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祥科长在小纪镇上新砌了上下两层,一共六间的大楼房,传统的四合院两边还有两排厢房,但这么多房子常年只有朱祥科长一个人住。
朱祥科长的家人在泰州,也就是说朱科长在泰州还有一个家。
朱夫人在泰州上班,泰州的家,也是朱祥科长的家。或者说,泰州的家,更像朱祥科长的家,是朱祥科长真正的家。但是,朱祥科长却总是借口工作忙,很少回泰州的家。不出差的时候,朱祥科长情愿一个人呆在小镇上。
朱夫人虽算不上美丽,却为朱祥科长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许是朱祥科长“品种”太优秀,改良了朱夫人的“品质”。
但是,女儿却是朱祥科长的烦恼。朱祥科长是传统的“渔民”思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其实,朱祥科长并不是没有儿子,只不过儿子不是妻子生的。朱祥科长的儿子生在外面,不能随他姓。
学雷锋,做好事,替人家帮忙到也罢了,偏偏自已老婆不争气,生出来的全是女儿。
朱祥科长年轻时候,到处留情,到处留“种”,可是风流成性的朱祥科长,基本上和韦小宝楚留香们情况相反。人家把女儿生在外面,他把女儿生在家里。
朱祥科长替人家养老婆,替人家养儿子;把儿子送给人家,把女儿留给自己。朱祥科长“学雷锋,做好事”,“为人民服务”,彻底学到家,做到家了。
这是朱祥科长的第一大烦恼。
朱祥科长一共有三大烦恼。第一个烦恼是没有儿子,第二个烦恼则是难言之隐,纯属个人隐私。
也许是年轻时候,玩早了,玩狠了,弄伤了元气,朱祥科长落下了阳痿的毛病。时而不举,或者举而不挺,挺而不坚,坚而不久……
朱祥科长甚是烦恼,可是又难以向夫人启口,只能躲躲闪闪,躲在小纪镇上不去泰州。
工厂效益不好,朱夫人下岗在家。但因为丈夫有本事,朱夫人衣食无忧。朱夫人四十才出头,且又身强体壮。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朱夫人正是“当打”之年,欲望强烈自不必说。
圣人云,食*色*性也。又说,温饱思*淫*欲。正常需求得不到满足,朱夫人欲火焚心,于是调整战术,采取跟踪追击的办法,直接追到小纪镇上,朱夫人主动“挑战”,送上门来。
“女人真可怕!”朱祥科长私下向朋友叫苦,“女人是老虎,一点不假。”
老婆找上门来,送上门来,自己不能高挂免战牌,总得应付应付。可是,朱祥科长虚空的身子板儿,哪里经得住如狼似虎的老婆折腾?同时,毕竟朱祥科长负责着四五十个人的供销科,事情繁杂,工作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面对老婆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和永无休止的折腾,朱祥科长十分苦恼,苦不堪言。
受不了死缠烂打的朱祥科长只能采取迂回与逃避的方法。经常借口出差,躲在外面不肯回来。
朱杨二位科长素来不和,朱夫人每次来供销科找朱祥科长,只要朱祥科长不在,杨业科长都会极尽所能,用言语对朱祥夫人进行百般挑拨与挑逗,弄得朱夫人胸中的欲火与妒火齐烧,越烧越盛!
