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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乐琅邪筑高台

琅邪,是黄海之滨的古城。位于今山东省胶南县夏河城东南5公里处。《吴越春秋》记载越王勾践打败吴王夫差后,称霸中原,迁都琅邪,并在琅邪山上立高台以望东海。琅邪台海拔183米,三面环海,昂首翘尾呈船状,起伏于众山之上。前221年,秦灭齐后置琅邪郡,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辖境有今天山东沂源以南,平邑以东,临沂以北的地区。

秦始皇五次出巡,曾经三次到过琅邪。

前219年,秦始皇东巡,第一次来到琅邪。这次,他在琅邪“大乐之,留三月”,做琅邪台、立刻石。他还在这里接受方士徐福上书,发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仙,揭开了大规模入海求仙活动的序幕并一发而不可收。

秦始皇所作琅邪台,高台建筑已废,现存遗址状如小丘,面临大海,俯视万里,气势恢弘。《水经注》记载:“台在城东南十里,孤立特显,出于众山,上下周二十余里,傍滨巨海。”

《括地志》记载:“琅邪山在密州诸城县东南百四十里,始皇立层台于山上,谓之琅邪台。”《太平御览》记载:“琅邪城东南十里有郎山,即古琅邪台也。秦始皇二十八年,至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作琅邪台。台赤孤山地,然高显于众山之上。高五里,下周二十余里。山上垒石为台,石形如砖,长八尺,广四尺,厚尺半。三级而上,级高三丈,上级平敞,二百余步。刻石立碑。汉武帝亦登此台。”

秦始皇在琅邪所立刻石,据《秦始皇刻石考》记载:“琅邪台在诸城县治东南百六十里。台三层,层三丈许。最上平正,周二百步有奇。东南西三面环海,迤北为登台沙道。台上旧有海神祠、礼日亭,皆倾圮。祠垣内西南隅,秦碑在焉。色深黝,质甚粗而坚若铁。以工部营造尺计之,居高丈五尺,下宽六尺,中宽五尺,上宽三尺,顶宽三尺三寸。南北厚二尺五寸,始皇诏在东面,仅存字形,南面久泐,多宋金人题名。”

秦始皇做琅邪台、立石之后,接受方士齐人徐福等人关于入海求仙的上书,派遣徐福征发几千个童男童女,到海中去求仙人。徐福在上书中说:“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于童男女求之。”《正义》对三神山注释说:“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盖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空阙。未至,望之如云;及至,三神山乃居水下,临之,患且至,风辄引船而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根据文献记载,最早遣人入海求仙的是齐威王和燕昭王。燕、齐两国都是傍海的国家,而齐威王和燕昭王又都是这两个国家历史上颇有作为的君主。作为一统天下的秦始皇不仅继其后尘入海求仙,而且从次数、规模和影响上都超过了他们。

前219年,秦始皇东巡第二次来到琅邪,只是从此经过,然后从上党回到咸阳。

前210年,秦始皇南巡返回途中,第三次来到琅邪,最后一次见到徐福等人。徐福他们入海求仙几年,不仅没有求到,而且花费很多,害怕受到责罚,便欺骗秦始皇说:“蓬莱山药可以得到,但是常被大鲛鱼困扰,所以不能到达,请派优秀射手随我们一道去,见到鲛鱼就用连弩射它。”秦始皇梦见与海神交战,海神像人一样。询问占梦者,博士说:“海神不能见到,把大鲛鱼作为征候。现在皇帝祭祀周到恭谨,却有这种恶神,应当除去,那么,善神便可邀来。”于是,秦始皇命令入海的人携带大型鱼具,并亲自拿着连弩等候大鲛鱼出来射它。

秦始皇来到琅邪前,曾经视察了驻扎在海边的军队官兵,即琅邪刻石铭文所说“东抚东土,以省卒士”。秦治军用二十级军功爵制,即把军功分为二十级,在军队中实行论功行赏。士兵“能得甲首一者,赏爵一级,益田一顷,益宅九亩,除庶子一人,乃得入兵官之吏”。将官有战功者“大将、御、参皆赏爵三级”,“赐虏”、“赐邑”、“赐税”。军功爵制,让秦人“非斗无由也”,使秦军获得“虎狼之师”的称号。秦统一后,秦始皇对爵位授予至少要通过“劳、论、赐”三道手续,考核功劳大小而颁赐不同的爵位、土地和财物。

