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不经意间的对话,赵靖忠整个人当场就呆住了。永乐这个名字难道这世上很多人都叫吗?怎么会如此巧合,他在这查永乐的下落,又来了一位姑娘也在打听永乐。很快靖忠就恢复了冷静,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麻烦您直接问下宋管事,昨日他也在,不可能有错的。”
“那好吧,请稍作等候,我直接去询问下管事。”
仆丁把洛凌让在雅座,转身离开了,赵靖忠在一旁仔细打量着她,她心里只想着永乐一点儿也没发现。
“难道艾叶真得认错人了?不对啊,那为何他说这没有乐儿这个人呢?明明和香君姑娘一起,还顶撞了王妃。”
洛凌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等着回信,或是见到乐儿才能搞清楚。约么过了一会儿,管事宋平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是洛凌姑娘,怎么郡主有事吩咐?”
宋平明知故问,他没想到松竹馆的人居然前来询问乐儿的情况,心里也是意外的很。
“不是已经解开误会了,她并没有偷师学艺,怎么郡主殿下还是不放心?”
宋平小心的试探,他可不知道洛凌此番前来的用意。见宋平没有否认楚香阁有乐儿这么个人,洛凌忽然觉得事情又有了希望。
“管事大人您误会了,我来并不是要追究这个事,我找乐儿姑娘是想她确认一个私事,还请管事大人行个方便。”
洛凌得体的答复让宋平想不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如今这乐儿可在地牢里憋着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见着。
“洛凌姑娘,这可真是不巧,松竹馆对乐儿不予追究,宋某在此谢谢郡主的大人大量。可这丫头还顶撞了王妃,楚香阁就不能容忍这么没规矩的人了,这个乐儿姑娘已经让我们撵走了,估计这会儿船已经到了江州了吧!”
宋平灵机一动,想好了这个借口敷衍洛凌,后者听罢也只有打道回府,她有些迟疑,不过宋平说得也在理,这种麻烦丫鬟不挨顿打就不错了。
“那就麻烦管事大人,洛凌告辞。”
宋平的话可以暂时欺骗一下洛凌,可有一个人他是骗不过去的。赵靖忠躲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这个麻杆口中的乐儿和这位姑娘口中的永乐,极有可能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看上去永乐在这儿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什么偷师学艺,又是顶撞王妃,让靖忠听后不禁浑身冷汗直流。
“永乐,你到底在干什么?”
赵靖忠没走,他凭着直觉认为这根麻杆没说实话,最坏的可能是永乐已经惨遭毒手,可宋平对仆丁的一句话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你们几个盯紧了那丫头,别让她死在地牢里。它究竟何方神圣?怎么松竹馆也来打听。”
宋平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事情简单无比,永乐就是为了躲避赖五的追杀情急之下逃到这楚香阁的,而她和洛凌之间的瓜葛宋平也不是神仙更加想不到。
宋平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他现在是感觉这乐儿是个烫手的山芋,琉璃坊的人追她,现在松竹馆的人也打听她,而她还不明不白的躲在楚香阁里,真是个大麻烦。
夜已深,今夜月朗星稀,隐蔽的树林和潮湿的地牢让永乐像只中了陷阱的白兔,可怜巴巴的躺在霉臭的茅草上望着夜空。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星星星星眨眼睛,今夜哪颗最光明。”
咕噜,肚子在无力地抗议着,永乐又困又累又饿,穴道早就解开,嗓子也已经喊破,可就是没有人来和她说说话,哪怕是骂她两句也行。一段沉重的脚步声把永乐从虚幻中拉回了现实。
“丫头,吃饭!”
一张面饼被人扔了下来,正好砸在永乐的小脑袋上,这面饼又硬又重,砸得她顿时眼冒金星。不过永乐也顾不得这些,她实在是太饿了,饥不择食拿起面饼开始咯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吃进去一小口。粗糙的面饼擦着嗓子,让本就喝得冒烟的喉咙又痛又热。
“有水吗?”
永乐实在是吃不下去,她宁可吃糠咽菜也比这吞刀子的面饼强。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两个大汉扔完面饼就走了,只留下她孤单一个人。
“这不是面饼,这是一张香香的葱油饼,里面油满汁香,还有那绿绿的嫩葱,哇,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无敌大面饼。”
永乐只好发挥心理暗示的强大功能,硬生生的一个人闻着霉臭,吞着面饼。吃着吃着眼泪就止不住得流,她不舍得浪费,泪水也是水,喝一口咸咸的,蛰得嗓子剧痛无比,可那也比渴着强。
正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天黑了,现在就是黑天,刚才还有一丝月光洒进来替她指引光明,可是为什么突然间月亮也离她而去了呢。永乐猛得抬头,看见地牢上面那又窄又圆的口子被一堵黑影给遮挡住了。
“谁呀?这么黑我怎么吃饼啊!”
