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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试人心当街做试验 走夜路门口捡钱包

江城是一个正在发展中的城市。它拥有着全球数量最多的大学生,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江城的大学生毕业之后找的第一份工作的薪资都不会太高。2015年的3月份,这正是大四学生找工作的又一个高峰,在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西装革履脚步匆匆的学生,他们手中夹着简历和应聘用的资料,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半是憧憬,一半是疲惫。

在江城中心医院的附近,矗立着很多特色建筑,有很多林荫小道。在医院不远处,则是繁华的江汉路步行街,步行街特别长,从佳丽广场一直延续到江滩,主干道有很多岔路,通往各式各样的咖啡馆和酒吧,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柳叶刀酒吧。

柳叶刀酒吧旁边有一条林荫小路,总传出咖啡的香味和萨克斯的悠扬曲调,这条路叫做兰陵路。

这天兰陵路里出现一位带着黑框墨镜,拄着拐杖牵着导盲犬的女人。她三十多岁的样子,神情淡定自然,看起来非常有涵养。她坐在一个长椅上,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听到有一个人经过,便礼貌地打招呼说道:“您好,可以帮个忙吗?”

被拦住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穿得比较休闲,估计是来江滩玩的。大叔看到盲人,便停住脚步,说道:“怎么了?”说话间,大叔拿着手在盲人眼前晃,盲人浑然没有在意。

盲人轻轻微笑说道:“您好,我想跟您换零钱,我的小侄女儿跟我一起出来的,我想给她点零钱,让她自己买零食吃。不知道你手上有没有。”

大叔问道:“你要换多少?”

盲人摸摸索索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说道:“换个十块钱的吧。我口袋里有一张十块。”

大叔定睛一看,发现盲人手里拿着的是一百。他喜出望外,从钱包里掏出五个一块钱纸币和五个一块钱硬币,一块一块地把钱数到盲人眼里:“一块钱,两块钱..。十块!好了,都给你了。”然后接过盲人手机的百元大钞,快步走开。但是盲人很快就追上去,递出另外一张纸币,说道:“大叔,你拿错了,这张才是十块。你手上的是一百。”

大叔老脸一红,仔细盯着盲人说道:“你分得出来?”

盲人说道:“人民币上有盲文的,我可以摸出来。刚才摸错了,不好意思。”

大叔羞愧地把一百块拿出来。

待大叔走后,一个脖子上挂着长镜头相机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叹了口气说道:“第五个了。”

盲人推了推眼镜,蹲下身来抚摸导盲犬的头,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换个地方,我们再试试,凑满十个吧。”

年轻女人点点头,钻进另外一条小道,很快不见了踪影。

盲人轻声喊道:“糯米鸡,走吧。”

这只叫做糯米鸡的导盲犬带着盲人跟着年轻女人的脚步。

听到有人路过,盲人又打招呼说道:“您好,可以帮我换点零钱吗?”套路跟刚才的一模一样。

这次碰到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问道:“换多少?”当看到盲人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后,她从盲人手里接过钱,撒腿就跑,剩下盲人愣在当地。

盲人叹了口气。

在盲人的对面的一个茶馆里,闪出两道照相机的光芒。

十分钟后,盲人悠闲地出现在中心医院的后门,这次拦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看到盲人手中的百元大钞,大声说道:“你拿错啦,你手里的拿着的一百块,不是十块。”

盲人微笑道:“是吗?我还以为我左边口袋里装的十块。我姐姐早上对我说给我左边放了十块钱,右边放了一百块钱,我忘记了她的左边是我的右边,碰到好人了,感谢你。”

小伙子从口袋里翻出一堆钱,但是凑不齐十块,他说道:“你等等哈。”说完他跑向附近的一家小卖店,拿十块钱买了个打火机,这下凑齐了十个一块,放在盲人手里。他想了想,又多放了一块,然后拿着盲人的十元纸币走了。

天黑之后,盲人摘下眼镜,双眼炯炯有神,挂着相机的女人走到盲人面前说道:“徐医生,今天一共试探了十个人。有六个人给你十块钱,拿走了一百块,有两个人坦白告诉你手上拿的不是十块而是一百,有两个人拿了钱就跑,一分钱都不换。百分之六十!真是失望啊。”

“盲人”徐医生说道:“唉,还亏了九十块。有个人拿了一张假的一百还给我。”

挂相机的女人叹道:“没想到社会风气败坏到这种地步了。”

徐医生冷笑一声,说道:“欺负瞎子,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亏心不亏心。王大记者,你这次又有好稿子可以写啦。”

原来这个盲人是六角亭精神病院的医生徐红,另外一个是江城都市报的记者王锦嫦。

都市报最近销量不怎么样,被江城晚报给比下去了,领导便让王锦嫦去做一些有新鲜感的调查访问。王锦嫦找到我,我就给她出了这个馊主意:让一个正常人冒充盲人向过路的行人换散钱,故意把一百说成十块,看看这些路人是什么反应。有的好心人指出来盲人拿错了,有的人贪小便宜,欺负盲人看不见,将错就错把一百块钱拿走,最可恶的就是那些直接拿钱就跑的人。王锦嫦让我冒充这个盲人,但是我演技差,无论怎么假装都不像个盲人。

