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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活与活着

这是一间明净的房子,因为它有一个大大的窗子,外面的天气很好,只是看着都有一股暖意。她一直喜欢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天气里她会变得和往常不一样,她会静静地站在她可以达到的至高点,闭着眼睛感受初秋的冷暖清爽,我不禁觉得,或许那时的她才是真正的方惜若。我已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她的眼,她的脸,她的笑,我已无法再次拼凑完整,拼凑成一个完美的她,手机里她的照片仿佛也已退色。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人,她注定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也是我最不想成为故人的那一个,可偏偏她就是了。

正当我想着往事时,他为我递上一杯酒。“谢谢,房子不错。”这是一句实话,并不是我想感谢或是恭维。

“是吧,我爸买的。说是让我尽快谈个女朋友,结果到这里来的只有你一个。”刘云浩似乎很自豪的说,他从不回避有一个超级有钱的老爸。他说他是尊重事实,也坦然面对事实,这一切不是他爱慕虚荣的接受的,而是他老爸疼爱儿子送他的,他可以自己忍受世间的贫苦饥饿,却不忍心拒绝一个父亲的关爱。对于他的这些话,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大学期间他不止一次的在嘲笑他是啃老族,富二代的人面前讲。他说的并没有错,如果有选择的权利,他宁可做富一代,而那些嘲笑他,或许说妒忌他的人更合适,他们宁可做自己嘲笑的对象,也就是他们口中不争气的富二代。我们总是这样,在无聊的机械式的生活模式下,总能发明一些名词概念来驱赶笼罩在我们生活中的苦闷,可是,时间久了,我们却并没有发现,那之后的生活有多少改善,反而,我们内心多了一份不知名的伤感。说白了,就是不服,这是一种颇有骨气的说法,其实就是嫉妒心作祟;一种较文艺的说词叫愤青,无非就是反社会。而自古以来的所谓哲学,历史,包括形成的文化,不管处于什么样式的统治之下,都是一种手段,一种让我们生活的更安分,更积极,更满足的手段。而刘云浩做的很好,他总能用尽各种说辞让自己活的更自我。

“我想会有很多漂亮的女生,比我这个单身狗更愿意来这里吧?你难道还想这么过下去?”

听到我说这些他笑了,他说他很喜欢“单身狗”这个词,这是人类创造的要比“幸福”“快乐”之类更讽刺的词,几乎所有年龄段的人都在养宠物,而且多数都是女性,偏偏留着功能性齐全的单身狗。

“是我的表述不清楚,还是说我们的思维不在一个次元?我刚才说的重点不在这里吧?”

他笑着道歉,说:“别这么认真嘛,是有很多女孩子想来这里,但我却偏偏喜欢从我身边离开的那一个。人都说我们只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产生深入骨髓的想法,但是,对于她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深入到我的骨髓,我也不知道深入骨髓是什么东西。真不知道人类发明这些乱七八糟的成语干吗?哦,哈哈,我又说了一个,哈哈。”他重重的喝下一口酒,继续说道:“她就是她,她不会刻在任何人的任何地方,因为自由的她才是最美的。人生之中最痛的爱不是错过的,逝去的,什么的。没那么复杂,最痛的爱是钟晴啊。”

是嘛,原来令我们最痛苦的不是所谓的事,所谓的那些个表达爱情的词语,而是一个人。方惜若,你在哪?为什么突然离开,却再没有任何消息?

“刘云浩啊,你这不是作吗?当年,分手的是你,现在要死不死的还是你,你图什么?”

“呵呵,我想她,不代表我后悔放弃她,至少,她活的比我要痛快的多。短短几年里,她经历了人生所能经历的所有。”

“你还是这么自大,自以为是。”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我喝一口酒继续说道:“她并没有经历所有,还有很多事情她想要做,却没有时间,她很满足,却又有很多遗憾。她没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恋爱结婚;她没能和自己的爱人慢慢变老。”他听到“爱人”的时候,表情变了,变得痛了。

“爱人?王子木。是吗?她终究是爱上他了吗?”

“时间虽然并不是很长,但毕竟彼此相互搀扶的度过了人生最有意义的几年。”

“最有意义的几年?你认为结婚生子是人生最有意义的?”

“不知道。或许一直是这样,只是我们都不曾敢于承认吧。”

“不,不是这样的。每个人所选择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所谓的意义对于不同的人也不一样。对我而言,有意义的生活就是那些有钟晴的日子。而现在的生活,不过是活着的环境而已。”其实,不管怎样,所谓意义只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百年之前,百年之后,人的意义是怎样的?人又是什么?我们只要活着就可以了,至于活着的背景是什么,没有太大所谓吧。

“其实,我是后悔的。我后悔没有勇气在她结婚的时候,去参加她的婚礼,为她献上我的祝福。就好像她的幸福与我无关了一样。我后悔没能祝福她。”刘云浩说完这些,杯里的酒已经没有了。为还爱着的前任送上新婚祝福,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那份勇气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承担的起的。这年头,电视里婚礼现场闹婚,抢婚的比比皆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抛下满堂宾客的离开了。真的这么容易吗?我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但是,真的要结婚的两个人,会是随便做的决定吗?