秦始皇来到琅邪后,“乃迁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秦统一后先后进行过多次移民。对“黔首”即人民采用“拜爵一级”、免除徭役的办法加以奖励。而对于豪富和犯罪的官吏,则是采取强迫的政策,把他们发配到边疆地区。如前221年,将原六国的富豪12万户迁徙到咸阳。公元前212年,强令中原50万罪犯迁徙到岭南地区“戍五岭,与越杂处”。前213年,发配执法不公正的官吏到桂林、象郡、南海等越族所居住的地方。前214年,发“逋亡人,赘婿、贾人”到五岭以南的新开辟地区。尉佗率秦军过五岭攻打百越时,为解决南方将士的婚配问题,上书要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秦始皇批准“可其万五千人。”

九 千秋铭文万岁瓦

琅邪刻石,现陈列于中国国家历史博物馆。原石残存13行87个字,前两行为秦始皇从行人的职官和姓名,后11行是秦二世补刻的诏书及其从臣的姓名。

秦始皇立琅邪刻石的目的同样是“颂秦德,明得意”,但是与其它几块秦始皇刻石相比较,具有它的特殊性:它的铭文字数最多,共计497字;铭文为两句一韵,共72句;后面有附文,记载了随从秦始皇出巡人员11人的名字。另外铭文不仅具体记载了秦统一后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制定法律以及在经济方面采取的重农抑商政策,同时还记载了秦朝疆域的四至。

原文 译文

维二十八年 秦朝二十八年

皇帝作始 秦始皇帝创始

端平法度 端正法律制度

万物之纪 明确万事纲纪

以明人事 人事作到修明

合同父子 家中父子和睦

圣智仁义 圣明智慧仁义

显白道理 宣扬道理明白

东抚东土 安抚东边疆土

以省卒士 巡视军队官兵

事以大毕 大事已经完毕

乃临于海 其后来到海滨

皇帝之功 皇帝主要功劳

勤劳本事 勤劳可谓大事

上农除末 重农抑末政策

黔首是富 百姓自然富裕

普天之下 看到普天之下

搏心辑志 人们专心致志

器械一量 统一了度量衡

同书文字 统一书写文字

日月所照 日月所照之处

舟舆所载 舟车所载之地

皆终其命 都终符合天命

莫不得意 人们都很满意

应时动事 按时兴办事业

是维皇帝 自有皇帝安排

匡饬异俗 整顿异地风俗

陵水经地 不惜跋山涉水

忧恤黔首 怜惜天下百姓

朝夕不懈 昼夜不能懈怠

除疑定法 除去法律疑惑

咸知所辟 都有执行标准

方伯分职 长官职责分明

诸治经易 政务容易施行

学错必当 制定措施妥当

莫不如画 要求无不明确

皇帝之明 秦始皇帝圣明

临察四方 巡视帝国四方

尊卑贵贱 分明尊卑贵贱

不逾次行 不能超越等级

奸邪不容 决不容忍奸邪

皆务贞良 务求贞节善良

细大尽力 尽力大小之事

莫敢怠荒 不敢怠慢对待

远迩辟隐 远近偏僻地方

专务肃庄 作到严肃庄重

端直敦忠 做人正直忠厚

事业有常 事业才能永恒

皇帝之德 皇帝给予恩德

存定四级 安抚天下四方

诛乱除害 诛暴乱除灾害

兴利致福 兴利益致福端

节事以时 依时令节劳役

诸产繁殖 各业繁荣增殖

黔首安宁 百姓得到安宁

不用兵革 不再用兵打仗

六亲相保 六亲相互保证

终无寇贼 终于没有盗贼

欢欣奉教 欢迎受到教育

尽知法式 都懂法律制度

六合之内 天地四方之内

皇帝之土 都是皇帝疆土

西涉流沙 向西经过流沙

南尽北户 向南到达北户

东有东海 向东抵至东海

北过大夏 向北过了大夏

人迹所至 人们足迹所至

无不臣者 天下无不臣服

功盖五帝 功劳盖过五帝

泽之牛马 恩泽披及牛马

莫不受德 人人受到恩德

各安其宇 各个安居乐业

附后原文

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扶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从,与议于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城,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王,如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长久。其身未殁,诸侯背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群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

