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迪恩大陆的最北端,有一个叫布鲁诺的小镇。
小镇地处极北之境,常年都被大雪笼罩,在偶尔出现的晴天里,小镇里也随处可见着厚实的积雪。
这里是被诺斯曼帝国侵占的土地,除了寒冷与残酷之外,便再无他物。甚至连希望也没有,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已在战火的纷飞中失去了他们的家园,得到的只有来自侵略者的严酷压迫。
在小镇的一条街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风衣的小女孩,衣服的各处都沾着黑乎乎的污渍,显得非常肮脏。小女孩赤着脚走过被积雪覆盖的路面,走入对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中。
在巷子的角落,堆砌着大量被遗弃在这里的报废物。去了一条腿的沙发,生锈的马车顶棚,断成两半的木门,任何人都不会对这个堆积着遗弃物的角落看上哪怕一眼。
但如果你仔细看了一眼,你就会发现,这些被丢弃在这里的东西其实以一种巧妙而合理的方式摆放着。以巷子夹角的两面墙作为基础,用驱腿的沙发椅作为了第三面遮挡物,上方盖着马车顶棚,再加上正面的半截木门,这些废弃物巧妙地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用来居住。
吃力地拉开遮挡着出入口的门板,小女孩接着空隙钻了进去。
在极寒中一路跑来,女孩的脸上早已冻得没有了血色,小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躲在这里,相比于外界的冰天雪地,这狭小的避难所还算得上是温暖的。
小女孩小小心翼翼地将藏在腹部的面包拿了出来。
面包上还留有一点点的余热,比完全冷掉的要好一些。
小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位好心的老奶奶今天也赏给了自己一块面包,愿女神保佑她可以长命百岁。
在准备享受今天的食物之前,女孩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条雕刻着女神像的项链。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小女孩的母亲是一位诚挚的信徒,她信仰的是象征庇护的光明女神。
她总告诉小女孩说,女神终有一天会降临这个世界,恩典她们这些可怜的人们,为她们驱散贫穷和病痛,为他们带来幸福的生活。
然而到了母亲死去的最后一刻,女神都没有降临。
看不过母亲在人间受到的苦难,女神于是决定将母亲的灵魂带去了天堂。
在母亲的葬礼上,小女孩听神父的祷告中是这样说的。
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饥饿与贫穷,人人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生活。
那就是妈妈所说的幸福的生活吧?
为了能让自己也去天堂陪伴妈妈,女孩每次在开始吃乞讨得到的食物之前都会向女神进行祈祷。
就像妈妈做的那样。
“伟大而慈爱的女神...”
缩在用废品堆积起来的小屋中,小女孩的膝盖跪倒在毫无温度的地面上。
她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今天也依旧赞美您的恩赐,正如昨天,还有明天一样。感谢您借助凡人之手赐予我们的礼物,无论那是什么,我们都将心怀感恩地收下,并再次赞美您。”
一边小声祷告着,小女孩又想起那位施舍给自己面包的老奶奶。
会不会她就是光明女神降临人间的化身?那么慷慨的老奶奶,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祷告结束了,小女孩再次睁开了眼睛,准备开始吃眼前的面包。
但她却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中发出了光芒。
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女神像,突然发起了光芒。
“这是....”
女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女神显.....唔!!!”
还没等女孩说完,女神像上的光芒突然激增了起来。
光亮充盈在这个狭小而昏暗的空间中,甚至都顺着杂物之间的缝隙渗透到了外面。
而随后光芒瞬间汇聚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嗯....?”
感觉对身体的控制接管得差不多了,茵薇迪亚缓缓张开眼睛。
眼前这狭小而破旧的空间,并不是她预想中会出现的场景。而站起身来,察觉到自己所降身的对象如此矮小,她更是感到一丝意外。
她很确定,自己在下界时挑选的,是那些信徒中最为虔诚的一个。
作为降身者的对象,信仰越是强烈的,降身之后所能使用出的力量也越是强大。
只不过...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降临在某个大主教的身上,出现在某个大教堂中,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附身在了一个如此瘦小的肉体上。
她的信仰如此虔诚?
感知着身体的强弱,茵薇迪亚确定这是一个处于幼年期的人类女性。极其营养不良,而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既缺乏保暖的手段,又继续处于挨饿的状态,这个肉体很快就会死去。
看了一眼还被拿在手中的面包,茵薇迪亚却选择将其扔在地上。
食物?对于天使来说并不需要。
随着茵薇迪亚将神力流动贯穿女孩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浸入了神力的滋补中,女孩的脸上渐渐恢复了润红的血色,甚至她原本瘦弱的身体,没一会儿就变得健康和壮硕起来。神力可以维持肉体的运作,哪怕不吃不喝不睡觉,哪怕是冰天雪地,只要茵薇迪亚继续存留在这个身体中,女孩就能一直活下去。
但她所做的也只限于此,只提供了让女孩的身体得以存活的部分神力,她可不会将力量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上。
一团白色的火焰顺着小女孩赤裸的双脚向上蔓延,火焰烧去了她身上沾粘到的所有污秽之物,也将那件外套大衣进行了净化,使其从灰黑变成了纯白色。
将里面的衣服也经过了同样的处理之后,茵薇迪亚绑好腰上的绳带,站起身来。
由女孩母亲留给她的那条女神像吊坠,被她放回衣领中。
朝着面前的破木门轻轻一弹手指,木门便飞了出去,摔在了巷子的远处。
做好了准备,茵薇迪亚回想起在自己离开天界之前,由主上之神交给自己的命令。
“守界者,你的汇报十分重要。”
“没想到居然有人类能够闯入到天国中,无论他是谁,无论原因如何,你都要将他给我带过来,迎接必然的审判。”
“这里只有你接触过那个人类,能追踪到他的气息,去人间找到他,并将他带回,在几位神灵的信徒中挑选一个吧,降临于其身,小心行事。”
“是,吾主大人。”
在接受了神旨之后,茵薇迪亚便从天国之门离开,降身到了这里。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个人类的身影,那是一个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男人,正处于人类的青年期。
一个复杂的追踪法阵在她的脚下形成,指向西南方向。
在那里么...
