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报吧”
“是”,李管家便走到门前对守卫说到,“劳烦小爷向内通报说潼安故人来访”,那个守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轿子,心想,候爷似乎在潼安确实有位故人,二人一直以兄妹相称,听说那位成亲时候爷在关外以敌军的三千双耳朵作为贺礼,这位也是从潼安来的,想来应该是了,语气不免客气些,“您稍等,我去通传”,
“好,多谢小爷”
李管家刚回轿子还不到两分钟便听到里面杂乱的脚步声,林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
“哎,他还是老样子,毛毛糟糟的”,说着便起身下马车,
“什么都可能改,有些是改不了的”,一边拉起轿帘一边缓缓的说到,林裳看着他们两个确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锦儿”,林裳与母亲方才掀开轿帘,便听到一声急急的声音,很是洪后的中年人的声音,却也带着极为明显的欣喜,裳儿还来不及思量便被一双手扶下马车,
“锦儿,前几日下人传潼安失守,百姓多为牵连,城中居民尽数逃难,我甚为担忧,便差人前往,不想还未获信,你便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他连连说了几个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似乎说不出其他的言语以示他的心情,
“这个就是裳儿吧,像他父亲”,他中年人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林裳一直在看着他,国字脸,眉毛很粗,双眼皮,眼睛很大,很清澈
,特别好看的那种,这样的眼睛长在这张脸上,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却不突兀,鼻子很挺,颧骨突出,其实五官单开来看,都很好看,但组合到这张脸上,就觉得像个五大三粗的粗人,不比父亲的秀气,哎,父亲,
“裳儿,想什么呢,叫舅舅”
“舅舅”,裳儿甜甜的叫着,伸手便去握舅舅的手,不由来的,似乎就是和他亲,中年人看到裳儿握着他的手很是开心的笑了开来,哈哈,声音很大,似乎都传到了城门外,
“裳儿,翠玉竹花糕”,母亲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哦,吃竹花糕了”,林裳放下手中的短木剑,跳着就向母亲跑了过来,以前总是舅舅拖人带过去,这次倒这么近的吃到了,林裳吃的
很快,也不管地上的碎屑,母亲给帮他擦嘴脸的糕屑,她就笑着但嘴没停着,
“裳儿便是这般喜欢吗,那以后我便日日叫人做来送于你,可好”,
“恩,舅舅当真,不许骗裳儿,拉勾”,说着便将小拇指伸了过去,舅舅笑着和他小拇指相勾,“母亲曾说过拉勾勾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的,否则会变成小狗的”,
“嗯,好,一定算数”,
舅舅的话没有算数,不知道他会不会变成小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裳在想如果变成小狗其实是好的,在这乱世里,狗比人活的自在多了,
“哦,裳儿喜欢剑”舅舅拿着裳儿放在桌子上的木剑,
“是啊,一个女孩子家不喜欢花草女红,反倒好着这些刀枪剑戟的”母亲摇头无奈的说到
“这一点倒像你”舅舅把玩着那把短剑,似乎透过短剑看到更远的地方,慕青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每天早晨,林裳会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母亲原想让她学学字,读读书,练习练习女红,谁知她便是一天都不见人,不是头上磕个包就是哪里蹭掉一层皮,刚开始时她还会不好意思,慢慢的就是笑着,全然不当回事,刚开始,哥哥们还不敢真的跟他操练,父亲疼她胜过他们几个,后来也就不管了,而林裳的武功也精进不少,舅舅还会给他们讲兵法,讲御敌之道,而后来林裳能成为一国之将,很大一部分是原自这里。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如果我就那样成长下去,如果,该有多好,后来想想,她这一生最舒心自在的就是那三年,有母亲,舅舅,哥哥们,私塾先生,每一个候府的人,每一件曾在哪里发生的是,此后想来都让她忍不住泪满眼眶,
“圣旨到”
“安阳候私自训练家句军,妄自为主,现削去候爵之位,满门抄斩,家中资产尽数充公,帐下将士,门生发配漠河,不得诏不得回”,
“候爷,接旨吧”
“父亲”,长子延庆拦下其父的手,转头看向传旨,家父奉旨校练军队缘何成了私练,那道圣旨现今便在正堂的牌匾后,皇上要看自可拿了去看,何苦为家父安此等罪名,
“庆儿,休的无理”,便接了圣旨,重重的叩首,皇上,你这般做,为臣的自是明白,但你怎可断了我这一门子孙,要我如何去见地下的祖宗啊,
“候爷,您的清白您懂,您的家人懂,天下人懂,皇上懂,我懂,但世道不懂啊”,说完便往外走,
“方才的皇上的意思可是明白了”,
“是”,
“动手吧”
傾刻间,哀嚎声四起,青天白日里这样的声音让人连同情都觉的太荒唐,
“候爷,走好”,黄敬就那样直直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头,不知他磕了几个,一直到后来声音渐渐弱了,
“报,黄总管,安阳候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逃了出去,吾等拦不住”,
黄敬抬起头,看着安阳候的牌匾,拦不住吗,将头转向来者,那个小兵低下头,说,“是的,候爷,哦,不是,逆贼杀了我们的兄弟,兄弟们抵挡不及被他趁机逃了”,
“恩,调整一下兵马,继续追捕”,
“是”,说完那个小兵便走了,黄敬看着他,“太不会说谎了几百个宫中禁卫挡不住一个身付重伤的人和一个弱女子,一个孩子吗,候爷,我们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愿您能离开景国,愿您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