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刻,在不知所措的背后,时光翩跹着轻擦过两个人的衣角,划出一道没有弧度的圆形,然后,他看着她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下,他的指尖碰到咖啡厅外面的玻璃窗,想要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去擦掉属于她的悲伤。
许景东第一次看见苏晚,是在学校一年一次举办的校园祭上,他被人同学硬着要去和他一起参加唱歌比赛,至于借口,同学说他自己一个人站在台上会害怕。
两个人从高中就是同学,到了大学虽然选了不同的专业,但也是挺要好的朋友,同学念的是人体学专业,少不了要对着些人体体器官进行捣鼓,许景东说,怎么没见你解部青蛙时害怕。
同学回答,那不一样,景东,兄弟我如果比赛能嬴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就答应跟我交往,你就帮我这一次,到时候,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许景东笑,不要好的了,你全身上下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你要是能请我喝一杯咖啡,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于是两个人组了一个组合,叫东南组合,两个人名字中一个里头有东一个里头有南,两个人上台的时候,其实完全就是许景东一个人在压着,他的那位同学果然是害怕,每唱一句就弄的破音一次,台下笑声也一次比一次响。
后来就这样一直唱到结束,同学在他耳朵嘀咕他的腿都发软了,他也没听见,只注意到有个女孩子从后台走了上来,去弄话筒去了。
这就是许景东第一次见到苏晚的情景,不巧的是,他根本没有在意她是谁,直到他和同学人两个在比赛过程中被刷了下来,他说,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同学咧开了一口白牙,说,没事,反正我参加赛都是为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她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走,哥们儿说话算话,带去你喝咖啡去。
学校的校门口,开了一家高档的咖啡厅,明明一杯的价格都高的惊人,却还有很多人往里钻,犹豫是夏天。
咖啡厅的门边挂了一串风铃,一推门进去就会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许景东走进去的时候人咖啡厅里的人还很少,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在这里,似乎一整个烦躁的夏季都可以沉淀下来。
许景东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有服侍生走过问来问他想喝什么,他刚要说话,一抬头就对上苏晚的眼睛,于是他微微僵住。
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苏晚的眼睛,里面像是装满满天的星辰,又像是蔚蓝的大海,总之,很吸引人。
“您要什么?”苏晚手里拿着笔,见他不说话,又再问了一遍。
同学听到苏晚的声音,拿手在他眼前比了比,说道:“喂,别一瞅见漂亮姑娘就没了魂。”
同学是开玩笑,但他却真的有点没魂的感觉,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开口,“给我一杯Cappuccino,不要加糖。”
听到他不要加糖的时候苏晚皱了皱眉,却还是说了一声好,又看着同学和他的女朋友,问他们要什么。
不一会儿,苏晚就端着三杯咖啡走了回来,她把咖啡放到桌上,而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很凉,没有一点夏季该有的燥热温度。
同学在他对面和女朋友有说有笑,而他自顾看着咖啡厅外的风景出神,咖啡厅里好像就苏晚一个服务生一样,不仅如此,他发现所有人点的咖啡都是她泡的。
会做咖啡的女孩,许景东不可置否的对苏晚产生了兴趣,嘴里的Cappuccino味道也是出奇的好喝,他想,这种味道喝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恐怕以后都要来这间咖啡厅喝咖啡了。
午后,来喝咖啡的人越来越多,他看着她忙的满头大汗,却没有一分钟停下来休息过,咖啡厅的老板是个女人,只管收钱和看着苏晚,其它的事情全都一概不做,哪怕是在苏晚忙不过来的情况下。
突然啪的一声,有个桌子上的咖啡杯摔碎了,许景东听见风铃叮叮的声音,一个拿着手机正在通话的人匆匆走了出去。
苏晚站在那张桌子的一步远处,惊讶的看着那个碎了的杯子,老板一抬头就看见满地的碎渣,气冲冲的就走过来指着苏晚骂道:“杯子再多也不够你打碎的,今天这个杯子里钱从你工资里扣!”
许景东其实看的清清楚楚,那杯子是那个匆匆走出去的人不小心刮掉下来的,其实根本就不关苏晚什么事,她不过是离那个桌子近了一些。
他看着苏晚,只见苏晚张了张口,她却没有辩解,虽然看的清清楚楚,但不代表他会走过去帮她说话,许景东的手指动了动,他听见他的同学对他说,“走吧。”
“好。”许景东点了点头,很快他站起来,转身,忽略掉那边她脸上的神情,一阵风铃的声音,他走出了咖啡厅。
人一旦对某件事或某个人上了心,就很容易在任何地方想起她,或者看见她。
自从在咖啡厅见过一次苏晚以后,许景东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看见苏晚,无论是学校的餐厅,还是两旁种满枫树的小道,又或是某个不经意抬眼的走廊上,她仿佛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每一分钟里。
就这样越久,他越怀念她泡的Cappuccino,终于决定要抽空去的时候,而她却不在了,服务生换成了一个男的,还多了一个专门泡咖啡的人,许景东想,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而老板只需要付一个人的钱,没有了苏晚真是那个老板的损失,如果换成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苏晚留下来。
第二天,许景东学校的厕所前看见了苏晚,都说他总能看到她,可是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这次也很令人意外。
本来没有太过特别注意,因为苏晚的整个打扮就像是个清洁工,拿着拖把在拖厕所门前拖地,许景东皱了皱眉,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看脆连书也不看了,双手撑在走廊边,远远的看着她。
“喂,怎么不在咖啡厅了?”他本来想耐着性子等她发现他在看她,可是过了好久,她都没有一点反应,他只能出声。
听到声音,苏晚抬起头来,走廊边的阳光太过刺眼,他一身白色T恤或者什么,总之,她看向他的时候,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没有听见我在说话么,怎么不回答?”他又再问了一遍,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反倒是阳光把他衬的像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后来很久以后,苏晚想起那天的场景,只是觉的自己像个白痴,什么王子国王,这个比喻实在太烂了。
苏晚以为他可能经常去那个咖啡厅,发现换人了就好奇的问一下,她答道:“工作太多,忙不过来,就辞掉了。”
许景东听到她的回答,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拖把上,问道:“这也算工作?”
这句话说的好像看不起她似的,当然,许景东并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是她自己理解罢了,这样一理解就理解歪了,苏晚嗯了一声,“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工作才算工作?”
“我只是觉得咖啡厅的工作比这里环境好一些。”
“我当然知道咖啡厅的工作比这里环境好一些,只是时间的问题,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苏晚摇了摇头。
“我可以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许景东突然说道。
“嗯?”
“为我泡咖啡,很轻松,你可以提出你想要的价钱——”
那天的谈话无疾而终,苏晚到了最后都没有回答,或许就是那种得不到却越想要的那种心理,许景东开始对苏晚越来越好奇。
不过是和记忆里的那种味道相似的Cappuccino,却引诱他一直向她靠近,就像是上了瘾,悄悄的在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直到那颗种子越长越大,牵引着他向她的世界去探究。
后来,他知道她叫苏晚,后来,他知道她干那么多份工作是因为她的家里没钱,后来,他知道她不仅会泡咖啡还会弹钢琴,后来,他知道她喜欢黑白琴键色喜欢吃甜的,还知道她没有谈过恋爱……
知道的越多,就陷的越深,他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去了解她的每一个喜好,仿佛了解她那么多只为了她能为他再泡一杯咖啡,但其实,他错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正如那颗埋在心底的种子越长越大,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因为一杯Cappuccino而导致他最终喜欢上一个女孩,他想,世界上实在没有比他还蠢的人了,而他到底喜欢她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