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赶紧采取应急措施，正好文律师在楼下香蕉回来，我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犯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真是抱歉啊。”
文律师的心思都在他爸爸身上，手一挥，说道：“没事没事，跟你没关系的，不要多想。”
我不好意思多待，便道声别，离开这个病房。意外地看到徐红医生。
徐红医生是六角亭精神病院的医生，她的表弟徐蓝是中心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一家里出来两个医生，倒是不容易，众所周知，读医学专业的成本是非常高的，随随便便一个本科就得五年，再读研，现在国家又要求规培三年，耗在学业上的成本更加大。一般的农村家庭很难承受得起。当年我考江城中医药大学的时候，想报考临床专业，但是分数不够，只好退而求其次读了药学。现在这份工作，勉勉强强还算满意吧。
王锦嫦到六角亭找徐红玩过几次，王锦嫦对徐红所学的精神分裂方面的专业知识很感兴趣，徐红喜欢王锦嫦掌握的摄影技术，加上两个人都是未婚女生，只要不是互相看不顺眼，还是很快能结成好朋友的。正因为如此，我，徐红和王锦嫦三个人才决定搞那个社会风气的随机调查。
这是调查出来的结论让人灰心丧气而已。
可能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在这个社会风气调查中，那些贪小便宜想偷偷难走一百块的被调查人，有好几个都住了院。在兰陵路的那个大叔，现在还住在普外科病房。屁股被撞的那个也是。许老太太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她现在已经死了。还有好几个，都在贪小便宜之后获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惩罚。
不知道我在路上见到钱算不算贪小便宜，这种行为算不算恶。
捡到一万块钱据为自由，和捡到一块钱自己花了，这两者之间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呢？
那一百块钱我是花了，但我喊了好几遍，确认没人要，我才花掉的，应该不算作恶吧，但是我怎么感觉我非常危险呢。徐显灵半夜跑到我家里来，难道是灵魂出窍？
“一刀！嘿，一刀，你在想啥呢？”徐红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拉出来。
我不愿意第五遍唠叨这几天的事情了，随口说道：“很羡慕你们姐弟俩啊，都是重点大学医学院毕业出来，家里花了不少钱吧。”
徐红和徐蓝站在一起，才发现两个人眉目之间有点像。徐红说道：“欠了一屁股外债呢，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忙，我连学费都交不起。”
我知道我不小心戳了她的痛处。徐红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她老妈当年跑出去打工，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爸爸整天想着发财，不去干活，就守在彩票站研究彩票。在这种环境下，徐红的成绩仍然非常好，高考成绩是全市第二名，但是没有钱读大学。后来有人自助平困大学生，提供大学五年的学费。打过来的第一笔款，差点被徐红的爸爸偷走买彩票，徐红以死相逼，才换得父亲悔改。虽然现在徐红已经是六角亭精神病院的住院医师了，但是往日不堪回首，我贸然提出来，只会惹得她不高兴。他们姐弟交流感情，我不便插嘴。
走出中心医院的大门，我把手插在口袋里取暖。这个暖洋洋的周六，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我脑海中盘旋着的一直是红纸伞的身影。我又返回到外科住大楼，站在电梯间旁边，希望可以看到红纸伞，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大厅里的保安眼神奇怪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只好离开。
我随便逛，逛到兰陵路，意外地看见那种花旗银行的旧址，如今它被改成了工商银行，在外面看起来，这个建筑仍然很漂亮，但是我觉得那张署名王晶的照片，看起来更有味道。我试图去找王晶拍照的视角，找着找着，就来到了花旗银行的背面，王晶在2012年应该是站在这个地方拍照的。我试着用手机拍摄，跑出来的效果非场差。
这时候，我在余光里看到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我大喜，连忙朝那边跑过去，看侧面发现竟然真的是她。她手里拿着个相机正在拍照，我下意识喊道：“王晶？”
这姑娘扭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说道：“好巧，又遇见你了。”
我看着王晶拍照也打着伞，怪不得觉得她的那张照片的光线有点怪怪的，原来是红伞的影响。我说道：“你怎么在这啊？”
王晶收起相机，说道：“这风景很好，我喜欢到这里来逛逛。”
我忍不住问道：“额，我想跟你问个问题。”
王晶眉头微皱，问道：“嗯？”
我鼓起勇气，问道：“徐显灵是你叔叔吗？”
王晶说：“是啊，怎么了？”
