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至少在多蜥蜴的天空下
我还有一个下午的想法
家具们接受了过多的灰尘
斧头在后山的林子里咳嗽
它现在老了，不再伐下什么
一张旧面孔在它的光泽里
也渐渐堆下许多痕迹
空气有股烧焦的味道
我们在远处运送着
所以我们在被看得见的位置
上升、下降、平行滑落
干一年的事情或一无所获
像一只松鸡睁大双眼
绷紧弹簧般的肌肉又松开羽毛
二
光在这儿划下一些区域
在那儿又划出一道道的痕迹
秋天业已过去。我看见
几只不知名鸟孤单地吃往别处
大多数的短翅鸡留下来
卿卿喳喳的要过完整个严冬
一排排的木头坐在山脚下的墙根
等待初冬的第一缕阳光
三
城市的麻雀，现在
大批地飞往乡村
我的妻子比以往红润了几分
她属蛇，是冬眠型的
我仍按照空气的流速
书写。灵魂在半途被冻结
鼻子们便在街头勾画轮廓
关子过冬，人有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我则小心翼翼地完成
每天规定的三首诗
麦子堆进农家的谷仓
空闲的农民静立家中
把手晾在院子的风中
或在寂静里给炉膛里煨一把柴火
无论你愿不愿意
在初冬你必须心甘情愿地接受寒冷
古王公路下的基督家庭已在祈祷中
分享了上帝给予的睡眠
而我在诗中长久地静立、醒着
犹如翻转土中的种子
四
冬天，比以往更寂寥了
尤其是清冷的早晨
也许冷得太厉害，人们
迟缓如青藏高原上的耗牛
浑身披挂厚重的皮毛衣衫
用来保护脆弱的胆、脾、胃
那些养活思想的器官
比起在阳光下，它们更喜欢待在
装有暖气片的屋子望雇揉自己
让一颗心跳动，哪儿也不去
五
无意，我着见我的一个熟人
领着一个穿绿棉袄的长发女人
溜过街角，心怀巨测
他以前告诉过我什么叫性
在这种冷空气的天气里，女人
装扮得像一个过度肥胖的蚕蛹
不过晚上一回到家
年轻的妻子就蝴蝶般地迎上来
六
母亲在一旁缝补着什么
于边唠唠叨叨的。瓜子皮落在盘子里
沙沙地响。难得有片刻的宁静
人有挫在板凳上心事重重
外面的阳光更加雪亮
各色声音绕来绕去
初冬的苍蝇腿子很软
妹妹懒得拿蝇拍打落它们
但是它们仿佛担不起小小的分量
恨不得一头栽进地狱
不过，地狱处处皆是
对于人类的繁殖而言已不算什么
我再次将冷水撩在脸上
试着洗去晌午的困乏
大大小小的水点飞溅
约旦河里的耶酥曾用这种方式
谦卑如草地站在小于他的跟前
那么，是否我也在两千年后
站在他面前随意吃喝玩乐
或犯下种种十诫中的罪行
却一无所知呢。这事儿上帝有把握
感谢耶老爸又让我活过了这么一天
七
街上、阵喧哗将我
推出好远，如一只孤单的鸟
处于城市和乡村之间
那翅膀被田野举得好高
被众多的小兽所仰望
再举高些吧，好让
羊圈的服务生隔着茫茫料槽
倾倒诚实的草料
我已打算不再自寻烦恼
秋天已给体内足够的食物
八
斯汀，当我在路上狂奔时
你已留下不多的马匹在身后
拖着冻僵的缆绳
前往眼泪的半岛
我却只待在中国的一个小村庄
抱着受伤的脚踝
一个劲儿地猜想未来
或假装蒙受神的暗示
斯汀，请暖暖我的手
这个时代的冬天
不再温暖，我心简单
所剩无多，所求更少
牵过你阳光的大马吧
让我独自认认前面的路
九
又一桩丧事在本地吹响
许多活人在一具尸体那儿
举行关于“良心”的仪式
仿佛一个老人归天后
会从阎王那里带给阳世人
什么好处。那真正用以安慰的
拐杖扔在别处。我站在路边想
一个未经允许的灵魂
是不能升天的，也不会宽恕谁
更难带给亲人一些安慰
它只会像一头非法的畜生
在死亡皮鞭的抽打下
缓慢地走向衰弱，走向
崩溃，其间不隐藏任何秘密
它只和我们的头脑重叠
一些臆想的场景和碎片
那具躯体已经沉入湖底
像一条什么都不是的鱼
溅起微小的波澜
那看起来，多像我们无用眼泪
十
开放茂盛的季节已经过去
收割机疲倦地立在院边
几只鸡举着寻觅的嘴经过
一阵震动地面的澎澎声
丛我耳边飞驰而过
一只公鸡拚命追击一只母鸡
“这是不合法的获取力式”
但在鸡们那里没这一说
你看，母鸡事后照样从容地
在远处吃着，走着戴偶尔
瞅瞅这两道目光
不像另外一些的两足家伙
十一
我走近村舍，房门紧锁
家家都有一刘凶猛的门神
可一到晚上小鬼就进进出出
在收割后的田野里发出惊吓的声音
在守护你们的大树下
正有一个红脸的女人盯着我
她像通往你们内心的一把钥匙
被挽留在厚重的尘土中
我想，她已终为谁做过祝福
今夜，她将属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