叮叮叮...

是王子木的电话,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喂,叶枫?”

“是我,什么事?”

“今天我们小镇上来了一个女孩。叫高靓,是来打听方惜若和你的。”

我并不认识什么叫高靓的人,何况是个女孩,我所认识的女孩很少,对我有兴趣的几乎没有,看来这个叫高靓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方惜若吧。

“我不认识。”

“没关系,很快就认识了。只是事先告诉你一声,你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告诉她了。好了,拜。”他的做事效率一直这么高吗?跟他讲话还真是憋屈,连发牢骚的时间都没有。

“谁?”刘云浩手中的空酒杯已经又倒上了。

“王子木。”

“有事?”

“没什么,说是一个女孩再找方惜若。”

他笑了,说:“是吗?有意思,我感觉要有事发生了。对了,在这多住几天,我们好好吐吐苦水。”

“你不像有苦水的样子。”

“任何人都会有苦水的。”

几天后,那个叫高靓的女孩子打给我,我约她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刘云浩迎来了他第一个女客人。

“喝什么,酒?”相信除了他没人会这么问一个女孩子。

“随便。”她的回答也很简单,后来我知道了原因,因为不管倒什么酒,她都不会喝。

她说了很多,直到她说到:她要结婚了,我才弄明白她口中的方家诺就是方惜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为何不辞而别。

“要不要多玩几天?我可以做免费导游。”刘云浩的话里总有几分挑逗。

“可以啊,我会把未来几天的行程表发给你,你提前做好准备吧。还有,把你那颗独自燃烧的心先放到冰箱里冻冻。”

“喂!她要会家了,你这个导游也要跟着?”高靓离开后我对刘云浩说。

刘云浩说高靓是他见过的最有性格的女孩,很和他的胃口。可是,我总觉得高靓的眼神很空,好像这么大的世界都装不满她的眼睛,有时候,她的眼神又很明亮,满满的都是能量。

“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我能把方惜若再追回来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觉得呢?”

“你也认为不可能了,对吧?”

“她是方惜若。”

“是啊,方惜若。我去参加婚礼,我要她带着我的祝福幸福的生活。”

刘云浩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眺望远方,笑了。随即自语道:“好主意。我还没参加过婚礼,能带我一段吗?哦,对了,王子木最近怎么样?”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怎么会想到王子木?我笑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和他最像,无疑是王子木,因为只有王子木爱上了他爱着的女孩。

“谁知道,见了就知道了吧。”我喝完手中的酒,也不禁望向远方。

我们两个都不是特别整洁的人,当我们驾车来到王子木的故乡,车里的垃圾快要溢出来了。还是王子木清理出来的,收垃圾的老阿姨,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整理起来,对于她,这些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吧。我对他们两个见面的场景太过担心了,现实和平的很,因为打过招呼之后,刘云浩就一直缠着王子木的女儿,真不知道哪一个是成年人。

“你打算怎么办?”王子木问我。

“当然是抢婚了。”刘云浩抢先回答说。但是,王子木选择不相信,他在等我回答。

“送祝福。”

“主意不错。”王子木看着我冷冷的说:“彼此都难以忘怀的前任,去婚礼现场送祝福,我相信到时候除了我们,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还在爱着对方。”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感情会出卖你们的。”

“哎,小孩子睡得真早,无聊啊。什么叫感情会出卖?王子木啊,你还是一样的很会措辞。”刘云浩说道。

“我们在这里谈论是一回事,你自己埋在心底是一回事,到时候真的见面又是一回事,不同的情景流露的感情也不同,哪一个最为强烈,想来也不必我说明了吧?你觉得你会压抑的住?方惜若会压抑的住?就算你们彼此都能够做到,但能做的不露声色?新郎不会是傻瓜,他看的出,就算他现场不问,事后会不问?问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是他们婚姻之中的一枚炸弹?送祝福?真的是这样吗?”

“哎,简简单单的关系,简简单单的表达,怎么被你说的这么复杂。”刘云浩表示不赞同。

“刘云浩,我们两个去的理由是什么?”

刘云浩停顿之后说:“避免他做蠢事。”原来,他一直想的都是王子木所说的。他继续说:“你说的对,没人在爱情面前是坦然的,除非是没有爱的人。也就没所谓了。”

“所以,你们两个是不信任我?”

“信任?这是一个主观色彩浓重的词。”王子木说:“也是一个受客体影响很大的词。”

“比如现在的你,我们很信任。”刘云浩继续道:“可是,对于之后,就难说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只有一个想法:两个混蛋。不过,他们说的不无道理,内心对于方惜若的渴望是强烈的,更不要说是见到她之后了。难道就这么不去了?高靓来见我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内心里所期望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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