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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夜时分

这废弃的村子在殷家众人的打理下倒也重建的有些样子,一间干净的卧房中,陆离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虽然陆离看不见,但殷天云还是习惯的为陆离点着火烛,只见陆离慢慢摸索着走到烛台旁,一口吹灭了烛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看的到。

陆离的居所在村子角落溪流之旁,非常安静,为防野兽,村子通向外面的路上已经用木栏挡住。

月色皎洁,陆离并没有关上窗户,而是静静的坐在窗前的竹椅上,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初夏的夜风徐徐,吹在身上非常舒服。

突然,陆离耳朵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来了?”他对着窗外说到。

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闪现在窗前,仔细一看,赫然是白日里那殷家一干人等中的一位女眷,按照当时的介绍,应该是那断魂枪殷天青的夫人。

女子穿着一件罗衫裙,和普通女子一般,看起来十分朴素,女子并没有进屋,而是在窗外对着陆离行礼道:“少爷万福!雀肆号盛暮雪给三少爷请安!”

“请起,一晃三年,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你当初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着实让我意外,最近可好?”陆离没有看着她,低着头抚摸着茶杯缓缓说道。

盛暮雪起身俯首说到:“谢少爷挂念,暮雪一切都好,您也知道暮雪的性子,本就不愿意抛头露面,接下这个任务,也是随了暮雪的心愿,偷得了几年闲暇的时光。”盛暮雪语气平缓,眉间却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恩,”陆离颌首继续说到:“有娀未抵瀛洲远,青雀如何鸩鸟媒,大师兄的人都名鸩,二师姐的人都名雀,二师姐这是存心的啊,真是让人头疼。”

“二小姐女中豪杰,心思玲珑,自然是不甘心的,如果她听到三少爷这话,定是要好好跟您理论一番。”暮雪浅笑道。

陆离不禁微微一怔,干笑着说:“别了,还是别让二师姐听到,不然我的耳朵又要遭罪了,好了,说说殷家的情况吧。”

“是!平日的详情都已经传回巢中了,想必少爷也看过了,暮雪简单归总一下殷家的情况,殷家祖上是沙陀族人,玄宗年间迁入并州,族中一直有人参军入伍,多为边防军与契丹交战,自晋王起兵时,族老殷忠、殷义、殷礼兄弟三人都在军中,其中殷忠更为晋王近卫,殷天风为殷义之子,殷天青殷天云均为殷忠之子,黄巢之乱时,殷义和殷礼尽皆战死,后晋王建立鸦军,殷天风参军并任鸦军斥候,后升职为斥候校尉统领,潞州之战时,殷忠战死,殷天风重伤后被少爷您救下,殷天青自幼习武,虽未参军,但自幼受家族影响,虽人在江湖,依然钟情于故土,年青时曾诛杀众多为北燕和契丹做事的江湖中人,据说实力已经可以排进江湖十大高手之列,虽然堪堪排入,但也说明其武艺之强。暮雪也是那时受命接近殷天青直到今日。现在殷家以殷天风为首,殷天青为辅,殷天风天赋异禀,善于易容伪装,心思细腻,谨小慎微,殷天青为人正直,不善言辞,武功高强。殷天云机灵聪慧,善于交流打探,轻功卓绝。目前共有男丁二十三人,女眷一十九人,均在伏蟒村,潞州之战后,殷家以江湖人行事,为晋国两年来共诛杀贪官污吏一十三人,梁国军校六人,北燕军校九人,曾有族人被北燕军方俘虏,慷慨就义,未吐一言。通过这三年的观察,并未发现异常,基本可以肯定殷家人值得信任。”盛暮雪徐徐道来,将近三年自己了解的情况将最重要的内容总结出来禀告给陆离。

“很好,很详尽,辛苦你了,虽然多年经营,但我们始终是江湖人士,殷家的军方背景,对于我们后期的谋划至关重要,你做的很好!”陆离颌首说道,看样子对盛暮雪的任务完成情况非常满意。

“谢少爷夸奖,这都是暮雪应该做的!”

