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面是熟悉的街景,凉凉早晨告诉她今天她不用值班,所以现在她应该在公寓里不知是啃薯片还是在看着什么电视剧打发无聊的时间等她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涵,选择沉默是她唯一能做的。
很久,她才道:“我要上楼了,我要再不回去,凉凉就要等急了。”
她起身下车,之所以刻意提到凉凉,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还没上楼,他也跟着下了车,紧继拉住了她的手腕,她转身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凌涵——”
“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你也别想要把我推到凉凉身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可言,我伤害了凉凉,但你也伤害了我,这很公平,不管许景东是不是你男朋友,我只喜欢你,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凌涵——”
“不要这要叫我!”他的眼底很深,漆黑黑的一片,语气微厉。
“我不值得你喜欢,凉凉她……”
扑天盖地而来的是他嘴里的气息,他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吻上了她,霸道的让人措不及妨。
苏晚用尽全身力气终是推开了他,她看见他退后几步,眼底深浓的好像化不开的墨般,她只是转身冲进了楼中。
喘着粗气跑到了公寓门前,顿了顿,她平复了两下气息这才走了进去。
苏晚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在客厅倒水喝的凉凉,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凉凉说道:“开一个年会怎么弄的满头大汗的?”
苏晚拿手抹了抹额头,果然抹到了一额头的汗,她目光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因为从楼下跑上来的,所以跑了一脸的汗。”
“凉凉。”
“嗯。”
“刚才楼下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嗯。”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盆风信子,是凉凉去买东西的时候别人顺手送的,盆栽一直放在公寓的阳台边,苏晚从来没有看见凉凉把盆栽拿回来屋里过,她敢肯定凉凉去过阳台,但是不敢肯定凉凉正好在凌涵送她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在阳台,她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而已,如果凉凉没有看见,不应该是轻嗯一声,而是疑惑的看着她,追问她,什么看见什么了。
苏晚心中一紧,她紧紧盯着凉凉,凉凉越是平静就越是奇怪,凌涵吻她的事情估计她也解释不清了,她只是很想知道,凉凉现在在想什么。
“苏晚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凉凉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苏晚点了点头。
十五岁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会很觉的刺眼热烈,以前的夏天还没有现在这么热,但你即使一动不动,依旧会冒出满头的大汗,那是像花朵一样的年纪,盛开在热烈的阳光之下,虽然只是小小的花苞,仍然渴望开出灿烂的独一无二。
凉凉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夏天,原来给她起的名字叫风夏夏,很简单的一个名字,寄予着季节的美好守望,后来等她长到几个月大,一给她吹风她就乐呵呵的笑,于是父母给她改名叫做风凉凉。
凉凉小时候很调皮,在幼儿园会和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干架,打不过就去找老师报告,还偷偷的把别人的作业本藏起来,等老师小孩没做作业而其实是她把作业本藏起来的时候,她就躲在桌子底下捂着小手偷笑。
这种事情数不胜数,等她到了十五岁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几乎没有一个敢惹她的,而每一个坏孩子头上都跟着一个成绩不好的头衔,凉凉显然也不例外。
十五岁就已经懂得什么是谈恋爱,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如果你没有男朋友那才叫稀奇,凉凉那时瞒着父母偷偷交了男朋友,男朋友是隔壁班的学生,染着棕色的头发,戴着耳钉,就像现在凌涵一样,可惜那时太小,审美观可能也随着时代倒退了那么一点点,那时她以为她的男朋友是全校最帅的男生,直到有一天,班主任在班上宣布,他们班来了一个插班生。
凉凉永远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她还在跟同桌讨论昨天看中的那个发夹哪个颜色好看的时候,完全不觉的有人从她身旁走过,然后坐到了她的身后的位置,直到同桌戳了戳她。
“怎么了?”她瞥了同桌一眼。
