式最后的舍身攻击。
他冲进了邪龙的九十多个龙首中，开始随意杀戮。
“旋。”
十几个龙头随着旋风状的剑气纷飞到空中。
“拔。”
飓风般的剑气把十几个龙头连带脖子一同扯走。
“出。”
神羽自在地转身，用长剑连续刺穿每个冲他袭来的龙头。
“神羽哥好强啊！一下子解决了！”库尔高兴地叫着。
“可我总感觉有不对的地方。”露娜皱着眉头嘀咕着。
百目龙终究没能留下哪怕一个头，神羽站在百目龙剩下的已经不动的脖子上，准备将长剑插入身体做最后一击——突然，从神羽所站的地方也就是百目龙脖子根部突然张开了一张大嘴把神羽吞了进去，同时在邪龙胸口有毛发的人地方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虽然威力不比当年，但还请各位好好享受。”邪龙仅剩的眼中发出灿烂的红光，一股猩红的波动从光芒中央四散开去。
“尸死冥气波！”祭风迅速在身体周围用冥炎画符，一个简易的冥炎防护罩马上变了出来、雷克斯伸出手挡住刺眼的红光，这招对他没有作用，但是此时却看不到可以出招的办法。
“库尔！”
“恩！”库尔把祭风给他的金色小球用力摔在地上，小球马上爆炸变出一片善良的金色烟雾，在接触到那红色波动后烟雾又放出更耀眼的金光，直到波动走远后才消散。
百目龙注意到远处山顶上的库尔和露娜，刚要转身，脖子根部的嘴突然喷出一股血水，神羽像是浑身染血的大天使一般从里面冲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还有弱小的同伴啊。”百目龙奸笑几声迅速转身朝库尔和露娜飞去，它找到了敌方阵营中的弱点。
“回来！”神羽提剑要追，这时如果再用远距离的剑气很可能会伤到库尔，就算把它击落以它的飞速也很可能砸到山顶上那两个无辜的小孩。
“破绽百出。”百目龙身后的尾巴一扫，尾巴尖处断掉的地方喷出大量血色浓稠的粘液将神羽击落，又把祭风和雷克斯一起胶黏在大地上。
“好恶心…它要来了！”
“哈哈！到我出场喽~”库尔一阵兴奋。
“你那么高兴干嘛！？”
百目龙张着脖子根上的大嘴飞过来，没想到的是库尔竟然欢天喜地地冲它跑了过去！
“嘿！”库尔跳起来照着邪龙的大眼睛冲过去，一拳打在瞳孔正中央！
邪龙惨叫一声，飞行也乱了分寸，库尔趁乱抱紧邪龙尾巴末端阻止它把粘液喷到露娜身上，邪龙这下是真瞎了，它的100个眼睛连带这个备用的全部被破坏掉了。
“唉唉——”
邪龙在空中乱舞，尾巴乱挥，库尔只好抱得更紧了。
“呃——啊！”无奈地邪龙发出愤怒的狂吼，用尽全力振翅向东飞去，虽然它不知是在往哪里飞。虽然这逃亡计划的最后一步明显出错，但还是成功了。
“库尔！快下来！”
“不行啊！它尾巴上的粘液把我——黏——住——啦——”
远处传来库尔拖着长声的回答，之后他便和那龙一起消失在东方的夜色中。
“让！你！瞎！闹！”露娜朝着东方的天空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