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繁醒来时孙東瑜早已走,他嗅着床上孙東瑜残存的气息,心里却更加难受了。他一直都在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品质如此恶劣的女人,那时候他虽然也曾怀疑过孙東瑜所说的事,但最后他还是信了。现在陆轻繁知道了孙東瑜不是那样的人,还知道了周小川曾经对孙東瑜做过的事。孙東瑜不愿意等他醒来,一定是认为陆轻繁只是因为知道真相所以才会爱这样的自己,但这恰好不是孙東瑜要的。
孙東瑜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自己过得幸不幸福,她只在乎下个星期的官司。陆轻繁很了解孙東瑜这点,可是他不愿意看到两人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他找到施灿荣,问导师可不可以帮孙東瑜赢这场官司。施灿荣看着陆轻繁说道:“陆轻繁,你似乎忘记了法律比人情重要,我看中的是事实,不是人情。”陆轻繁道:“当年您在报告上明明写着是意外,如今要去推翻的话,老师一世清誉不是毁于一旦吗?”施灿荣道:“不错,当时是我一时心软,时隔这么些年我仍然认为那是一起谋杀案,不一定与孙東瑜有关,但她肯定知道真相。”
陆轻繁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说服施教授不上法庭的,于是只能采取曲线救国方案了。施教授的儿子是有名的内科医生,我将事情前因后果跟他一分析,说:“只要你保证两天后教授不能按时出庭,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教授的儿子答应了。
然后我找到了周小川,见了他我真的非常想揍他一顿,但我强忍住了。我对周小川说:“杜如梅自杀前你大部分都在张家,想请你出庭陈述一下当年的事情经过,行吗?”周小川不客气地看了我一眼,说:“张木喜根本就是个无赖,孙東瑜每天都遭他毒打,为了赌博把房子输了,甚至还把孙東瑜的学费给输了,这种人你竟然还想替他找回公道,那么谁来替孙東瑜讨个说法?”
我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站在法律角度,每个人都有正当的权利,尤其是生命权。”周小川冷笑一声,说:“生命权?当年若不是你跟你老师逼问杜阿姨,她又怎么会精神崩溃而自杀,孙東瑜又怎么会遭人逼债而走投无路?”
“那只是秉公办事,案子有疑点就一定要查清楚。”
“既然你非要这样,好,两天后我会出庭作证。”
“谢谢。”我是真心要谢他,他不接受的样子,说:“陆轻繁,我不妨明着跟你说了吧,我跟孙東瑜是不会离婚的,她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
我忽然腾起一阵无名之火,但转念一想我对周小川发火又如何,就算他强暴过孙東瑜,夫妻之间的事说出去谁信,更何况孙東瑜是不会指认周小川的。我说:“好,两天后下午一点,请准时出现。”
陆米可
让孙東瑜搬走是我对陆轻繁说的气话,虽然我看孙東瑜不爽,但不能否认我很佩服她,她嘴上虽然不说对我们有什么友谊,但实际上她对我们三个都很好。我跟范慎哲彻底没戏了,这一次是我主动放手的。我告诉范慎哲所有的事情,说:“赵彤芸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会勉强你,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我还是她?”结果范慎哲选择了赵彤芸。
昨晚郑志敏送我回去时我接到范慎哲的电话,说赵彤芸失踪了。我要去找她,范慎哲说算了,你就在家等着,万一她回来了告诉他一声。然后我在家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半,肖品打电话来说赵彤芸找到了,我欣慰地到头就睡。
今天上午起床,发现孙東瑜在打包东西,我说:“我没说让你搬走啊?”孙東瑜道:“早晚得搬,等我找到房子后我就搬走。”我心里不禁起惑,问道:“你不搬到你老公那里了吗?”孙東瑜答道:“我想找一处离上班比较近的地方。”
我知道孙東瑜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有些抱歉说道:“東瑜姐,对不起啊,我没有强迫要你搬走,我也没这个意思。”孙東瑜微微一笑,说:“不用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这个星期官司一了一切就结束了,之前说过帮你调查你的事情,抱歉不能帮你完成了,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不妨直接去问你家人。”
其实我没那么强烈的报复心态,我越来越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而且关系到整个大家庭。郑志敏不止一次暗示过我事情的严重后果,他说如果你坚持查下去,全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如今恢复单身的我日子过得比以前还潇洒了,经历了与范慎哲的悲悲喜喜后我终于明白范慎哲不适合我。陆轻繁曾经不折手段拆散我们,那时候我实在是恨透了他。我想至少半年内我是不需要男朋友的。我现在比以前看得开了。
两天后的法庭上,施灿荣因为高血压而缺席,法官问被告孙東瑜需不需要申请辩护律师,孙東瑜说:“不了,我可以申请自辩吗?”法官说:“可以。”于是原本由施灿荣和陆轻繁相互残杀变成了孙東瑜和陆轻繁的尖峰对决。听众席上来了郑志敏等人,有几个孙東瑜不认识。
陆轻繁身为原告代理律师首先向法官陈述了案件疑点,接着问孙東瑜,道:“请问被告,十年前在张木喜死亡的前一天,你为什么会对死者说‘我想让你去死’这句话?”