译文

秦王兼并天下,立名为皇帝,安抚东疆,到达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随从,在海上参与评议皇帝功德。都说:“古代皇帝,管辖土地方圆不过千里,诸侯分封,各守邦域,有的朝见,有的不朝见,互相侵犯,肆行暴乱,残杀攻伐,无有止息,还刻金石,自为铭记。古代五帝三王,知识教育,各不相同,法令制度,也不昌明,借威鬼神,欺骗远方,名实不副,故不长久。其身未死,诸侯背叛,法令不行。当今皇帝,统一全国,分为郡县,天下和平,宗庙昭明,体现道义,实行德政,皇帝名号,名实完备。群臣齐颂,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作为表率,树为典范。

琅邪台瓦当,出土于琅邪台顶的地下两米处,经考证为秦始皇做琅邪台建筑所用的陶质瓦当。

琅邪瓦当用细泥烧制,周身呈黄褐色,设计得体,纹饰精美。瓦面为圆形,直径为18.7厘米,瓦面沿用两条圆凸线环绕一周,中间用“十”字凸线平分,4格内各有一字,为篆书“千秋万岁”4字。用笔遒劲,笔画圆韵,结构严谨,隽秀端庄。

十 苏皖湘鄂东归路

前219年,秦始皇在琅邪遣徐福入海求仙后,过彭城,经泗水,西渡淮水,之衡山,浮江至湘山祠,由南郡自武关入咸阳。他的东归活动范围在今天江苏、安徽、湖南和湖北四省境内。

彭城,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相传尧封彭祖于此,为大彭氏国。春秋时宋国城邑,后为齐国地。秦统一六国后,在此置彭城县。

泗水,源出山东泗水县东蒙山南麓,后注入淮河,全长千数百里。因四源并发,故称“泗水”。秦灭六国后,又用其名置泗水郡,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史记》记载:“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水经注》记载:“周显王四十二年(前327)九鼎沦没泗渊,秦始皇时而鼎现于斯水,始皇以为德合三代,大喜,使数千人没水求之,弗得。所谓鼎伏也。亦云:系而行之,未出,龙齿啮断其系。故语曰:称乐大早绝鼎系,当是孟浪之传耳。”鼎,原是古代盛食物的器皿,多用青铜制成,圆形,三足两耳,也有长方四足的。后来成为礼器。相传夏禹铸九个大鼎,象征九州,称为国家之重宝,用以代表国家政权。《左传》记载楚子曾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前255年,“周民东亡,其器九鼎入秦”。传说秦昭襄王向周强要去九鼎,移置咸阳时,有一个鼎飞入泗水之中。

淮水,即今淮河。源出于河南桐柏山,东流经河南、安徽等省到江苏省入洪泽湖。全长约1000公里,流域面积18.7万平方公里。

衡山,古称“南岳”,在今湖南省衡山县西。相传舜南巡和禹治水都曾经过这里。《太平寰宇记》记载:“霍山,一名衡山,一名天柱山。”《正义》引《括地志》:“衡山,一名岣嵝山。在衡州湘潭县西四十一里。”一说为今安徽西部霍山。

湘山,一名君山,又名洞庭山。在今湖南岳阳县西洞庭湖中。这里四面环水,风景秀丽,由72个大小山峰所组成。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湘山列为“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之一。《史记》记载:秦始皇“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上问博士:‘湘君何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于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秦始皇到达湘山祠时,遇到大风,几乎不能渡过。当他得知有尧的女儿,舜的妻子葬在这里,于是大怒,派三千个服刑的罪犯,把湘山上的树统统砍掉,使山岭变得光秃秃的。

