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历1006年4月16日,永泣岭。
忆永仙坐在古树枝叶庇护的边沿下,她看着在细雨中打坐的两个少年,清澈的眸子中,每一滴雨都清晰可见,宛如流星划过的星空般,寂静而美丽。
她看着两位少年的灵魂,尹常那白色的灵魂周围游荡着代表皇龙之威的金色卦息。
忆永仙屈指轻弹,一道魂念卦息便是如离弦之箭般飞向了尹常的灵魂,当其接近尹常的灵魂时,游荡在其灵魂周围的皇龙卦息便会有意识般的护住他的灵魂,但即便如此,魂念卦息依旧刺穿了皇龙卦息的防护,进入了尹常的灵魂。
“呃...”虽然皇龙卦息的保护多多少少削弱了魂念卦息的强度,但是尹常仍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自控的哀伤涌上心头,随着鼻头一酸,泪水便是溢出了眼角,尽管如此,尹常的面相依旧平静,而心中莫名升起的哀伤也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嗯,”忆永仙感觉到自己的魂念卦息在尹常的灵魂内快速消逝,便是缓缓闭上清眸,略带满意的轻声哼了一声,接着转而看向了逍遥,眼中多了一分专注。
当今日逍遥刚来到之时,忆永仙便是注意到他的灵魂中混入了卦息和一个奇怪的力量,而这奇怪的力量,似乎来自于她所认识的某人。
当带着哀意、杀意、怒意等感情的魂念卦息刺入逍遥的灵魂之中时,他灵魂中的卦息便会很快将这些外来的魂念吞噬、压制,使得逍遥和尹常两人在受到同等强度的魂念卦息的影响下,前者的恢复速度远超后者。
当日的修炼完成之后,忆永仙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两位觉得今日的修炼强度如何?”
“呃...这个...”她这么一问,逍遥本想开口,却有些欲言又止。
“可以加强一点吗?”然而尹常却是直言不讳地说道:“这种强度有些习惯了,我觉得仙子可以把魂念卦息的强度再提升一个档次,不然我估计明天真的哭不出来了。”
逍遥虽然没多开口,不过忆永仙自然是清楚的,便说道:“我明白了,那么还请两位明日起做好准备。”
说完,一旁的空间便是撕裂开一个口子,裂口的另一边,是夜色中的临星玉露湖湖畔。
看着两人走到了裂口的另外一边之后,忆永仙右手抹过裂口,另外一边的景象转而变成了房间模样。
“仙子来我这,想必是为了逍遥的事情吧,”刚走入裂口的另一端,书老的声音便是缓缓传来。
忆永仙看着周围在书柜上、地板上滑来滑去的白色卡片,眼神淡然,道:“我来此只为两事,一是请教您为何要教逍遥魂诀?二是您在逍遥的灵魂中留下的卦息为何用?”
书老说道:“逍遥的感知能力越发敏感,即使感知仅仅停留在卦息层面上,偶尔却会因为灵魂上的感情波动而引起思情灵音的共鸣,再加之仙子你对他灵魂上的冲击,他总会发现心里的铃声来自于灵魂,即使他不知道这铃声叫什么...”
“这种锻炼不过是让灵魂更加凝聚,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承受住魂念卦息的冲击,在感知方面的进步微不足道,”忆永仙说道:“但是您让他修炼魂诀,却会让他完全步入灵魂感知的层面,这样会让他注意到思情灵音的存在,如果被施下这思情灵音的人发现了,可能会对逍遥不利。”
“思情灵音,”书老的话语突然吐出,仿佛是打断了忆永仙接下来要说的话,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后,他说道:“是篆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是一种特殊的魂念卦息,被施加印记的人唯有将心魂完全交予出来,才会被刻上印记,而那位通宵音律,神通人心的大人正是准确抓住了时机才能在逍遥的灵魂上留下印记。”
“思情灵音本身虽然是魂念卦息,可是却不带任何感情,但是它可以吸收被施加者的感情,当吸收超出极限后,它便会爆发出来,让被施加者的灵魂迷失在爆发出来的感情和记忆中,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立刻陷入精神错乱、崩溃的现象,甚至是灵魂直接被混杂着大量感情的魂念卦息冲散至湮灭。”
一番解释后,书老叹道:“它就像是一把悬在逍遥心脏上的匕首,当感情将它充盈之后,便会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心脏。”
听书老所述,忆永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她只是淡淡地问道:“那让逍遥学会魂诀的意义在哪?”
沉默了半响,书老长叹道:“思情灵音是逍遥必须跨越的劫数,而魂诀,是解开这次劫数的必备之物。”
忆永仙不语,书老便是接着说道:“若樱小姐知道那位大人会给逍遥带来致命的威胁,却对此不管不问,这并非她视逍遥如草芥,而是她明白,这是逍遥必须经历的,是躲不开的宿命,就算她插手,宿命依旧会以其他的方式发生在逍遥身上,与其预防这种迟早到来的宿命,倒不如想办法解开。”
“你的意思是,”忆永仙这才问道:“若樱小姐知道解法?”
“这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认为,思情灵音作为灵魂上的产物,要想将其解决,也只能通过灵魂上的修炼解决,”书老说道:“在知道逍遥中了思情灵音之后,我知道这是我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但是至少,我可以做一些适当的推动和保护。”
飞散在四处的卡片聚集在一起,最终齐刷刷的叠在放置在门口的桌子上,书老说道:“我也说过,逍遥学习魂诀是必经之路,他迟早都要学会,而我让他提早学会,一是太高他在灵魂修炼上的起步,二则是做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保护。”
“保护?”
“嗯,你不是问我为何在逍遥的灵魂中留下自己的力量,”书老顿了顿,道:“我找到了思情灵音在逍遥灵魂上的位置,并且用我的力量将印记包住,为了不让那位大人察觉到,包住印记的力量非常微弱,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弱思情灵音对感情的吸收,这样逍遥也不会频繁听到思情灵音的铃声了,同时也能提升灵魂锻炼的效率。”
“修炼魂诀的时候,灵魂是出于无防备状态,正好让老朽将力量注入逍遥的灵魂而不会被发现,也算是一举两得了,”书老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从若樱小姐到现在还未找老朽的麻烦看来,老朽的做法也算是正确的。”
“不过,他的感知力会越来越强,万一哪天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有思情灵音和您的力量,到那时该怎么办?”忆永仙问道。
“这点不用担心,老朽留在他体内的力量会逐渐消失,或者被他同化吞噬,过程十分缓慢,感知能力至少得达到炼元境界,不过那个时候,老夫的力量早就消失了吧,另外,思情灵音也只会在吸收适量或过量的感情时才会发出声响,随着逍遥的灵魂越来越坚韧,当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思情灵音自然也不会响起,哪怕出现了让他失控的感情,他也会因为强烈的感情而不会注意到思情灵音的存在吧。”
“......”忆永仙默不作声,只是稍有频繁地眨了眨清眸。
“你的问题老朽已经如实回答,”书老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着,渐渐微弱下来:“我知道你是在关心他们,但为他们二人锻炼灵魂不过是你的次事,你最主要的,还是将那位昊苍小友锻炼成才才是...”
“是,多谢书老指点,”忆永仙屈身谢道,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慢慢消失在愈合的空间裂口之中。
“唉...”忆永仙离去后,寂静下来的藏书室传来了书老无奈的低叹:“传说中的爱情故事,其真像却是如此致命,这一切难道真是造化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