孙東瑜道:“张木喜死的前一天,我发现他偷偷把我的学费拿去赌博了,于是我跟他争吵,让他把学费还给我,张木喜不同意还打了我,把我的左手打断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诅咒他,所以我说‘我想让你去死’。”
“请问被告,死者张木喜是不是经常对你和你母亲施以家暴?”
“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都会打人。”
“也就是说你有杀害死者张木喜的动机了?”
“反对,这是无证推论。”
“反对有效,原告律师,请拿出证据来。”
“好,我这里有一个文件,是十年前案发现场的报告,报告上说死者张木喜是从五楼阳台坠下的,经现场照片比对,张家五楼阳台有近一米之高,怎么这么容易摔下去,这其中难道不可疑吗?我想请问被告张木喜当晚喝了酒没有?”
孙東瑜想了想说:“喝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不清楚。”
“有一瓶没有?”
“有。”
陆轻繁举着一张照片,说:“各位请看,这张照片是当年警方在张家拍来的,根据照片显示张家厨房摆了三个空酒瓶,据死者张木喜的儿子证实死者生前酗酒如命,而且死者每天必须饮酒,当晚喝的正是这三瓶酒,但三瓶酒绝对醉不了一个酒量如此大的人。”
孙東瑜听陆轻繁振振有词地说着,暗自佩服陆轻繁的机智,说道:“原告律师,可否告诉我相片中酒瓶上贴的牌子?”陆轻繁看了一眼照片,忽然有些傻眼,这些酒瓶根本就无任何标签。
孙東瑜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原告律师仅仅凭着一张照片上的三个酒瓶就断定张木喜当晚没有喝醉有些刻意了。张木喜平日里是每天酒不离口,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从来不让自己喝醉。他是个嗜赌如命的人,觉得喝醉酒去赌博运气不好,所以就算喝再多的就也只是喝一般的酒精度不高的粮食酒。这三瓶酒是他生前赌博赢了一次高兴才买回来的五粮液。张木喜是个小气鬼,把这么贵的酒买回来又舍不得喝,于是就放在家里。第二天,他又去赌博,结果输了,然后他想到了个馊主意,让我把这三瓶五粮液用高价卖出去。我不开心,就悄悄把酒瓶的标签撕了,他因此又打了我一顿。张木喜死得那天晚上的确喝的就是这三瓶五粮液,这种五粮液是高酒精度的酒,他喝完就有些醉了。”
“法官大人,我这还有一份当年杜如梅的口供。”陆轻繁拿出一份证物,念道:“时间2003年7月28号,当第一次被问‘死者是怎样掉下去的?’杜回答说‘是不小心翻了下去。’当第二次被问到‘死者是怎样翻下去的?’杜答说‘是侧翻’问‘是哪边?’答‘左边’问‘你为何不去拉住他’答道‘他喝醉了,每次都是这样,我以为没事’详细内容就不一一例举,各位看到这里是不是有一种杜如梅亲眼看着张木喜掉下去一样,换句话说张木喜出事的时候杜如梅就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