秦始皇所问博士,是古代学官。《汉书》记载:“博士,秦官,掌通古今。”南巡时秦始皇梦见与海神作战,向随行博士问卜占梦。

博士所对尧女、舜之妻,是舜帝的两个妃子,一个叫娥皇,一个叫女英。她们都是尧帝的女儿,嫁给了舜帝做妻子。《史记》记载:舜帝南巡时病死在苍梧,即今天湖南宁远县。舜帝二妃听到噩耗,痛哭不止,二人双双投湘江而死。后人称娥皇为湘君,女英为湘夫人。因为她们的血泪滴在竹子上,凝成斑斑点点的花纹,后人又称此竹为湘妃竹,即斑竹。舜帝二妃墓,在今天湖南省岳阳市君山公园内。

传说,秦始皇在湘山石壁上刻印制约湘水神。隆庆年间《洞庭湖志》记述:“秦始皇巡游至此,遇大风浊浪,问博士,则曰:‘乃君山上尧帝二女娥皇、女英,为寻夫虞帝,至此未着,忧疾而死葬于此山,被封为湘山神,故此作患。”秦始皇烧山后,为了使湘水神不再为患。又令人在君山龙口东侧石壁上阴刻几颗大印,后人称“封山印”。封山印,今尚存两印,长1.2米,宽0.8米,有释为“永封者”,也有作“封山”者。

又传说,与今湖南相邻的江苏省西部宜春出土“驱山铎”,可能是秦始皇赭湘山的遗物。《太平广记》记载:“宜春界锺山,有峡数十里,其水即宜春江也。曾有渔人垂钓,获一钟,又如铎形。渔人举之,有声如霹雳,天昼晦,山川震动,锺山一面崩摧五百余丈,渔人皆沉舟落水。其山催处如削,至今存焉。或有识者云:此即秦始皇驱山之铎也。”

相传,秦始皇“伐湘山树,赭其山”后,憩息在“文武洲”。文武洲,位于今湖南湘阴县城南15公里的洞庭湖滨 嘉靖四十四年(1565)《湘阴县志》记载:“文洲、武洲,在治南三十里水中二洲,左右相对,始皇赭湘山后憩息于此文武二洲。”

秦始皇东巡归途中,还有一则关于他的神话传说。湖南省西北的张家界,位于大庸、桑植、慈利三市县交接处。这里奇峰连绵,怪石高耸。其中有一“金鞭石”,形状呈菱形,高约300余米。相传秦始皇经过这里时,想把群山赶走去填海。龙王听说后,惊慌失措,就派小龙女佯与秦始皇成亲。小龙女趁成婚之机,用假鞭换走秦始皇的赶山鞭。次日,秦始皇用鞭赶山不动,就把赶山鞭扔在地上,变成了今天的金鞭岩。关于秦始皇鞭石赶山的传说,唐时《酉阳杂俎》、宋时《太平御览》、明时《天中记》,《潜确类书》,《四明山志》以及清时《古今图书集成》等书都有过类似内容的记载,只是它们所指“鞭石赶山”的地理位置有所不同。

秦始皇两次东巡回归都是从琅邪出发,但归来入关的方向不同。前219年是“自南郡由武关归”,而前218年却改向西北“道上党入。”

南郡,前278年秦昭襄王所置。治所在郢,位于今湖北省江陵东北,后迁至江陵县城。考古勘探发掘其治所遗址在江陵县城东北4 公里处。城垣呈正方形,边长1 4公里,黄土夯筑。四面各有城门。城内文化层厚约1 5米。出土有秦代的生活器皿和钱币等。

武关,在今陕西省丹凤县东南30公里的武关街。一说古址在今关南丹江上,唐代后迁今址。初名少习,战国秦改武关,为秦南关,与潼关、萧关、大散关为“秦之四塞”。秦孝公曾将此地作商鞅封地,今丹凤县有商鞅封邑遗址。前299年,秦昭襄王诱楚怀王于此盟会,执以入秦。

上党,位于今山西省东南部。战国时期,原魏国故地,秦统一六国后,置上党郡,治所长治,位于今天山西省长治市西。是今山西省南部和今河南省北部两地区之间的重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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