...
与此同时,在布雷斯塔学院。
于启迪之塔第五层的一间专门用来作法术训练的练习室中,费恩海都向凯恩问询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施展法术所需要进行的两步吗?”
“当然记得。”按照记忆中的对话,凯恩复述道:“第一步是汇聚元素,第二部则是在脑海中构建法术的式样。”
关于汇聚元素的这一步,他已经非常熟悉了。费恩海都也曾经和他说明过,控制金属小球,其实就是在模拟汇聚元素的这一过程。而至于第二部分,在脑海中构建法术式样的这一点,虽然现在还有些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妨大胆地猜想一下,恐怕指的就是让自己去幻想法术的模样?
“很好,”对凯恩的回答感到满意,费恩海都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们就先从最简单的光照术开始,第一步,先将光元素汇聚到你的手心,注意不要汇聚太多.....好吧,你已经做到了。”
按照费恩海都原本的打算,是想让凯恩分步完成施法的步骤,在多次练习之后,再开始连贯的施法。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自己讲完第一步骤,凯恩的手心中就直接漂浮起了一团光芒,点亮了大厅。
这让他感到庆喜的同时又多少有些郁闷,如果自己的学生都可以做到无师自通了,那还需要他这个导师站在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并没有察觉到费恩海都脸上一闪而过的自我怀疑,凯恩一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被他召唤出的光芒上。第一次的施法尝试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功,是谁都不免会感到有些飘然起来,他忍不住说道:“之前在测试元素感应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不要想象火元素成型的样子,是为了防止元素直接形成魔法吧?而我那次之所以会晕倒,也是因为当时的我想象了一下火焰燃烧的景象,于是那些火元素就立刻发生反应了。”
“所以,我猜...施法的第一步是汇聚元素,而第二步骑士是在脑海中想象出这种法术的样子?”
“学术上讲,叫构建法术的样式,不过你要那么说也是可以的。”纠正凯恩的说辞,费恩海都为他详细介绍起:“光照术是最为基础的零阶法术,其产生的光芒可以维持最少十分钟的时间,或者由施法者自己决定何时将其取消。它的亮度和时间都会因为你注入的光元素量而改变,当光元素量超过正常施法的极限值时,就换进入过溢状态,法术也就会崩溃。”
“就像那天,你让米蕾尔展示的那样?”
回想起被光照术亮瞎眼的一瞬间,现在回想起也依旧记忆犹新。
“就像那样”
费恩海都确定地点了一下头,他又立刻提醒道:“虽然如此,但我们现在并没有人需要你来示范过溢施法,请务必不要那么做。”
“好的。”
让悬浮的光自动消散在空气中,又看向自己的导师,凯恩问道:
“那么下一个要学的法术又是....!”
“你可以施展法术了?!”
到了自己的上课时间,米蕾尔出现在了练习室的门口。她刚进门,就正好看到被凯恩驱散的光照术,女法师一时感到有些惊讶,走了过来。
“这么说,父亲他的研究成功了?”
“研究?”
米蕾尔的话让凯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和穆乙特的研究扯上了关系,而且也没听穆乙特说过他有什么研究啊。
疑惑着,就听女孩回答道:
“论文名叫《关于魔纹宝石的多方面创新运用——禁魔宝石篇》,父亲他是这么说的。”
“靠!”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懑地骂道。
感情自己是当了穆乙特的实验小白鼠,怪不得那个家伙会那么心甘情愿地会把珍藏多年的禁魔宝石送给自己,原来打的是这个目的。还说什么是看好自己,留条人脉...自己也是天真,居然还相信了。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明真相的女法师不解地问道。
“哈...其实也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算了,凯恩摇了摇头。
穆乙特赠送了自己一块禁魔宝石,又非常负责地帮他调整了宝石的力量,客观来说也没坑自己什么。而最后,他可以发表一篇论文,自己则可以更早地开始法师之路,也算是双赢,又何必在意那些毫无意义的小细节呢。
“噢...好吧。”
点点头,金发女法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
“对了,既然老师他都开始教你零阶法术了,那么他也一定已经带你做过了感应元素测试对吗?结果如何?你对哪些元素存在感应?”
“说到这个,那就非常有意思了,我貌似是全元素感知体质呢。”
“全元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