六角亭的徐红医生正好做社会风气与精神病患者的病因分析的调查,主动请缨。徐红在眼科实习过很长时间,对盲人有更深的接触,所以扮演起来比我像多了。徐红负责假扮盲人,王锦嫦负责躲在暗处拍照记录,我就站在附近观察路人拿到钱之后的反应。

第一天我们选在江城中医药大学附近的接道上,那里都是学生。未出校园的同学相对来说比较单纯,都实实在在地指出徐红医生手上拿错了钱,只有个别的人贪小便宜闷不吭声。

第二天选在江城广场的市中心地带,贪便宜的人与不贪小便宜的人各占一半。有人拿十块钱散钱跟徐红换了就走的话,徐红就追过去说她其实不是盲人,戴墨镜这是为了好看而已。这些路人无比尴尬,有的脸皮薄的人,脸上写满了“无地自容”四个字。有的人脸皮比较厚,恼羞成怒,说徐红是神经病。

第三天选在江滩这个相对比较悠闲的地方,贪小便宜的人占了六成。本来这天我又出了个馊主意,把一百块钱弄成个假的。这些贪便宜的人只顾着想把钱拿走,没时间分辨是真是假,那我们就可以用十块挣一百块了。王锦嫦十分不赞同,因为假钱被拿走以后他们肯定要想办法花出去,总有人上当受骗。

没想到有人连续欺负盲人两次!

我们三个人走在安静的小路上,但是心情都非常沉重。

王锦嫦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人性这东西,本来就经不住考验啊。不考验还好,一考验就坏事啦。”

我表示同意,说:“对的,就好比你这种美女,如果夏天穿得严严实实的,长衣长裤,男人看了肯定没什么想法,但是穿得清凉,打扮得花枝招展,再老实的男人都变成色狼啦。”

王锦嫦笑骂到:“就你话多。”

我大学刚毕业做第一份工作,公司提供宿舍,宿舍位于中心医院附近,我对这一块比较熟,找到一个吃饭比较便宜的地方,三人侃大山,我说道:“看来以后还是少占小便宜啊,指不定哪天就被拍下来放在网上报纸上曝光了,人在做,照相机在看。”

王锦嫦摇摇头,说道:“这次报道,我们不会把被调查的人的照片发上来的,免得侵犯他们隐私,来报社闹。”

徐红医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散了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锦嫦和徐红医生顺路,我一个人走另外一边。因为吃多了,撑得慌,我在路上慢走散步。

散步,是一个舒缓心情的好方法。

穿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在地上看到一个钱包,走进一瞧,是一个半新的男士钱包。我左右观察一番,四周无人,我担心这是一个“捡钱包”的骗局。

捡钱包全国各地都是一个群众“喜闻乐见”的诈骗活动,我以前就遇到过一回。

在2012年的7月份,我刚刚到公司来工作。有一天下班回家,我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钱包掉地下来了,但是他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我看到钱包里似乎有现金,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人抢先一步捡到钱包,打开一开,里面大概有一千块钱现金。他看到我,让我不要声张,大家二一添作五,把钱给分了。我刚刚踏入社会,接触的东西少,加上一时贪心,觉得天生掉馅饼,不吃白不吃,便答应了平头男人分赃要求。

但是骑自行车的小伙子转回来了,问我和平头男人是否看到一个钱包,我俩当然否认了,小伙子无可奈何,自认倒霉地离开了。平头男人建议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分钱。

小伙子又回来了,说钱包里有卡,卡里有五万块钱,要求看我们银行卡余额。我马上拒绝,小伙子似乎要发飙,平头男人说道:“验一下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卡里也不会有五万块钱。”

我这小伙子一脸凶相,心中害怕,只能附和去自动取款机查询。

平头男人首先查询余额,只有五百块,明显不是。我也查询,比他多一点,有一千块。小伙子不高兴,还要看银行卡尾号,平头男人给他看了,确认不是。我不敢给小伙子,便给了平头男人,平头男人报了一声尾号,再把卡还给我。

小伙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平头男人和我分钱,一人五百,然后匆匆忙忙各自离开。

我正沾沾自喜,手机里突然来了短信,说我的卡被取了一千块钱。我连忙翻出我的卡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家掉包了。我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是骗子,我密码估计在输入时被他们记住了。我气得差点吐血,好在那平头男人走得匆忙,把他手机弄掉了,我捡起一看,是个老款式的机型,拿到二手市场卖了四百块钱,算起来还是亏了一百。

此时我又看到钱包,不由自护地警惕起来。但是看了半天也没人过来,看来是真的有人掉了。

我捡起来,打开一开,里面塞满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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