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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医风范

“不对啊!”正听着万鳄岛汉子们介绍来历,四当家忽然喊了一声。

连迎着海风,坐在甲板上的冯天南,也不禁回过头来看他。

“我们大哥冯大杠,独闯上海滩,手创鳄鱼帮!要按你们的说法,他难道武艺大成了吗?”四当家问道。

几个万鳄岛汉子欲言又止,但眼神里偏充满了向往的神采。

“哼。”冯天南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接口道:“这几个小子可不敢说你们冯老大的坏话,冯老大是这全岛后生的好榜样啊!”

沉吟片刻,冯天南又开口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冯大杠这小子,是偷偷跑出去的,他往来舟山时,常常听人说起上海滩的繁华。我们几次出去办事,他都想要跟着,但岛规所禁,谁敢带他?没想到他自己溜走了。”

其实这一路上,几位当家都在寻思一个问题:其实之前鳄鱼帮也曾数次遇到强敌,为什么冯大纲从来没提过一句回岛求援的话呢?此刻听了冯天南说破缘由,方才解了疑惑,合着他是离家出走啊。

万鳄岛汉子里面,最年轻的那个开口叹道:“哎,其实大杠哥真是老实,非要一个人走,当时要带几个兄弟一起去上海,也不至于孤掌难鸣给人杀了。”

这位开口并没有别的意思,但鳄鱼帮几位当家听了,却觉得羞愧难当。

另一个老成些的汉子见这几位当家羞红了老脸,觉得不妥,连忙开口道:“小刚你说的也不对,大杠哥一个人出走,老族长还气了小半年,天天说要去上海抓他回来打断腿呢,这要多跑几个,那族长还真就去了。再说了,常出去的叔伯们都说,外面江湖人心险恶,就算咱们几个跟着大杠哥,也未必能躲得了阴谋诡计。”

叫小刚的年轻人听了不服,正要开口辩驳,忽见冯天南立起声来,一声长啸,声震海天。

万鳄岛汉子都喜道:“到家了。”一时也顾不得再争论,拥着鳄鱼帮众位当家,一起走出船舱。

蔚蓝的大海中,一个翠绿秀丽的岛屿映入了众人眼帘,沿海却是一片白沙,远处高高低低的建着些房子。听见了冯天南的啸声,各家各户都走出人来,往沙滩迎来。

几个万鳄岛汉子噗通噗通跳下齐腰的海水,一声呐喊,直直把那船推上了沙滩。冯天南招呼几位当家下得船来,岛上的人们也迎到了眼前。

尚未寒暄,一个尤其雄壮的大汉便急急唤道:“天南,药可买来了?老岛主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

冯天南听了也是情急,一边喃喃道:“怎么会?我走的时候老岛主可还精神着啊。”一边急忙自怀里掏出一只小纸盒来递给对方。

那雄壮大汉打开纸盒,发愣道:“这便是什么盘尼西林吗?这小瓶怎么连个盖子都没有?却要怎么用?喝吗?”

冯天南听了也发起楞来:“那西洋医生说话怪腔怪调,我大半都没听懂,谁知道怎么用?问老胡啊,他让我去买这药,他肯定知道怎么用吧!”

“唉!一把年纪了,做事居然还是这般毛躁!”那雄壮大汉一边埋怨,一边回头看去:“胡郎中,快过来,看这药该怎么用?”

那叫老胡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儿,长得瘦小苦干,留着几茎山羊胡,闻声上前接过药瓶看了看,也是发愣:“老夫一向以草药治病,哪里懂得西药的用法?只是以前闻听人说这盘尼西林专治急症,妙不可言,老族长的病草药又医不好,我才叫你们去买的。”

听说连老胡也不会,众人不禁大失所望,冯天南猛然想起诸位当家来,立刻回头问道:“你们都是久混上海的,当知这洋药的用法吧?”

几位当家一齐摇头,五当家开口解释道:“盘尼西林一向是紧俏货,贵的时候这一小瓶药都能卖出一条小黄鱼的价,我们平时就算受伤生病之类,也都是找中国大夫看,就算有兄弟受了严重刀伤找洋医生缝针,也最多再撒点消炎粉,这么金贵的药品可没用过。”

吴成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口道:“冯叔,你买药的时候,那医生没卖针管给你吗?”

