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见对方没再吱声,又接着回忆起来:“满了九周岁后,我终于有资格报名上学……”
“你上学为啥那么迟?”
“适龄孩子多,师资力量不够,只好往后延呗。”
侧看了对方一眼后,徐涛又接着讲道:“谁知我还没走到一年级教室门口,接待新生报名的竟然是她。她拉着我的手看了看后,笑吟吟的对我说:‘我姓田,刚被聘为老师,任一年级班主任,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希望你带个好头,样样争第一。’
“东边的太阳还没升到一个竹竿高,偌大的教室里已经挤满了人。田老师停下了手中的钢笔,站起来大声讲道:‘一年级只有五十套课桌,报名已经满额了。如果能自行解决桌椅的,还可以报名,尽量不要耽误了你们的学习。’”
“五十个毛孩子已经够难管的,还要增加,够难为她的。”
听了夏云的议论,徐涛点点头,小声应道:“这正是她的过人之处,学校定编也就五十个人,她考虑的不是以后自己有多难,而是有不少孩子都已过十岁了,再不上学就晚了……
“七十三个孩子报完名后,田老师让大家按高矮顺序站在讲台前,她笑着对大家说:‘今天咱们初次见面,先自我介绍,然后选一个人做临时班长,班里有事,让他代表大家找老师。’
“一个个自报姓名后,田老师又笑着对大家说:‘咱们一年级以后就是一个整体,就像一个人的手足那样,要相互爱护、帮助,学友之间的情谊是一个人的终身财富,大家一定要珍惜再珍惜……’
“她那优雅的身姿,优美的言辞,让七十三个生獐一样的毛孩子鸦雀无声,最后轮到选班长时,她竟然让最前面十个孩子当评判,谁剪了指甲,洗净了双手的担任。”
“毫无疑问,肯定花落你手了。”
“你怎么知道?”
“那回洗田螺时不是嘱咐过你要勤剪指甲、勤洗手吗?”
“她也没料到她和我之间会有师生之谊呀。”
徐涛见对方不再出声,又接着回忆道:“期中考试过后不久,我就坐上了正式班长的宝座。以学习成绩好为理由,田老师仍然还让我兼任学习委员,每次交作业本时,我都趁机把读过的课外书还给她,她又把选好的悄悄递给我。因为好些书当时被列为禁书,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从连环画看起,一直看到中长篇小说,这个秘密我俩保持了整整三年。”
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后,徐涛又接着讲道:“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七十多个孩子当中,块头大的要比他高出半个脑袋,但在她面前没有一个不是俯首帖耳,没有一个敢越过她所划的红线,学校颁发的优秀班级流动红旗,就像生了根一样,一直插在她的讲台右上角。她既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音乐、手工老师,在她的轻言细语中,我们的作业本几乎没有一个叉叉,在她那悠扬的小提琴声里,我们快乐的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