朱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决心把朱祥科长弄到自己身边,弄到泰州去,这样她才可以“全程监控”。
只有把丈夫彻底“管控”起来,朱夫人才放心。
朱夫人不仅有着很强的占有欲,而且非常强势。这样的女人很可怕,她得不到的东西,也决不肯让别人得到。而这样到最后往往是悲剧:“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心动不如行动。一不做,二不休。朱夫人说打架,就扳腿子。朱夫人要把朱祥科长调到自己上班的工厂——泰州二纺机。朱夫人知道,她丈夫是“人中龙”,不只是花心,也是个人材,到哪里都会吃香,不会没有人要。她的工厂当然也需要这样的人材。调到泰州,接收不成问题,关键是电机厂肯不肯放人。
朱夫人开始一步一步地实施她的计划。
第一步,朱夫人动用自己在泰州所有能调动的人脉资源,让泰州二纺机首先同意接受朱祥科长。朱夫人的活动,很快就取得成效,泰州二纺机领导已经点头,同意接受她丈夫到泰州二纺机工作。
第二步,果然如朱夫人所料,电机厂不肯放人。
不要怪电机厂领导不肯成全她。如果说一个好的供销员能顶一百个工人,那么一个供销科长,他不仅掌控企业的涉外资源,而且某种程度上掌握着企业的生存命脉和未来发展。这不是一个有没有爱心善心和同情心的问题,而是一个领导有没有头脑,有没有事业心的问题。它事关企业的兴衰存亡。哪位领导如果同意放走朱祥科长,就是对企业的极不负责任。
“管控”丈夫心切,一心要把花心丈夫调到自己身边的朱夫人,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女人正常有三招:一哭,二闹,三上吊。三招无效后,朱夫人突然出人意料,“扑通”一声,声泪俱下地跪倒在电机厂书记和厂长面前,并且说,如果电机厂不把她男人放走,她就永远跪着不起来。
鸟无头不飞。群龙不可无首。电机厂领导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请求,或者为了满足一个女人的“私欲”,就轻易地白白放走自己的供销科长。
客观公正地说,当时像朱祥科长这样的人才,泰州二纺机求之不得,想挖都挖不到呢,当然会非常乐意接受。朱祥科长对电机厂同样重要,电机厂如果把朱科长放走,那就是一大损失,电机厂的领导会被人耻笑。这个连傻瓜都知道。
朱夫人的目的终究没有达到。朱夫人也不可能永远跪在地上,早有人将她扶起来,送回家。
朱夫人这一闹,虽然没能把丈夫调走,也没有动摇朱祥科长的位置,但是对朱祥科长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
首先让朱祥科长的阳痿彻底大曝光。之前,朱祥科长“妻管严”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没人晓得平时风流好色的朱祥科长,却原来是一只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也许阳痿的人更好色吧?就像过去有的太监也要娶上大小几个老婆,是一种心理上的补偿,灵魂的扭曲。”好奇心让供销员们在背后议论纷纷,“朱科长是先天不足呢,还是后天纵欲过度所致,或者是提前进入中老年男人的更年期,不应期?”
朱夫人大闹厂部,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但供销员不是专家,对朱祥科长阳痿产生的原因不甚了了,议论最终也不了了之,只是这这无疑影响了朱祥科长在供销科的威性。
朱夫人这一闹,不仅让大家看到朱祥科长风光背后的“凄凉”,看到他们夫妻生活的不和谐,同时也敲响了警钟——电机厂厂部领导们开始研究:“不能太倚重朱祥,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直接后果是,电机厂很快在供销科之外,又成立了经营科……
引江电机厂不放人,朱夫人只能继续加强“监管”力度,这就引发了“钥匙风波”。
所谓“钥匙风波”,是由朱祥科长随身携带的一把可疑的钥匙引发的。
常在江边走,难免不湿脚。朱夫人常住小纪后,很快发现了朱祥科长的“蛛丝马迹”。
朱夫人发现自己的丈夫和供销科唯一的女供销员花红关系非常密切,非同一般。
朱科长和花红关系暧昧,已非一日,除了朱夫人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
花红长得其实并不算十分漂亮,但极具个性。花红大胆泼辣果敢,说话办事很有男人气魄风格。用当下流行词形容,这是个“女汉子”。
花红的魅力和公关能力是大家共认的,并且得到厂部领导们的一致赏识。
把花红调到供销科并不是朱祥科长个人安排的,而是厂部决定的。
花红和朱祥科长走到一起,很难说是谁先招惹的谁。
花红的祖上家境殷实,他们家原来在小纪镇上做生意,要在过去,花红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过这个小姐很泼辣。花红的公关能力也许来自遗传,她身上的血液里流淌着生意人精明基因,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花红的命也好,她现在的家庭条件也不错,丈夫当兵转业在上海一家国营企业上班。
花红是朱祥科长最得力的助手,工作上遇到困难,局面打不开的时候,朱祥科长就考虑出差把花红带在身边“公关”。
孤男与寡女,烈火与干柴。可以想像,花红和朱祥科长就这样走在了一起。
花红和朱祥科长走到一起既不正常,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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