站在王晶面前，我有点慌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可是徐显灵的女儿，说她没有你这么大年纪的堂妹啊。”
王晶露出一丝疑惑，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唉，家族中的一些矛盾，他们不愿意认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在脑海中整理了下思路。
前天晚上，徐显灵跟我一起在我家烧纸钱，然后王晶把徐显灵接走了。可是到了医院，顾晓波和徐显灵的亲女儿都说许徐显灵当天晚上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根本没有出来，那么我在家里见到的徐显灵是谁？那到底是不是人？王晶知不知道跟我一起烧纸钱的“徐显灵”是谁？
我把这几个问题抛出来。
王晶叹了口气，说：“你见到的那个徐显灵，其实不是人，是别人的养的小鬼，派来害你的。你曾经帮过我。所以我帮你赶走他，算是还你一个人情。我有一些方法，这些小鬼都很怕我。前天我晚上我故意不揭穿他身份，是怕吓到你，没料到你一直在追着这件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听到王晶这番无稽之谈，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小鬼？”
王晶站在红纸伞下面，说道：“不然你认为那个徐显灵是什么东西？”
我听出王晶的语气有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我什么时候帮过你啊？”
王晶本来有些恼怒我质疑她的话，现在恢复过来，说道：“你是不是捡到过一个红纸包，里面包着头发？”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啊，原来那是你的！”
王晶说道：“是啊，最近一段时间我特别倒霉，厄运缠身，所以剪了一点头发，把霉运转到头发上来。原本谁捡到头发谁倒霉，但是你把红纸包买进土地，又被别人翻出来了，厄运都穿转到那个挖钱包的倒霉蛋身上啦。谁让他贪心呢。他承载了霉运，我就走运啦。”
我有些后怕，幸好我对钱包没什么研究，不然我知道那个钱包很值钱的话，我也不会把它埋在土里，被车撞的可能就是我了。我说道：“那我是间接帮你转走了霉运啊。”
王晶笑道：“是的。现在我帮你赶走了一直小鬼，跟你两清了。不过你身上还有别的危机，得靠你自己化解了，我帮不了你更多了。”
我向来一个神经大条的人，火没有烧到眉毛这来，就不知道着急，何况面前有此等美女，哪来的心思去思考什么危机。我说道：“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跟你一起来欣赏这些美景呀。”
王晶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我就当她默认了，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
到吃午饭的点，我带她来到上次我跟徐红王锦嫦一起吃饭的地方。我突然想起来喜洋洋书包里的名片，问是不是她放进去的，王晶说不是。
这一天很快过去了，虽然一路上王晶都没有怎么跟我说说话，但是我仍然觉得很高兴，觉得这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充实。至于其他的烦心事，都见鬼去吧。身边有佳人，我就顾不得去领略这些美景的魅力了。
不知不觉天黑了，王晶说道：“时候不走了，我要回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说完拦了个出租车，收伞钻进去。
我愣在原地，高兴得大喊大叫。周围的人都以为我是神经病。
回到阳光小区的房子后，我感觉吕文和何姐似乎透着门缝在看我，我十分警觉，走过去敲门，门很快关闭。我自讨没趣。我走进房门，打开灯，看着我放在桌子上喜洋洋书包，看起啦呀它似乎膨胀了一些。我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塞满了一扎一扎的钱！我大概数了一下，竟然有十来万！
一块，十块，一百块，一千块，一万块，十万块！
每次都乘以十！
下次就是一百万了！
但是，我大门紧锁，这钱是怎么来的？真的是小鬼运钱，真的是来买我的命？我兴奋了一天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
文老头和王晶都说我被人盯上了，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对付我呢？我早上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我一个人坐在房子里，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于是给饭团打电话，想去再挤一晚，饭团说他出差了，不在宿舍。我只好我给赵四打电话，赵四说快来吧，顾晓波晚上回学校去了，他一个人正无聊，少一个暖床的，三月份的晚上还是挺冷。
这时候我听到窗外似乎传来一阵阵咯咯的笑声，吓得我魂飞魄散，赶紧开门去赵四那。
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徐显灵面无表情得站在我面前。吕文家的房门也开了，黑白遗像中的许老太太也在盯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