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一早没有任何交待就走了,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他。”
高闵南垂下头,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私心里不想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独独为了这个女孩子去向风隐瞒。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一直是被强迫的,如果被风知道她有了孩子,只怕她是再也逃不开了。
他还没告诉展夜风,那太好了!云星河一阵激动:“高医生,我请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好吗?求求你。”
高闵南问道:“为什么,他是孩子的父亲。莫非,莫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云星河将头扭到一边,此刻的心完全乱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孩子。
虽然两人在一起从没有做过避孕措施,但是这么长时间不是一直都没有出现意外吗?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会有这个孩子呢?
若是留下,他并不是他们爱的结晶,而是那么多的无奈跟怨恨的产物。也许舍去,才是最好的选择罢!可是她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对自己的骨肉!
高闵南看出了她的挣扎,再次低叹道:“你好好想想吧!在你决定好之前,我答应你,不会告诉风。可是这并不能隐瞒他多久,我希望你思考清楚。这是一条小生命,而不是其他随意可抛弃的东西。”
说罢,他放轻脚步慢慢走了出去,在关上门那刻,他回头看去。
云星河瘦削的肩膀扭向一边,长长地如丝缎般的黑发将她的脸完全遮住,只是那被中的手在隐隐颤抖着……
云星河不出两日就已经可以下床了,虽然面颊上还留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但是几乎不影响她的美貌。
这时她才看清这座如山庄般的大别墅,建于浔江畔。
她所在的房间有着最好的景观,只需拉开窗帘便可以看到整个浔江的江景。
可能是有上次被她从歌乐山庄逃走的教训,此次,展夜风虽然不在,但是保镖倒是把整座山庄围了个严严实实。
不要说她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没有,也很难逃出去。
她打开通往阳台的大门,坐于露台上的安乐椅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清晨的浔江平静得如一面镜子,连极细微的颤动也看得见。喃喃的流水之中,一片清丽的阳光斜斜而来,从枝叶扶疏的树梢间漏在河面,镀上一层流动的金黄,被阳光惊扰的无数软弱的波纹深深地向左右展开,缓缓地闪出一种散漫的薄光,如时光流淌,直到堤边,低诉着孤寂和沧桑。
“星海,若是你在,你是否能够教教我该怎么做?”云星河小心的将手按在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小腹上。
一夜未眠使她下眼睑一片乌青,她不能不忧愁的!毕竟要给肚中的孩子做个决定,不像决定要不要留在展夜风身边那样简单。
她与星海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从来都知道那种凄苦无依的感觉。想起当年在焰组织受训的时候,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常常让她在半夜默默痛哭“为什么你们要生下我,却把我丢在这样的人间地狱中,还不如当初不要生下来。”
如今她多少有些能理解自己父母的感受。也许这就是宿命,她当初不被自己的父母所喜欢,如今自己的孩子也在这种境遇中孕育。若是TA生出来也将面临与自己一样的痛苦,那为何要生下TA呢?
云星河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这一刻,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她已决定离开展夜风,既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小拥有双亲在侧的那种幸福,干脆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下午,高闵南帮她做完例行检查,微笑着告诉她:“你的身体底子很好,现在除了外伤还要继续上药外,其他身体机能都一切正常。不过,不要仗着自己底子好就不顾及自己的健康,若是长此以往透支下去,身体也是不能负荷的。”
云星河默默点点头。
高闵南起身,却并没有马上离去,他犹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却始终问不出他关心的那个问题。
她了然一笑:“高医生,你是想问我关于这个孩子的事吗?我不能留下TA,让我跟我在这世上受罪。等我能够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去医院的。”
高闵南一脸沉痛之色:“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风,他也许会因为这个孩子善待你的。”
她平静的笑了笑:“我们本就是不可能的,倒时候他反而要拿这孩子做文章,说我以肚中骨肉为筹码妄想登堂入室。”
“可是风他,现在已经在筹备你们订婚的事宜了,你……?”
“高医生,我只求你不要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告诉风,其他的事情,我心中自有打算。”云星河说完这句,紧闭嘴唇,面露倦色,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高闵南也只好作罢,不再继续问下去。
关上房门,他突然长叹一口气,真的希望这个女孩子不要再受罪了!