“不必自谦,对了,你现在过来,他们没有发现吧!”陆离继续问道。

“三少爷放心,殷天风殷天青他们还在议事,我是奉殷天风的命令一个人出来巡视下村子,殷天风还特地关照我来看看您的情况。他们绝对不会起疑的。”盛暮雪显然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

“恩,此次我会带殷天风殷天青和殷天云出发,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离开后,会安排人帮你撤离消失。”陆离在桌上摸索着,摸到茶杯和茶壶,开始倒茶,缓缓说道。

然而盛暮雪却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在听着,似乎任务的完成并没有让她有一丝的喜悦。

陆离见盛暮雪没有答话,倒茶的手一顿,停在半空,嘴角又挂上一丝笑容,好像发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盛暮雪说:“你心跳的很快,因为殷天青?”

盛暮雪抬头看了看陆离,紧咬着嘴唇,并未搭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说自己已经回答了,只是陆少你看不到而已。

陆离转回头,继续倒茶,倒满之后,喝了一口:“唉,雀组成员执行任务中不能动情,这是大忌,如果二师姐知道了,恐怕……”

盛暮雪脸色大变,赶紧下跪行礼道:“暮雪知错,请三少爷不要告诉小姐,暮雪愿意撤离!请不要伤害天青!”

盛暮雪深知二小姐的脾气,因爱生恨,对男人异常仇视,雀组织中的成员可以因伤或者因家人退出或离开,但绝对不能因为执行任务时的男人,如果任务过程中有成员爱上男人,那这个男人必然会莫名其妙的丧命。

陆离继续喝着茶水,摇了摇头。“唉,我并不喜欢二师姐这一点,情之所至,人之本性,怎能如此压抑人性,想想雀组的姐妹们都美若天仙,却都无法终成眷属,实在是人间惨事,罢了,暮雪,你继续留在伏蟒村殷天青身边吧,我会跟二师姐说我有任务需要你继续执行,能瞒住我这凶悍的二师姐多长时间,就听天由命吧!”

盛暮雪听完陆离之言,不禁大喜,叩首说到:“暮雪多谢三少爷成全之恩,三少爷心地善良,必定遇难成祥,功成名就,心想事成!”

陆离听完哑然,无奈的笑笑说,“这情字果真了得,竟然能让我从你盛暮雪嘴里听到这语无伦次的恭维之言。”说完陆离放下茶杯,“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想办法找人通知你。”

“是,暮雪告退,三少爷请早些安歇!”盛暮雪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禁面带微笑,此时看她确实面色好看了些,离开时的身影都显得更轻盈了些。

夜里的山村总有虫鸣蛙声,皓月当空,夜风微拂,这美丽的夜晚似乎也在成全一对有情人后,显得更加静谧安详。不知道这宁静还能持续多久,陆离所谋划的事情,注定要在这神州大地掀起新的一轮血雨腥风。

陆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夜深了,但他没有一点睡意,在房间中慢慢的踱来踱去,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这个夜晚对他来说,还没有结束。

时间慢慢过去,二更已过,终于到了子时。只听得一声“嘿嘿,我来也!”的轻笑声,一个身影闪进房中,好一个俊朗的青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身长七尺有余,仪表不凡!

来人也不顾陆离,自己直接坐在桌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随即又吐出窗外:“呸,什么茶啊,哎,陆离,你小子把我从温柔乡里叫出来,也不说给喝点好茶,你是不是藏私了,我可知道你有上好的雪域云雾茶,不要藏私,赶紧给本公子拿出来!”

话刚说完,又有一个身影落在窗外,并未进来,这是一位年轻少年,长得也是非常标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十一二岁的女孩,女孩立在窗外,对陆离行礼后说道:“公子万安,乐少轻功了得,侍剑没能跟上,惊扰了公子,奴婢无能,请公子恕罪!”