同桌指了指后面,她便转头看去,那时午后的阳光穿透教室的玻璃落在教室里面,空气里的细小尘埃飘浮在他棕色的头发上,他眉眼低敛,微微的皱着眉头,目光不知道在盯着桌子上的什么看,少年的皮肤好的令人咂舌,她就那样静静盯着他看,可以看到他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左耳边的耳钉因为阳光的反射闪着刺眼的光芒。
“喂,是不是比你男朋友还帅?”同桌笑眯眯的对她说。
那个年纪总容易被人激起气忿的心情,并且认为自己的东西都是好的,哪怕是男朋友,也认为是自己男朋友好,听到同桌这样说,凉凉自然是不屑,撇了撇嘴,“有那么帅么,我看长的也就那样。”
同桌好像猜到她什么心理一样,又示意她看看教室里面的女生,“如果不帅,为什么这些人都跟疯了一样。”
“切。”凉凉嗤了一声,下巴扬的老高,不经意间却仍然看了身后的凌涵一眼,对比自己脑海中她的男朋友的样子,她想,还是她的男朋友更帅一些。
其实帅和不帅在那个年纪没有多大的定论,就像凉凉,她的男朋友实在太会打架,有人对唱哥好听的男人毫无招架之力,而她就对很会打架的男生毫无招架之力,这是同一个道理,而在此之前,她的男朋友已经名扬全校,被公认为最会打架的男生。
说起来,还是凉凉先追的人,尽管现在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叫什么了,但是回忆起来,那时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着那个被公认为最会打架的男生。
成绩不好可以补救,但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一个人就很难补救了,其实凉凉成绩也不是特别的差,只是后来喜欢上她的男朋友之后就变的越来越差,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垫底,可能多亏小时候的缘故,十五岁她的脸皮就已修炼的很厚了,完全不认为自己成绩差是多么难看的事情,而在凌涵转来之后,这种不认为自己成绩差是多么难看的事情逐渐转为了骄傲,因为凌涵成了每次都给她垫底的那个。
后来凉凉仔细去想,可能凌涵不是成绩差,根本就是故意考差,有一次考试,她分明看他都把答案写上去了,却又被他涂了。
世界上有一种物种叫做花痴,特别凌涵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攻占全校女生的心之后,迅速得到了校草这一美名,所谓校草不是白当的,每次去操场上打篮球,无论是怎样的投篮姿势,都可以引起周围女生的一片尖叫,凉凉有次路过操场,看到这种情景,甚是不屑的和她同桌说了一句,“我猜他就算从裤裆底下投篮,这些女生都会跟看到国宝似的,发出一声声令人感到刺耳的尖叫。”
事实证明凉凉的话说的很对,在凌涵插班的一个月后,两个学校组织篮球比赛,凌涵当之无愧的被选上了先锋,在比赛中,凌涵就用了从裤裆底下投篮的姿势,以6:5的微秒之差胜了比赛,真是一语成谶,那天前去给凌涵加油打气的女生因为凌涵的最后一球,扯着嗓子喊凌涵的名字,凉凉真怕有的女生会气短晕了过去。
结果证明她又是一语成谶,在一片尖叫声中,一个女生因为太兴奋从而晕了过去,后来医生说她是脑充血,凉凉想,幸好不是大姨妈充血。
提起大姨妈,凉凉就想到了一些事,就是因为大姨妈,两个人结下了不解之仇,当然后来的仇恨大多化于了柔比春水的爱情,满腔的情意注满了那个叫做爱情的池塘,最后一点一点溢出来,直到一发不要收拾。
可能是发育的比较晚,那年凉凉十五,来了第二次的大姨妈,因为没有算好时间,早晨上午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屁股底下黏黏的,凉凉后来掐指一算,暗算完了,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事实果然不错,她今天的确是有血光之灾,而且那血光之灾还特别严重,凉凉在凳子上不安的扭来扭去,同桌问她是不是腰疼,凉凉两眼望苍天,只希望老天爷能派一个贵人来相助她。
贵人是没有,倒是凌涵因为笔掉在了地上,捡笔的功夫,无意间一抬头,他就看到了她裙子上的血迹。
“喂,你流血了。”凌涵在她身后对她说道。
凌涵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老师让大家预习课文,所以原本吵闹的课堂变的安静下来,凌涵这一声你流血了,几乎全班都听得见。
全班唰唰的目光如同射线向她扫了过来,就连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听见了,凉凉一张脸涨的通红,只见老师走下来问她,“凉凉同学,你怎么了?”
涨的通红的脸因为老师的这一句话更加变的通红起来,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白,最后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看到凉凉苍白的脸色,老师更加确定凉凉这是生病了,再一次问道:“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凉凉刚要开口说没一,她那该死的同桌就摆摆手道:“老师,没事,凉凉是来大姨妈了。”
话落,全班哗然一阵轰笑。
凉凉想,这应该是她人生当中最惨烈不堪的一段回忆,因为从那以后,班里的同学无论是看到和红色相关的任何一种颜色,都会对她会心一笑,眼神中饱含了深切而又长远的意味。
至此,凉凉咬牙切齿的在她桌子上刻下了我与凌涵有不共戴天之仇十几个大字,以便提醒着她,如果没有凌涵那句她流血了,也就不会有她人生最不堪的那段,她亦不会成为全班人的笑柄。
年华尚小,懵懂不知,何谓人生最不堪的那段,凉凉也是后来才体会到,只是她和凌涵之间的故事太多,回忆起来便知爱情是在年少幼小的心灵中一点一点滋长起来的,如同一棵种子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