就在高闵南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紧紧钳住他的肩膀:“你在叹什么气,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见来人是展夜风,高闵南如玉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一丝阴鹜,他重重扔开展夜风的手。
“她很好,还好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这时候焦急有什么用,早先干什么去了。
高闵南虽然心中暗自腹诽,但是看看他满面的疲累与焦急,心底又软了些。
他一向看不惯这个霸道又自大的表哥,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人去原谅,可是想想那无辜的小生命很快就要消逝,他还是差点忍不住便要将实情告诉展夜风。
斟酌再三后,他才不动声色的,仿佛再正常不过的聊天道:“你若真要娶这个女孩,为什么又不能善待她呢?”
展夜风近来忙于公司的事情,又挂心云星河的伤势,已是又困又累,听到高闵南的问话,不由上来丝丝火气。
“虽然你是我表哥,但是也不代表你有权过问我的私生活。”
“可是我作为展家的医生,我不得不告诉你,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若是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以后你们结婚了,她也会很难有孕。”高闵南皱起眉头,好似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展夜风惊讶的目光盯着他。
“姑母姑父就你一个独子,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娶一个有可能不能生育的女人进门吗?”
此话一出,展夜风也皱起了眉头,仿佛思量再三,才郑重开口:“我不介意,我本来就不喜欢孩子。”
这下轮到高闵南觉得震惊了,他不明白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孩子,还是他已经爱这个女孩到不在乎她是否能够生育?
可是试问他若是真爱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舍得伤她那么深呢?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展夜风疲惫的声音越发沙哑。
“她刚刚吃完药睡下,你还是晚点再进去吧!免得她再受刺激,反而不利于恢复。”
展夜风眼神一黯,转身离开。
高闵南看看紧闭的房门,暗暗在心底说:“我能帮的就这么多,希望姑父姑母的大力反对能够让风放过你,让你能够顺利逃出去。”
如他所愿,这里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字字被送到尹如枫的耳中。
当她听到云星河有可能不能生育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头脑一片空白。
她,尹如枫的独子竟然要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决不能,她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天又近黄昏。
展夜风从小桃的口中得知云星河今天竟然自从下午睡下后,一直到此时都没有醒,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他轻轻推门进去,米色房间内此时只开着一盏柔和的壁灯,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此时面前沉静的人儿,云星河剔透的隽永气质流转在淡若青瓷的脸上,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弯温柔,淡薄的嘴唇淬了莹润的粉色。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艳到极致。
她醒时,如猝火的精灵;她睡时,如莲花一般静美。
展夜风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起她铺散在枕头上丝滑黑发,沿着她洁白的肌肤,向下游走。仿佛感受到他的动作,她微微上翘的如黑色纤维的睫毛时不时轻轻扇动着。
当他的手来到面颊上那一丝血痕时,那日的惊天动地又浮现在他眼前。没想到那薄薄地两张纸竟然能划出这样的伤痕来。
他的目光反复在这痕迹上寻梭,目光中却透着难解的光芒。
不期然的,云星河睫毛扑朔,一双美眸顿时睁开来,展夜风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那如黑玉般透亮的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想必,她那时也是被这男人的样貌和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所迷惑了吧,否则怎么会令自己陷入到这么惨痛的境地中来?
可是两人再也回不到初见,她的心更是日渐沧桑,他再英俊帅气,再杀伐果决,也不能再打动她分毫了。
“你……好些了吗?”展夜风语气极其和软,仿佛怕太大声惊动了受伤的小猫一般。
云星河没有开口,仍旧那样盯着他看,直看到他内心惶惑不止。
“你看,这是什么?”展夜风从身后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缓缓将它打开,呈现在她面前。
云星河目光流转,那精美的首饰盒中是一串珍珠项链。
但是这并不是普通的珍珠项链,而是由68颗直径自9.47毫米至16.04毫米浑圆饱满的天然珍珠组成,无论是光泽还是色彩都近乎于完美。
她认得出来,这便是杰克道森曾经计划去窃取的一条项链,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一位神秘的豪客出630万美金购得,从此世人再没有见过。
“巴罗达!”她被那光润流转的珍珠给吸引了。
“不错,这就是巴罗达珍珠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现在我要将它戴在你的脖子上,让你成为我展夜风的未婚妻。”展夜风见她识得此物,脸色也好转起来,不禁展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