这个时刻永乐还是不忘吃饼,要不怎么办,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永乐,是你吗?”
赵靖忠一路闪转腾挪,躲过了无数次被人发现的危险,现在他蒙着脸跟踪那两个大汉来到了这片树林,才发现他们好像在给什么人送饭。
赵靖忠急得差一点憋出内伤,两个大汉刚刚走远,他就飞身而下,急忙查看情况,可这一挡光坑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只听见一张小嘴巴巴的咀嚼着,听上去吃得很香。直到他听见那声熟悉的百灵才问出了心中积聚已久的疑问。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永乐此刻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面饼,因为她也非常吃惊,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叫永乐!
“永乐,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这句话就像一声惊雷,彻底打破了永乐内心的平静。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世上还有有人来救她,从来都是她孤单一人面对着险恶的世间。这不切实际的意外之喜让她有些恍惚,只当是自己可能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救,救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咔嚓,永乐只听到头顶上一声脆响,锁住木栅栏的大锁被生生给打开了,紧接着一道山一般的人影刮着狂风从天而降,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身边。
“永乐,别怕!”
永乐只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紧紧抱在怀里,暖暖的,轻轻的,非常安心,非常依赖。此处无声别有形,深深地牢相拥紧。万里关山隔不住,人生本来总有情。
不知道拥抱了多久,也许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可永乐感觉就像是穿越了几百年回到父亲那温暖的怀抱一样。不过现在不是享受温暖的时候,霉臭,地牢时刻提醒着她,现在还身陷囹圄。
“呃,冒昧的问一句,你到底是谁?你真的要救我吗?”
不知怎么,一种尴尬的气氛油然而生,永乐和赵靖忠同时都感受到了,还是永乐率先打破了平静。
“抓好了!”
永乐没有等到答案,而是感觉自己飘然升起,好像一根浮萍一样。景色在眼前飞快的转换,嗖一下,自己就脱离了阴森的地牢,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谁?什么人?”
两个大汉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罐清水。永乐刚才说要喝水,这两个仆丁还算有良心,取了水回来正好撞到赵靖忠背着永乐逃出地牢的一幕。
赵靖忠二话不说拔腿就飞,背上的永乐只感到时空如梦一般转换,几个呼吸之间就听见了秦淮河那潺潺的流水声。二个大汉在后面紧追不舍,可他们功力还是差一些,被靖忠越甩越远。
突然,一道精光化过漆黑的夜空,靖忠只感到面前一道冷冷的风吹来,紧接着一道速度奇快的黑影袭来,令他大吃一惊。
“好快的速度!不好!”
眨眼间赵靖忠就被这道黑影阻住了去路,后路又被这两个汉子截住。赵靖忠心中有数,后面这俩是突破口,可再往回退也是死路,前面这位一看来势就是个硬点子。
“呜呼呀!吃老子一拳!”
赵靖忠蒙着面,故意怪声怪气地大叫一声,伸出左手横推一拳,呼啸间带着狂风就奔着前面那道麻杆黑影击去。
来人正是宋平,他巡查时听见这哥俩的大声警告,便急忙顺着声音赶来。他瞄准来人就是一招穿山式,手指如钢叉一般奔着靖忠的面门袭去。
可对面更猛,拳头如巨石一般砸来,那气势和魄力好像要毁灭一切阻挡它的事物。不过宋平心定如铁,手指依旧奔着要害击打。砰,半斤对八两,手指与拳头飞快地接触,撞击得那一刹那连空气都凝滞了一些。
死一般的安静,两个凶猛的野兽互相试探完对方,感觉谁也吃不了谁,一时僵住了。不过很快靖忠就动了,他反手一抡又是一拳。刚才碰撞之后宋平不仅心惊,手也麻了。
“这是什么人,居然能硬接我的分筋手,功夫了得!”
“这人手指如枪尖,这是什么功夫?辛亏我有元气护体。”
两个人心里都无比惊讶,手脚也没停,眼看第二次碰撞又要开始。可突然靖忠明攻暗防,一个转身在原地划了一个圈,碗大的拳头直接奔着两个大汉击打而去。
砰,砰,两个大汉想都没想用手一接,只听两声脆响这两个大汉的手折成不可思议的形状,靖忠功夫真硬,直接把他们的手打骨折了。
“老大,你还不出来帮忙?”
只听见靖忠又一声怪叫,人又划了个弧,直奔河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