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工们把一个镇子渲染得
一幅浓彩油画一样,
但是忘记了要不断上色,
现在它才如此地斑驳。
三峡镇的原名叫三角涌。在台北县这片山区环绕的土地上,从山中发源的三条清澈的溪水,大姑陷溪、三角涌溪和横溪,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流经而过,并且汇聚成河。水是清澈的,但是在水流看不见的搬运和冲刷作用下,日积月累居然生成了这一小块三角形的冲积平原。清朝初年的时候,福建泉州人来到此地,以中国式的辛劳和拓荒精神,渐渐在平原的土地上建起了村庄,有了平整纵横的田亩和日暮时候袅袅上升的炊烟……固然这里和长江三峡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但是村民对于三峡有着自己独特的概念,因此也就把村庄称为“三峡庄”,再扩大成为三峡镇。
三峡是山区,有限的土地不能养活日益密集的人口,幸好山中的林木还能支起一片天。在耕种之余,先民便上山砍伐木材,烧制成木炭,补贴困窘的生活。而山中另外还盛产“大菁”,可以制作成染料,又有三条清澈的溪水提供水源,三峡的染布业就发展起来。加之茶树的引种,樟脑的制作,三峡便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小城。
三峡早期的商业中心是民权街,长约200米。民权街的主体建筑从1911年开始建设,近百年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走在老街上,道路两边是黯淡的红砖拱廊楼房和巴洛克式的立面牌楼。老街房子上还习惯地保留着代表姓氏、行业或店名的刻字,从字的剥落中难以推测其具体的年代。行业当中大多数刻着“染”字,表示曾经是染坊。当然,手工业无可避免地没落了,只有这些字样把人惊醒,并带回到曾经的时代。行业工人的风俗和信崇在老房子上也留下了印记,山墙上的装饰花纹就是象征性的符号,花瓶带有“平安”的含义,八卦图形则是为了避邪。
随着商业地位下降,三峡老街渐渐地被商人们所抛弃,甚而也为时间所忘记,只剩下老街上长满青苔变得发黑的墙壁,和被踏平的砖石街道。如果一丝残照从楼房之间投射过来,在地面上落下参差的阴影,在三峡老街上穿过,就会感到岁月的沧桑和一种无可追溯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