“恕罪?恕罪?恕什么罪!你最大的罪过是把本少爷从女人被窝里拖出来,我说陆离,你怎么教人的,这丫头横冲直闯,也不打招呼,直接翻院而入,私闯民宅,本少爷正在和那州丞的三房小妾互诉衷肠,侍剑倒好,直接一掌把人家貌美如花的妾室给打晕了,能不能文雅点,能不能温柔点啊?”乐少没等陆离接话,就跳起来说到,显然这小女孩的行为让他颇为恼火。

“乐少休要冤枉侍剑,那州丞府戒备森严,侍剑只得破窗而入,又恐那女子大声喊叫,惊动府兵,这才将其打晕的。”侍剑显然对乐少的指责表示愤愤不平。

“我!你!哎呦,无话可说,有本少乐子轩在,那女子怎么会喊叫,你可知道破坏人家的好事,是不道德的?”乐少见侍剑还敢顶嘴狡辩,于是更加气急败坏起来。

“什么好事,分明是苟且之事,真是不知羞耻……”侍剑嘟嘟囔囔道。

“你!你给本少进来!我保证不打你屁股!进来!”乐少已然控制不住了,站在窗前指着侍剑说到。

“好啦,乐少,你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侍剑,我书笈中有茶,去弄些山泉水来,给乐少沏壶茶,就当是赔礼了,”陆离笑道。

“是,公子,”侍剑说罢去取水泡茶,“哼”临行前还给乐少翻了一个白眼。

乐少一怒,已经跳到桌子上,准备出去抓侍剑。却被陆离一手拽住了胳膊。

“乐少,你这处处留情的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你别忘了你可是一个刺客,杀了州丞还就算了,还有闲心跟人家的妾室谈情说爱,你就不怕府兵抓刺客的时候发现你啊?”陆离笑着对乐少说到。

“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我乐子轩是谁,那州丞是我毒杀的,那州府的人还以为他在睡觉呢,州丞脾气暴戾,平时都睡到正午才起,没人敢打扰他,等有人发现他死了,我在就快活完了!说吧,急急忙忙的让侍剑叫我来,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乐少坐回桌旁,翘着二郎腿向陆离问道。

“恩,时机已到,咱们筹划的事情该开始了,”陆离在另一旁坐下后正色道。

“噢?太好了,终于到时候了,百里师兄鸩组的几年前已经按照安排都潜伏起来了,这么久了,大家都等不及了,嘿嘿!”乐子轩打开别在腰上的玉扇,潇洒的打开扇了几下。

“明天我带着殷家兄弟一起去梁都,需要你提前告诉汴州的兄弟们接应下。”陆离叮嘱道。

“没问题,我自会安排妥当!”

“对了还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汴州?顺便找点趣事做做?”

“趣事?什么趣事?”乐少一听有趣事,显得更加兴奋了。“你是说去找那个铁公鸡吗?哈哈哈,被你找到他了?”

“是啊,我们三人同窗多年,为谋大事天各一方,终于有机会再次重逢了!”陆离面向窗外,一脸的回忆神色。

“哈哈!有意思,看来本少必须一同前去啊,多少年了,好怀念那时候你我一同欺负他的日子啊!”乐子轩兴奋的站起来,在屋子中来回溜达着说道。

“还有,见他之间还有事情要乐少你出马,且听我细细道来……”陆离示意乐少坐下。

这时侍剑已经端上刚沏好的茶水,陆离和乐子轩二人开始一边喝茶一边商谈汴州之行的细节,直至四更,二人才各自安歇。

第二日清晨,当殷家兄弟看到陆离身边的乐少和侍剑时,一脸震惊,毕竟殷家是习武世家,自认在江湖中也是高手,这伏蟒村就这几幢房子,而且为保护陆离,殷家特地在陆离住处不远处安排专人警卫,而这两人的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然全然不知,可见这二人的武艺之高。

陆离歉意的向殷家人介绍了乐少和侍剑,侍剑时他的贴身女婢,殷家兄弟并不认识,但乐子轩的可就是大名鼎鼎了,江湖人称多情公子乐子轩,武功高绝,趁手的武器是一把折扇,乃是排名第三的江湖高手,与殷天青同为江湖十大高手,但是排名却远远在殷天青之上。殷家兄弟赶紧行礼,别看乐少性格浪荡,嘻嘻哈哈,但这江湖的声望还是很高的,毕竟这江湖中是以实力说话,殷家兄弟看到连乐子轩这种高手都在陆离身边,不禁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对营救小王爷李存勖的把握感觉又大了几分。简单的寒暄之后,大家告别了殷家的其他人等,因为陆离患有目疾,多有不便,侍剑安排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乐少和陆离坐在车中,殷家三兄弟骑马前往梁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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