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见众人瞬间把目光移向他,夙巍立刻辩道:“我,这锡壶是我从南阳带来的,从夏季一直用到了今日……”
忽然,夙巍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立刻跪下道:“我并不知道会是这样,大人,五殿下,在下真的是无心的。”
夏日无需温酒,所以,即便一直用着锡壶,也不会轻易中毒的。
“夙流罂,你做了什么,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还要狡辩吗?”任峥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愤愤地瞪着她。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一口咬死了她!
即便只是因为,被一个黄毛丫头算计了,实在不能容忍!
“我做了什么呢?”相较于夙巍的急于自辩,任峥的气急败坏,夙流罂的态度,却是淡定的有些异常了:“我若是凶手,那提供了毒物者、在场的眼睁睁地看着你喝酒中毒却并不制止之人,岂不是都成了帮凶了?”
这话包含的人太多,竟是把五殿下都牵扯了进去,夙巍便立刻辩道:“不知者无罪。”
反正,她已不再是夙府中人,即便犯事,也牵连不到他身上去。
夙流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正了神色:“古有司法官李离因误听案情而错杀了人,不顾晋文公的劝阻,拔剑自刎,以死谢罪!而你,任大人,分明是你好酒贪杯导致中毒,竟然还污蔑于我,你肩膀顶的不是脑袋,而是草包吗?你面上长的不是脸皮,而是城墙吗?五殿下还在,你都敢这般颠倒黑白,若是他不在,你岂不是要把墙壁上这块‘廉正无私’的匾给倒过来挂了?”
她的话掷地有声,字字珠玑,震的夙巍一愣一愣的,几度张嘴,最终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若非场合不对,高阳轩都要拍手称赞了,见过各种群雄争辩的激烈场面,但是,夙流罂这种略带着人身攻击的犀利言词,倒让他觉得耳目一新。
而且,斥辱够了,还不忘最后把他也扯进去,这是在点名要他表态吗?
他之前一直不言语,就是要看看,她有何种办法自救,最后,不得不说,这丫头着实带给了他意外之喜。
而且,他也很乐意,拉住这敏慧的少女伸过来的援助之手。
“咳咳,任大人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他最是铁面无私,公正不阿,又怎会是那颠倒黑白之人,是不是,任大人?”
这话表面上是在向着任峥,实际上,却是暗暗认可了夙流罂的话,她就是无罪的。
任峥显然没想到,高阳轩会这么说,闻言,立刻冷静了下去,这件事情本就是个乌龙事件,若是严格追究起来,和夙流罂的关系还真不大,他不过是对她耍弄了自己而愤愤不平罢了,更何况,高阳轩都这么说了,不如小事化了算了,也省的再继续丢人。
再者,她一个无依无靠、又得了肺痨的孤女,日后他有的是办法整死她!
尽管这般想,但是心头愤恨终究难消,任峥还是扬着下巴看向夙流罂:“那你也不能戏弄朝廷官员……”
“即便是我戏弄了你,我也告诉了你解毒的缓解之法,也算是扯平了。”
“什么?缓解之法?这,难道没有彻底祛毒吗?”
话虽如此,眸中却无任何震惊之色。
“任大人,你若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把我关在这里,现在又想将我强行留下了。”
夙流罂言词轻蔑,她虽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都是精明人,又哪里会不知她的话中意思?
任峥分明就已经找大夫诊治了,但是大夫亦不能为他彻底祛毒,所以他才想办法要从夙流罂口中套出解毒之法。
看着任峥眸底的尴尬,夙流罂就知道她猜对了,当下神情淡漠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话落,也不等他回复,转身就要走。
“站住!”任峥急忙叫住了她:“你还没有告诉我彻底解毒的方法。”
夙流罂淡然转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不是我害你中毒的。”
任峥闻言,眸中怒意更盛,随即转向夙巍,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夙巍无法,想和夙流罂悄声说几句话,又顾忌着她的肺痨,只好硬着头皮道:“流罂,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上……”
“父女情分?”夙流罂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因此,我才更不会告诉他解毒之法。”
夙巍的脸瞬间青白一片,阴沉的似要滴出浓墨来。
他就不该再同她说话,越说,越是等于把自己的脸伸过去,任由夙流罂打的稀巴烂!
见夙巍吃瘪,为了性命,任峥只好舔着脸道:“夙流罂,凡事留一线,可不要做的太绝了。”
“当然不会。”
就在众人以为,夙流罂依旧会不买账的时候,谁知,事情貌似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不仁不义,我却是医者父母心。”
这话,是明着要诊金了?
夙巍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给大夫的诊金,都是十两。”
夙流罂淡淡斜了他一眼:“这么低,贱的命,不救也罢。”
“你!那你想要多少?”
“一百两,黄金!”
“你!你是强盗吗?”任峥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开口:“夙巍,你看你养的好女儿……”
这话,就是让夙巍出面解决了,实在不行,帮忙出了这诊金也行。
夙巍当然明白,立刻开口道:“这件事情,都是夙某的不是,害得大人遭了大罪。还望大人恕罪,就让夙某出了这诊金,聊表歉意吧。”
任峥一语不发,只当是默认了,而高阳轩和白冉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夙流罂更是无所谓,反正,有银子就成。
“大人的毒无法彻底根治,要想痊愈,少则一个月。若是这在期间,我意外落水了、被大树砸死啦,那我可就不敢保证大人会不会紧跟着我前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夙流罂意味深长地看着任峥道,潜意思就是,不要想暗中对我下黑手,更是为了提醒众人,若是她出了意外,那一定是任峥所为。
虽与任峥接触的少,夙流罂却也摸清楚了他的性情,那就是哑巴看书——
毒(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