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店铺门口,阴影里就闪出两个人来,看清来的是沐罗津,二人立即拜倒,低声道:“殿下,她们刚进去。”
沐罗津点点头,摆摆手让他们退开,抬头看看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就在那里怔怔地对着月亮发起呆来。
马是枣红色的,他一身亮白丝缎的袍子,玉雕似的手指轻握缰绳,腰挺得笔直,袍袖和漆黑的发在风中飞扬出极美的弧度,平日里总挂着迷人笑容的脸上这会带着几分迷茫,连那对点漆似的眸子都朦胧了起来。
他身后的青花楼大门口挑出两串明亮的大红灯笼,软软的乐声和歌声从园子里飘出来,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而他孤伶伶地骑在马上一动不动,两相对比,竟构成一副奇妙的图画。
很美。
两个手下虽然是男人,却也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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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娱带着小ju花钻进胭脂店时,死要面子仍旧像上次一样捧着书在读。钟小娱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只给自己设计了这么一个看店形像?怎么每次都在看书?”
死要面子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半夜来了?我差一点就关门了。”
“关什么关!从今以后二十四小时营业,我随时有可能来找你!”
死要面子瞄她一眼:“你来找我也没什么用,你没见对面青花楼还好好地开着,我把它画着火,画倒塌,画死了老板娘,全都没有用!”
钟小娱愣了一下,大度地拍拍他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继续试验。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借点钱,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走。”
死要面子笑起来:“你真是找对了人,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他一转身进去拿钱,小ju花终于忍不住问主子:“小姐,你跟这位公子在说些什么?小ju花怎么听不懂。上次你们就谈了好久,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见如故不行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哼……”
死要面子果然有钱,也够大方,手里捧着厚厚一叠银票出来,一点也不心疼地交给钟小娱。钟小娱从他手里接过银票,瞟了他一眼,冲他挥挥拳头说:“其实我很想揍你!你搞清楚没有,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那天酒吧里有人打架,你刚进门就有一只酒瓶子朝你飞过去,其实没砸到你,不知道你怎么会晕。”
钟小娱眨眨眼,难道她是被破空而来酒瓶子吓晕的?不太可能啊?
当当当,店门忽然被人敲了三下。
钟小娱把银票收进怀里:“这么晚还有顾客上门,我先走了,等避过风头再回来找你。”
她拉开门往外走,才迈出一步就愣在原地。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钟小娱心里一阵绝望。
“很晚了,怕小娱妹妹在外面不安全,来接你回府。”沐罗津笑得很无害很温柔。
钟小娱咬咬牙,索性跟他摊牌:“太子殿下,昨天你帮我的忙,我很感激你,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假装今天没看见我,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哧!”沐罗津一声轻笑:“我从不乱放屁的。”
他表情一敛,换上正经神色:“皇上命我看好了你,你说我敢不敢让你在我手上丢了呢?”
钟小娱苦着脸问:“皇上有那么看重我吗?派堂堂太子看着我,实在太瞧得起我了吧?”
沐罗津笑道:“皇上看重的可不是你,他老人家向来怜香惜玉,白姑娘已经被封为容华,你是她想要的人,皇上自然要把你送到她眼前哄她开心。”
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钟小娱回身冲死要面子挥挥手:“你不要放弃啊,我好像……只能指望你了。”
死要面子忙点头,无视沐罗津狐疑的目光,伸手握了握钟小娱的手:“你放心,只要你不出来,我就永远不放弃!”
“嗯!”钟小娱用力点头,含泪和他对望,没意识到他们俩的行为和对话在别人眼中有多么暧mei。
沐罗津被这两个人给肉麻得汗毛直竖,轻咳一声说:“小娱妹妹,走吧。”
钟小娱回头瞪他一眼,心想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么?一步步蹭出门,听见死要面子在身后说:“小娱,保重!”
沐罗津不等她再回头跟那小子啰索,翻身上马,伸手朝着她的领子一抓,一把将她提到身前跨坐好,纵马前行。
放好了人才发现,竟然放反了,这丫头是倒着坐的,此刻几乎跟他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他往后挺了挺身子,笑着说:“抓紧我,别摔下去哦。”
钟小娱在心里把这色情狂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家伙一定是故意占她便宜,现在这个姿势简直丢死人了。马上有些颠簸,她一不小心就会撞进他怀里去,她连他一片衣角都不愿意挨着,只好伸出一伸手指抵在他胸前,看上去就像在指着他。
果然,色情狂笑嘻嘻地问:“你为什么指着我啊?”
“我……”钟小娱有些泄气,他胸口很硬,她的手指触得生疼,而且确实有些坐不稳,改指为抓,狠狠揪住他的衣服。
他有意放慢速度,在马上东张西望,不时发出一两声感慨,比如:今夜月色十分迷人、晚风送来花的清香、青花楼里的曲子真妙……钟小娱垂头不语。
他们从青花楼侧门经过时,正有一群人从里面出来,那些人有说有笑,钟小娱一下子听见了柳絮的声音。猛回头看过去,刚好柳絮也看见这醒目的二人一骑缓缓行来,正朝这边望来,四目相对,钟小娱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柳絮把客人送走,双手抱胸打量钟小娱,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前些日子从青花楼逃走的死丫头连城,居然三更半夜的,被她在青花楼大门口碰上!不过……等等,马上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她定睛一看,脸上立即条件反射堆出一坨笑容,甜蜜蜜地朝沐罗津迎了过去:放软了身段柔柔拜倒,腻声道:“奴家该死,竟没认出是太子殿下,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钟小娱低头着头,抓着沐罗津衣服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再用力,微微发着抖。沐罗津目光从她低垂的脸上扫过,看了看柳絮,笑道:“柳老板何罪之有,你这青花楼的生意还是这么红火啊,哈哈!”
柳絮腰肢款摆走了过来,笑着说:“那还不是托太子殿下的福,说起来,殿下可是好些日子没有来过了……”她瞥着钟小娱:“原来殿下是有了新欢,把青花楼里为殿下犯着相思病的旧爱给忘了,这位姑娘——怎么有点眼熟?”
她眼珠咕噜噜地转,钟小娱不敢抬头不敢动,沐罗津忽然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她的头重重靠上他肩头,听见他笑着说:“柳老板莫再揭我的底,有人听了会生气。”
柳絮笑嘻嘻地说:“看来殿下这次是动了真情……”
“那是那是,柳老板还有客人,告辞告辞。”沐罗津不愿跟她多废话,双腿一夹马腹,纵马而去。
钟小娱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他也不看她,目视前方淡淡地问:“你怕那个女人?为什么?”
“那地方不是妓院么,她不是老鸨么,我好端端的姑娘家,怕一怕不行么!”钟小娱嘴硬。
“呵,妓院……说起话来真粗鲁。”
“怎样算文雅?窑子?切!”
“好大胆啊你,敢如此顶撞本太子。”
“那么太子殿下能不能把你的手从小女子的腰上拿开,再把你的下巴略抬一抬,不要搁在小女子的头顶呢?”
“呃,嘿嘿,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