冯天南听了一拍脑门,喜道:“你若不说我真是忘了,那西洋鬼还真给了我几只针,我以为是洋人的针灸之物,也没当回事。”边说边翻起包袱来,一会儿就找出几根针筒。

吴成探头一看,洋医生准备的竟然很是周全,除了针头针管,还有一小瓶酒精棉花。估计人家交代的也很明白,是这矮老儿自己没当回事。

吴成便对众人说:“这药是针剂,将针管安上针头,吸了瓶子里的药水,打进肌肉中即可。”

那雄壮的大汉闻言喜动颜色道:“我就说天南你也不能老是粗心,这次果然得力,竟把医生也带来了。”说罢不待冯天南回话,上去一把搂住吴成,架着就走,一边道:“医生你听我说,我们老族长这病是这么回事……”

吴成回头望去,只见冯天南一脸侥幸,众当家则个个是爱莫能助的神色,尤其是五当家,还格外多出点“自求多福”的表情来,再看万鳄岛众人都是又惊又喜,连那老胡医生都一副卸下重任的轻松微笑……算了,赶鸭子上架吧,至少我肯定是在场人中打针最多的一个,基本程序还是掌握的。

一边走一边听完了雄壮大汉的介绍,原来半个多月前,这老族长过寿贪杯,又多吃了些生冷,开始拉肚子,吃了老胡不少草药,却也没好,每日只嚷着肚子疼,但因为内功深湛,也一直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吐吐拉拉而已。

原本照老族长自己的意思,再多吃点中药,熬一熬也就好了,还是老胡看出不对来,说老族长毕竟上了年纪,久泄之下,难免大伤元气,他也不知听谁说这盘尼西林是西洋第一神药,但舟山一带也买不着,就干脆让冯天南去上海采买。

没想到冯天南走没一天,老族长的病势忽然急转直下,发起高热来,一两天功夫已是神志模糊,水米不进,可把众人给急的不轻。

冯天南不知此情,倒没当太大的事,去上海买完药,一想正好订做的兵器应该可以取了,不妨顺路取来,再帮老胡带些中药材回来,省的将来再跑路,就直接奔了杭州,又在路上遇见了吴成等人。

听完这些话,吴成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听病症不是急性肠炎就是急性胃炎,按理说都是急病,估计真是被内功压住了,过了些日子才彻底发作。但有内功的人底子肯定好,这年头的人很少吃西药,也没抗药性,这盘尼西林就是青霉素,在这年头治炎症绝对是神药,几针一打,应该就能救回了。

所以进了屋子,在一众人等的围观下,吴成倒是颇有名医风采,找到纸盒里的小砂轮,轻轻一划药瓶,手指一弹,嘣的一声开了药瓶,引起众人一阵低低的惊呼,又在众人仰慕而好奇的注视下,淡定的给针筒装上针头,将药水吸进针管,只看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耽误了神医施法。

回过头,吴成让大汉褪下老族长裤,露出半个屁股来,几个女人没做防备,这时哎呀一声惊呼,纷纷退出房去。

吴成也懒得理会,快手快脚的拿酒精棉球一擦,正要下针,却听见外面女人的叽喳声,一个道:“这神医看病好奇怪,竟要脱人裤子。”另一个道:“我要是有病,病死也不敢让他来瞧。”又一个道:“可能西洋医术都是脱了裤子看病,就像胡老看病都要把脉一般。”再一个道:“怪不得这医生自己也露着半个屁股,合着是为了方便给自己看病呀。”几个妇女呵呵一阵大笑,吴成手一抖,差点把针扎在了自己腿上。

那雄壮大汉勃然大怒,喝道:“都管好你们各家婆娘,要是扰了神医救命,老子拆了你们。“几条汉子闻声窜出屋去,一阵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响起,接着便是一串远去的脚步声。

吴成抬头冲雄壮大汉笑了笑,定了定神,左手扶好老族长的屁股,右手一针稳稳扎入,拇指轻轻下推,小指微挠针口——这全是小孩儿在医院打针时的特殊待遇,一般你要含泪对护士说:“阿姨,打轻点。”护士阿姨便会这样轻轻挠着,减轻你的痛楚。此刻吴成照样施展,纹丝不乱,果然一派神医风范。

打完针,众人出去等了不到一小时,里面老族长已是悠悠醒转。

这期间,冯天南把冯大杠的死讯和众位当家的来历一说,万鳄岛上已是群情激愤,对当家们尤其是神医吴成也是毫无保留的接纳。

万鳄岛的汉子甚至女人们,无不纷纷表示,要把自己最拿手的武艺传给诸位当家,让他们回上海滩重立鳄鱼帮,为冯大杠报仇雪恨。

听见老族长醒来,众人连忙一起涌入,只见老族长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对冯天南说:“小南啊,是你买来救老子的药了?洋鬼子的药果然有点玄机,老子这会儿可觉得好多了。”说罢脸一苦,摸了摸屁股道:“就是这药用法奇怪,弄的老子屁股好疼!”

一抬头看见吴成正冲他笑呢,顿时喝道:“小子,老子的屁股是你弄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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